徐州,驛館內,王偉父親自從來到徐州以後一直處於亢奮狀態之中。先是州刺史劉海雷投貼拜訪,與自己想談甚歡,而且還隱隱有一種最討好自己的意思。隨後長史司馬以及各位司判都一一上門拜訪,自從兒子離開這些天,就一刻都沒得閒。這讓長期處於社會底層得不到尊重的王父有點興奮,雖然也知道這些人都是衝兒子來的,但還是挺興奮的,兒子有本事,兒子榮耀,兒子的一切還不和自己的一樣麼?所以這些日子以來王父安心的享受著一切尊敬和榮耀。
但是今天上午無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煩,就跟對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一樣。王父記得自己一生之中就一次這樣的感覺,那還是當時自己帶著商隊遠行西域時,父親去世了,記得自己當時就是這種感覺,好長時間都是心煩意亂的,幹什麼事都靜不下心來,直到得知了父親的噩耗以後才明白是最親的人離開了自己。但是出來的時候母親身體好好的,出來的時候一點病都沒有,夫人也正壯年。兒子也爭氣,兒子,不會是兒子出了什麼是吧?
“老爺,老爺?”隨行的一個掌櫃的再喊王父。
“嗯?什麼事?”王父纔回過神來。
“老爺,劉刺史讓人送來了話,說少爺已經完成沂州府救災事宜,一切都好,請老爺放心,少爺不日就將回徐州了!”
“哦?”難道自己想錯了?不是兒子出事?那是怎麼回事呢?
“老爺?”見王父又陷入了沉默,掌櫃的又喊醒了王父。
“還有什麼事?”王父又是一陣心煩。
“老爺,今天銅山縣令來訪,是不是先準備一下?”
“嗯,你去操辦吧,就按各位司判們一樣接待。”
“是,老爺。”掌櫃的退下去準備去了,王父站起來來回走動。到底是什麼事呢?兒子好好的,家裡也不應該出什麼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
而這時長安的王母也派出了門房到魏府打探,王偉母親今上午也是膽戰心驚的,沒來由的特想兒子。雖然兒子離開以後,自己沒有一天不想的,但是都不似今天這般。所以就趕緊派出了門房王成去找兒子最好的朋友魏叔玉打探一下。不過回報的都是好消息。王母徒自不安,又派出了兩個得力的下人直奔徐州前去打探!
…….
話說這時小山溝裡,茅草屋前站滿了人,屋裡更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唐璇李豔茹小青三人忙乎著照顧王偉,牀前坐著三個郎中,輪流給王偉把脈。李恪唐義識緊張的站在一邊,徐林王清兩位老人家也是緊張的來回走動。屋裡還站著沂州府長史以及河陽縣令等官員,這時候最緊張的就數於長史了,這要是王偉在沂州有個好歹,估計不用別人,眼前的小王爺就能廢了自己的前程。而徐偉等人到沒有這種想法,但也都爲這宣撫副使擔著心,這都一個多時辰了,還沒有醒過來!
幾個郎中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心肺鬱結,再加上傷寒所致。傷寒大家都能夠理解,這心肺鬱結讓衆人一陣無語,這次多大孩子啊?就心肺鬱結,這要有多大的心事啊?
“三位,那現在應該怎麼辦?”徐林問道。
“回大人,等會小人們就會給大人用針,一會以後就會醒來,等醒過來以後多開導開導,不要再想太多的傷心事,養好傷寒就可以了。”一位年齡較大的郎中回答道。
“那要什麼時候醒過來啊?嗚嗚。”李豔茹雖然也傷心,但要比唐璇小青要堅強得多,隨出聲問道。
“回小姐的話,用完針應該馬上就會醒來,不過,”
“不過什麼?還有別的事麼?”李恪一把抓住老郎中的手問道。
“倒是沒什麼別的事,可能會有一段時間會不太清醒。”
“什麼意思?”
“就是說這幾天可能不太清醒,暫時不要動他,等養好以後就沒什麼事了!”老郎中讓李恪抓的有些手痛,掙了一下沒有睜開。
“哦,沒什麼危險就好,呵呵。”李恪尷尬的鬆開了老郎中的手。
聽到沒什麼危險以後,衆人都如釋重負。只要沒危險就好,王偉的樣子當時可是嚇壞了好多人。到現在唐璇和李豔茹還流著眼淚呢。
“好了,大人沒什麼事就好,於大人徐大人請回吧,還有一些後續事宜需要各位處理,這裡有我和王管家在,你們就請回吧,將小王爺等人也帶回去吧。”徐林道。
“不,本王不回去,本王要在這陪叔溢兄。”李恪表情堅定地說道。
徐林看看李恪唐義識,尤其是唐璇和李豔茹都不可能離開的樣子,只能無奈的和大管家商量了一下,就在屋子外搭帳篷算了,這麼多人連同郎中和侍衛幾十口子,可能要在這荒山野嶺的待一段時間了。便讓李恪將王偉病情寫信告訴魏徵。送走了於大人等官員,李業嗣便帶著人開始搭帳篷了。
那男人一直靜靜地站在一邊,觀察著衆人,尤其是當李恪表明自己不會離開王偉時,眼角輕輕一揚。這時候見衆人都安頓下來,出了屋子,自己往山裡走去。
“這位兄弟,請等一等。”徐林追了上去。
男人回過頭來,看著徐林,也沒有說話。
“這位兄弟,麻煩你了,我家大人猝然生病,還多虧兄弟傳信,現在又佔了兄弟的屋子,實在是對不住了。這裡有些東西,還望兄弟收下,我等也好安心啊。”徐林說著將從大管家那要來的一包金葉子遞給了男人。
那男人接過來掂了掂,說道:“閣下可是原郯城縣令徐林徐大人?”
“正是小老兒,兄弟認識小老兒?”徐林有些疑惑,這人自己是不認識,有可能以前當縣令的時候,他認識自己吧?
“呵呵,久聞徐大人一身正氣,正直清廉,曾不畏權勢,惹怒了王世充,才被罷官。不想徐大人也會這一套啊?呵呵。”說著還擡了擡手,示意徐林給自己送錢財有些俗了。
“呵呵,兄弟過譽了,不過小老兒聽兄弟談吐不凡,還沒請教?”
“鄉野之人,野慣了,名字早就忘了,當不得大人問,呵呵。”將金子扔給徐林,轉身就走,“某家傳話,讓屋子,乃是某家心甘情願,某家是看在這孩子救活了許多百姓,更給了災民一條生路而已。”邊說邊走,越走越快,一會就沒入山林。
徐林怔了半晌,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那人吧?
話說唐璇李豔茹正在精心照料王偉,期盼著王偉的醒來,自從郎中們看完以後扎完針過去大概有半個多時辰,王偉才喃喃自語的說著什麼,李恪趕緊將耳朵伏在王偉嘴上方。一會以後擡起頭來茫然不解的看著大家。
“爲德兄,快說啊,叔溢兄說的是什麼?”唐義識急切的問道。其他人也是同樣焦急地望著李恪。
“大部分沒聽明白,只是知道叔溢兄再喊父親和母親。”
“王伯父,立刻派人快馬趕到徐州通知王伯父!”李豔茹喊道。李業嗣答應一聲,讓兩個千牛衛快馬趕往徐州報信去了。
其實王偉是在喊前世父母,以及嘟噥一些前世的童年生活瑣事。這些事情李恪哪聽得明白啊?李豔茹唐璇以及唐義識輪流聽了一遍,都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作罷。
痛苦中的王偉不知道大家在爲他牽掛。只是感覺自己就像又經歷了一個輪迴一樣所有的事情都是那麼清晰,包括父母的一言一行,以及每頓飯的飯菜都是那麼真實!就連晚上睡覺的時候隔壁一個癆病大爺的咳嗽聲都能聽得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真實,讓王偉不想從中醒來。就這樣,一直就這樣……突然有個陌生人闖入了自己的夢鄉,有點像趙婉兒,
“婉兒妹妹,婉兒妹妹……”這話衆人都挺清楚了,除了徐林以外,衆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王偉有個沒過門的小媳婦叫趙婉兒,就連李業嗣都知道。其他人聽到了還沒什麼,頂多就是莞爾一笑而已,可是唐璇李豔茹心裡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最後感覺就是澀,愛情是甜蜜的,但這個時候只剩下了苦澀!
而這時候長安城裡的趙婉兒正在螓首蛾眉,思念遠方的人!滿心的甜蜜,每次聽到王家傳來的消息,以及看到侍衛們轉來的兩封信,就會感到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信上雖然沒有什麼甜言蜜語,也沒有什麼傳世名句佳話,但是就是那麼平平淡淡幾句話就讓人心裡暖暖的。百看不厭!有時候甚至會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夢裡總會出現自己在隨意彈著曲子。而王偉靜靜的坐著,聽著,微笑著...。但是今天卻有些不安心,總是擔心會失去王偉,雖然自己對王偉有著絕對的信心,可總是信心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