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六章鐵山（二十三）
“擄我百姓，殺我鄉親，辱我姐妹，燒我城池，掠我錢糧布帛，三年以來，雖然沒有人統計過，可是我覺得直接或間接死在頡利手上的軍士百姓不下百萬！”
“今天戰場上，發現察賀部之後，所有知道察賀部惡行的人都想飲其血食其肉！可是大家有沒有替陛下想想，替各位大將軍想想，替朝政的那些柱國重臣們想一想啊？”
“今天我們攻下鐵山容易，可是陛下等壓抑了三年的羞辱由誰來消解？這三年以來，陛下還有諸位將軍大臣們無時無刻不在忍受著頡利的欺辱，臥薪嚐膽發展民生，李大將軍以兵部尚書之尊親自主持養馬場，各位大將軍那個沒有同頡利的手下交過手？那個手下沒有成百上千的血仇需要找頡利清算？誰不想手刃此獠啊？”
王偉深知朝中皇帝還有諸大臣門對頡利的痛恨，一口氣說了出來，停了停，等衆人都露出頗以爲然的神情之後，繼續說道：“做人要厚道，不能吃獨食。我們第一軍現在已經處在風口浪尖之上，集中了全國最精銳的士兵組成，可以說現在全軍的眼光都在盯著我們，我和軍長的壓力都非常大，今天在這裡和大家說一句掏心的話，容不得有半點的差池。”
“叔溢兄說的還是很客氣了，本王所受到的壓力，諸位很難想象。”李恪面色赫然的說道。說了這一句話之後，擺擺手示意王偉繼續說。
“攻佔鐵山，這種滔天之功，我和軍長都覺得應該由陛下來完成。”
王偉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就沒再說下去，而是看著在座的諸位管委會成員。雖然以王偉李恪兩人在第一軍中的威信，完全可以獨斷專行，不惜要解釋什麼。可是，王偉不想讓這些人存著疑惑打仗。
其他人這時候當然也沒有說話的，不過有幾個人倒是露出不以爲然的臉色，畢竟都是軍事人員，不想朝廷中的大臣一樣那麼有城府，喜怒不顯於色。
“可能有人以爲，我和軍長如此做是在媚上，這麼理解也可以。不過我覺得值得！便橋之上，陛下帶著七騎獨抗頡利二十萬大軍，侯將軍與頡利的阿史那默部拼光了所有老底。英明神武如陛下者，居然能夠忍受向頡利納貢之屈辱！這是爲的什麼？爲了自己麼？不對，我覺得是爲了天下的黎民百姓！爲了剛剛一統，卻千瘡百孔的國家！爲了國家，爲了百姓，陛下能夠忍受頡利的欺辱，能夠忍受朝中大臣們的不解，能夠忍受百姓的謾罵，這種胸襟，這種氣度，這種情操，難道不值得我們做臣子汗顏麼？”
“《國語》說：爲人趁著，君憂臣勞，君辱臣死！陛下能夠爲了國家，爲了黎民百姓甘心受辱，我們當臣子的，難道不應該爲陛下分憂麼？爲了籌備此次北伐頡利的軍糧，諸位可能不知道陛下忍受多少委屈，說出來大家可能不相信，皇宮之中，居然有的宮殿會漏雨！所以，我覺得，大亂之後能有如此聖明的陛下，那是萬民之福！我想將鐵山圍住，圍而不打。等陛下前來，只有陛下才能宣佈頡利的末日。還望各位能夠理解。”
王偉說完以後，站起身來，對所有人敬了一個軍禮！
所有人，包括李恪在內，都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回禮！看到大家臉上露出的真誠的笑容，王偉覺得也非常自豪，自己這些弟兄們都是識大體的人！
“一切遵照副軍長的意思辦，我等屬下無不從命！還請軍長副軍長原諒我等淺薄。”傅永德表態道。
王偉重重的點點頭，示意大家都坐下之後，繼續說道：“好，既然統一了思想，那我們現在就要改變打法。剛纔我已經讓人通知田旅長，負責警戒的時候不要太認真，對於一些企圖突圍的人不留痕跡的放過去，就是想讓頡利去通知他在草原上其他地方的軍隊，很可能今天夜裡他們會裡應外合，前後夾擊，偷襲我軍。”
“現在我們的任務是消滅頡利的有生力量，而不是攻打鐵山，生擒或者是殺死頡利。既然如此，那麼今天夜裡來的敵人越多越好，放開口子讓頡利盡情地去通知別的軍隊，到時候我們就用雷場將之全部殲滅！之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是招降，是攻打，等陛下到來之後，自會有決定，我等聽令行事便可。”
“當然也有可能，今天由於時間緊迫，頡利無法集結大量的軍隊，而將偷襲放到明天晚上，一來可以集結更多的軍隊，二來也是爲了我們今天是第一天紮營，可定會有嚴密的防守，頡利怕討不了什麼好。不過這裡還有一點，那就是明天他們必須要對察賀部的事給我們一個交代，這卻不是頡利所希望看到的。”
“所以這位稱雄草原幾十年的一代梟雄，現在肯定會面臨焦頭爛額的狀態了。這不是我們需要操心的，我們現在就是固守營地，憑藉預先佈設的獵場，儘可能多的殲滅頡利的有生力量，同時保存自己的實力。只待幾天後陛下帥大軍感到即可。”
“不過還有幾件事，需要大家注意：一是，立刻傳令，留守在後方連個部落的人立刻放棄所有普通物資，只帶貴重物品還有名貴藥材，現在就啓程，爭取天黑之前趕過來，以免被人所趁。至於其他的物資放棄就是了，人比物資重要。俘獲的突厥人也一體放掉，估計他們也沒膽子再來攻擊我們了，特戰大隊辛苦一下，現在就出發，去接應一下。二是，從現在開始，飲用水方面也要注意，不要陰溝裡翻船。三是，從現在開始，一切軍事上的部署命令由參謀長負責。”
“李隊長現在就可以帶隊出發了。”等李業嗣走後，王偉繼續說道：“諸位還有什麼意見可以提出來，現在還有點時間，大家可以討論一下。”
衆人都習慣了服從命令，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什麼，不過也不是沒人說話。
邢大洋舉手說道：“軍長副軍長，各位兄弟。剛纔副軍長說的都非常有理，這些個道理咱們這些個大頭兵想不到，現在想想自己確實太膚淺了。不過，如此一來我們駐紮在這裡的時間將會很長，而士兵們自帶的乾糧肉乾有限，而且天天吃那東西，將士們也受不了啊？而且我們現在三萬餘戰馬，每天消耗的糧草也是也個很大的數字，周圍的草地上有都埋設了雷場，外出放牧也不現實。這兩方面的問題都不好解決啊？”
“嗯，這倒是個問題。這兩天我早就覺得吃那肉乾吃膩了，這恐怕還要吃上好長時間，恐怕戰士們會受不了啊？”李恪贊同的說道，“主要是我們第一軍的待遇太高了，這有足夠的乾糧肉乾，在其他軍隊那就是非常好的待遇了，可是第一軍的士兵們平時吃的都是新鮮的蔬菜還有新鮮的剛殺的牛羊豬肉，現在戰士們一天兩天還受得了，時間長了，怕是有些士兵會有怨言。這還好說做做士兵們的思想工作，堅持幾天倒是應該可以，只是草料的問題，卻不好解決啊？總不能讓戰士們騎著馬出去放牧吧？再說現在的天氣，說不定哪天就會下雪了，到時候怕是更不可能了。”
“呵呵，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守著鐵山害怕沒有糧草？”王偉輕鬆一笑，說道：“糧草的問題，大家不用擔心，明天最遲後天就會有人給我們送上新鮮的牛羊肉，還有足夠的草料，到時候就怕大家吃不了。”
“哦？副軍長原來早有準備啊？”李權義問道。
“呵呵，我知道大家可能會好奇，現在我們深入敵人腹地，根本就沒有糧草供給，何來新鮮的牛羊肉和足夠的糧草啊？呵呵，鐵山上有的東西，我們都會有的！明白了麼？若是時間充足，僅僅是外圍兩個部落的普通物資就足夠我們用上一兩年了！不過爲了弟兄們的安全著想，現在不是點擊那點物資的時候，以後這種機會有的是。”
“等頡利的這次偷襲過後，如果我們能夠將他們的偷襲部隊全殲，那我們就可以等著頡利的談判使者上門了，到時候我們要什麼他們不得怪怪的送上門來啊？而且到時候，我們就沒有什麼太大的防禦壓力，可以由一師和獨立旅組成一個聯合掃蕩部隊，直接對鐵山周圍的勢力進行掃蕩，一是可以解決糧草問題，二是可以將周圍的這些勢力清除，也能進一步孤立鐵山，孤立頡利。如何？”
“這，副軍長，這樣一來，我們不是和頡利一樣燒殺搶掠了麼？我們不也就變成了像突厥人一樣的畜生了麼？”魏叔玉的話從來都是直接，直指核心！同樣也讓人最受不了，可能適合他接受的家庭教育有關吧？也就只有魏徵這種人才能教育出魏叔玉這樣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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