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天時等於補天閣石之軒

朱浩心裡一瞬間就猜到了這個名字背後的含義，但尚秀芳終究沒有明確的告訴他她的親生父親到底是石之軒還是另有他人，或者說尚秀芳本人亦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朱浩點點頭，釋然道：“我知道了，多謝秀芳相告。”

“我之所以幫助李世民，是因爲母親臨去前曾告訴我她曾欠李閥閥主李淵一段恩情，希望我能夠代她償還。秀芳亦沒有想到這其中又有那麼多的恩怨曲折。對不”

“不要說對不起那時只是我們在做各自的事情而已。”朱浩打斷她的道歉，笑道：“現在我們是朋友了，更不需要道歉。”

“那我便不說這個了。”尚秀芳微微頷首，微微有些惋惜的道：“你和世民公子都是世間奇男子，可惜終有一個人要感嘆既生瑜，何生亮了。”

朱浩知道這一天終究回到來，亦很期待這一天之後的勝利，那時他應該會輕鬆一些。

“是不是很討厭戰爭”

“是，但秀芳亦知道永不會有真正的和平，這種只是心中的一點幻想而已。”

“心中有那樣的期望，再朝著那個目標奮鬥，夢想終究一天可以實現。”朱浩轉頭笑了笑，放縱的伸了一個懶腰，“今晚的月色不就很圓嗎一年有三百六十天，但只有一個團圓美滿的中秋節。”

中秋過後，襄陽竟陵周圍的局勢再度緊張起來。那天夜裡，當尚秀芳落寞的笑著說她的母親從未告訴她自己的生父是誰，朱浩忽然有些不忍，終究是他令對方想起了這些傷心事。尚秀芳三天之後就離開了襄陽。下一行程將是江都。

兩邊總兵力近六十萬地兵力雲集，而時間拖得越久，江都方面就更容易增兵。所以在中秋節後的第四天，尚秀芳前腳剛剛離開不久，最先忍不住的宇文化及所部便以追緝反王朱桀與四大寇的名義在襄陽郡西北的水清至陰城一線突然發兵攻擊當地守軍，第二天弘農的宇文化及立刻傳出消息朱桀與四大寇流落到襄陽郡內，要奉命進襄陽攻擊反

關中大軍負責此次行動的是宇文家地宇文無敵。選擇奇襲的路線是在水清與陰城之間的谷城，五千精騎從谷城西的谷城山與烏移山之間秘密駐紮的隋軍屈突通部一處秘密糧草後勤攻擊點。襄陽大郡物產豐富錢糧甚廣，但谷城的秘密後勤供給處地所造卻是極爲機密的事情，知道的都是隋軍高層，而且都是忠誠通過朱浩精神感應的上將。

不過戰況的結局並不如宇文化及預想的那麼完美，當宇文無敵順利的衝散了戍守此處地三千老弱殘兵並點燃那裡儲藏地糧草輜重。正要率軍撤離，卻忽然發現四周的火越燒越旺，透出火油燃燒的滾滾濃煙。

宇文無敵並不笨，當下就猜出自己中計了。很快身後冒出的伏兵與前面的隆隆馬蹄聲都證實了這個猜測。領軍的是屈突通手下的一位智勇雙全的大將，名爲堯君素。其相貌文雅頗有儒將風範，但亦有著與他相貌極不相符合的堅忍。

戰鬥地結果是堯君素以火攻計和六千伏兵大敗宇文無敵所部，斬首千級。俘敵兩千有餘。戰場上負傷的宇文無敵帶著剩下的不到一千五百敗軍狼狽退走。不過這並不代表宇文無敵能夠成功逃走，因爲他所率領的軍隊不光要面對後面的一千驍果精騎追擊，還有即將到來地襄陽邊境隋軍守軍地圍剿。前途堪憂。

這件事只是戰端正式開啓的片頭，爲了挽回損失和顏面，宇文化及再次投入四萬兵力，四大寇與朱桀地聯軍亦在襄陽南邊發動進攻。幾乎同時，朱浩接到消息，王世充接受已經被李、獨孤二閥立爲皇帝的越王楊侗的聖旨，聖旨上被封爲鄭王。其王家宗親亦被大量賜封，入朝的入朝，封將的封將，一時間大爲風光。

在接受賜封之後，南陽王世充亦終於露出狐貍尾巴。開始對襄陽北面發動攻勢。除了李世民率領的中軍之外。其餘兩路的獨孤盛和李元吉都發動了攻勢。不同的是獨孤盛遭遇了滎陽軍的阻截，幾乎戰戰或敗或退。反倒是李元吉一路屢屢傳回捷報，已經打到了襄陽邊境線以內。

獨孤盛感覺灰頭土臉的同時，看到李家幾乎每戰必勝，遭遇的原襄陽守軍幾乎可以用不堪一擊來形容，這尷尬卻是在所難免的。

接連七天的戰況演變令長安和洛陽方面看到朱浩還沒有正式投入自己的主力，自己也未正式投入大軍，於是皆以爲現在還不是正式開啓決戰的時機，還是等襄陽方面大軍的銳氣和士氣都消磨的差不多的時候再一舉發動總攻勢。

就是雙方交戰緊密、氣氛凝重的時候，南陽王府裡的王世充卻有些坐立不安，煩躁不已，一杯茶端起來喝了一口就覺得太燙，乾脆重重的跺在桌上，站起來來回踱步。

“爹，這有什麼好猶豫的我早已看他們恃才傲物看不起我王家子孫，現在正是個大好時機，用他們引出寇仲，再一舉殺了他們祭旗。既可以激怒朱浩，又可以壯我軍聲勢，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爲”

王玄應跟著站起來走到他身後，急切的勸著。

“你懂什麼”王世充心情煩躁，回頭呵斥了一句。剛出口又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太好，聲音放緩道：“此事關係重大，豈是那麼容易就能做的”

王玄應本來有些難看的面色更帶著一點忿怒與不甘的潮紅，急聲道：“那麼我們先佈置人抓了寇仲再說只要他們與他有勾結，我們當然可以令寇仲開口。到時候他們兩個老東西還有什麼辯白的機會”

王世充轉過頭去，看著一臉急色的王玄應，沉聲道：“你真這麼想的麼”

王玄應趕忙點頭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爹，這樣的大好機會我們萬萬猶豫不得啊”

王世充緩緩擡起手臂，眼中厲色一閃。王玄應見他有鬆動的跡象，馬上大喜道：“這將是我們戰勝朱浩的第一步”

“朱浩朱浩”王世充擺擺手道：“你先出去吧，嚴密監控寇仲的行蹤，還有你弟弟的事情。前線的事情暫緩增兵”

下達這個命令，王世充像忽然老了十歲一樣，眼中的厲色少了許多，多得是謹慎，深沉和狡詐。

“父親”王玄應驚愕交加。

“出去”王世充神色很淡，但卻帶著久爲上位者所培養出的不容拒絕的威勢。王玄應知道自己再勸下去也不會有多少作用，反會令王世充剛纔的決斷更加堅決。所以王玄應恨恨的退出房間，留下王世充一人靜靜思考。些心神恍惚，至今仍記得走時朱浩說給他的話：只要他說服張鎮周、楊公卿爲代表的外姓將領投靠，並讓他們選擇在一定時候投誠隋軍，那麼可以保證首先對南陽施加壓力，迫使王世充主動投降。準確的說，應該是給王世充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要麼體面的投降隋室，要麼頑抗到底。

他回到南陽之後一開始還帶給了王世充一些有關隋軍部署的機密情報，這爲他的自由活動獲取了更大的空間。而後順利的聯絡上了楊公卿，不過並未得到楊公卿的回覆。但這不回覆已經足以證明對方是在猶豫，也就是說只要他有足夠的誠意和取信他們的手段，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是極大的。

現在他漸漸有了些保住王家的信心。不過王玄恕並不知道他回來之後的這些舉動已經完全被其父得知，王世充甚至還知道寇仲已經易容來到南陽，似乎與張、楊二將有過秘密聯繫。不過王世充何嘗不認爲王玄恕就是王家最後的希望所以才放棄在局勢不明朗的情況下選擇繼續對峙而非堅決的與朱浩對抗並按照王玄應的意見首先拿下寇仲了。

智慧計謀的對決就在於誰真正落入了誰的局中。比如王世充自認爲掌握到了寇仲的蹤跡，而且肯定寇仲的任務是要策反對他不滿的外姓將領的時候，寇仲正在南陽某家酒樓裡扮成一個刀疤臉大漢無聊的坐在二樓靠窗戶的一處明淨的地方飲酒。

“太無聊了，這些人的跟蹤技巧不光沒有進步，反而更加讓人容易察覺了。小爺我真的就那麼瞎麼”

寇仲放下酒杯，不斷的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