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回到宜情園的時候,徐子陵等人已經(jīng)接到消息。除了寇仲之外,基本都來了。虛行之、房玄齡、杜如晦、沈落雁、李靖、李星元、左孝友等人都在??吹剿貋恚腥硕颊嬲捏犃艘豢跉?。
朱浩給了大家一個大大的笑容,卻見衆(zhòng)人齊齊在門前跪下,忽道:“恭迎殿下”
朱浩臉上的笑容一滯,擺手道:“都起來,都起來”朱浩素來不喜歡這些虛禮,現(xiàn)在看到這麼多人向他下跪,更是感覺與大家的關(guān)係有了種微妙的變化。朱浩對衛(wèi)貞貞溫和的一笑,道:“衛(wèi)姑娘,讓廚房給我送點稀粥來好嗎二十天沒吃飯,肚子裡都鼓聲連天了”
“好的先生,奴家馬上就去”衛(wèi)貞貞趕忙點頭,小跑著就下去了。
“大家還是到我院子裡去說話吧。這麼長時間沒出來,還不知道外面怎麼樣了。”朱浩招呼一聲,又對徐子陵道:“寇仲呢”
“他正想立大功呢。現(xiàn)在還在邗溝上游,和張須陀將軍在一起。李密和李子通的末日到啦,他想招降杜伏威,就是要看看老師的意思?!毙熳恿暌贿呑咭贿呅χf道。
“大好事啊,杜伏威提了什麼條件”朱浩驚訝的道。
徐子陵面露怪色,看了一眼朱浩道:“老師您以前不是說杜伏威有收養(yǎng)兒子的那什麼嗎他說他可以接受皇上的招安,條件就是不入質(zhì),還有要仲少認(rèn)他做乾爹爹?!?
朱浩一怔,然後微笑道:“好事啊,爲(wèi)什麼不答應(yīng)了”
徐子陵道:“老師纔是我們的長輩,這個要你同意他纔敢的?!?
朱浩輕笑一聲,語重心長的道:“這本是好事,但應(yīng)該要你情我願,不應(yīng)該摻和什麼功利的念頭。要是小仲誠心認(rèn)他做乾爹的話,我當(dāng)然不會反對。不然的話。我豈會用這個來羈絆杜伏威這一代梟雄”
“嗯,知道了,那麼我們就這麼給他回信吧”
到了院子裡,衆(zhòng)人坐下,朱浩瞄了虛行之一眼道:“虛先生能否爲(wèi)我說說這二十多天發(fā)生了那些大事”
虛行之正容答道:“回稟殿下。那天暴雨忽至,張將軍與李將軍的騎兵終究沒有追上李密的一千餘殘衆(zhòng)。瓦崗大將帶著瓦崗寨與東海七萬援兵接應(yīng),李密在江都北五十里外收攏敗兵,集結(jié)了八萬多人。因爲(wèi)大雨,杜伏威地四萬大軍是第二天早上才進(jìn)入邗溝,不過兩處並沒有合併。林士宏十萬大軍得知這邊戰(zhàn)況,半路而退。蕭銑北圖竟陵,被屈突通將軍斷了後路,兩面夾擊。大敗一陣,退回了巴陵。這邊瓦崗寨李密大軍淋雨,不少士卒生病。又強(qiáng)徵了當(dāng)?shù)剞r(nóng)人村民的房屋避雨,燒殺搶掠的事情做了不少,以致民怨大起。留守海陵的來恆將軍與李夫人紅拂在杜伏威走後冒著大雨入淮水?dāng)嗔怂麄冡崧?,又在右岸?zhǔn)備決堤水淹杜伏威。而後寇將軍孤身帶著聖旨到杜伏威營中勸降,張須陀將軍的大軍也到了右岸。大雨斷斷續(xù)續(xù)地持續(xù)半個月,大江和淮河都是水位暴漲,根本無法渡河。淮河多處都有決堤之險。卻是李密忙東忙西補(bǔ)缺固堤,深怕淮水決堤。倒是做了點好事?!?
虛行之後面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惹得衆(zhòng)人會心一笑。唯獨沈落雁露出一抹黯然之色。但是這裡都是朱浩的心腹重臣,她這個新加入的女人卻根本無法融入其中。就如同朱浩當(dāng)日所說的。李密這一次留不留的住性命還是兩說。
“沒想到呵”朱浩也笑了笑,問道:“他有沒有驅(qū)趕百姓修堤”
虛行之點頭道:“有?!?
“嗯,知道了,還有嗎”
“還有洛陽之事?!?
“哦”朱浩詫異的看了看虛行之,道:“洛陽發(fā)生了什麼大事”
虛行之捋須一笑。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房玄齡道:“還是請房先生來說吧”
朱浩看向房玄齡,房玄齡當(dāng)即一點頭答道:“洛陽易主了?!?
朱浩一陣愕然,而後啞然失笑道:“李閥倒是手快”
“還是殿下英明,竟然早已預(yù)料到李閥二公子非池中之物”房玄齡笑道:“王世充卻是玩火自焚了。據(jù)情報上說,王世充約定李閥精兵齊攻襄陽。沒想到前腳王世充出兵。後腳獨孤閥開門,將李閥一支秘密部隊迎了進(jìn)去?,F(xiàn)在洛陽已經(jīng)由獨孤閥和李閥共同控制。立了越王,獨孤閥掌內(nèi),李閥掌外。王世充卻帶兵控制南陽,在夾縫裡求生。還有”
“直接說吧這裡不必忌諱什麼。”朱浩坦然道。
卻是杜如晦接口道:“王世充向我們求救,董小姐也想將軍救他一命?!?
“我還以爲(wèi)是什麼大事”朱浩失笑道,“公私分明我還是辦得到大的。王世充終究成不了氣候,李閥和宇文閥纔是厲害角色。而我們地真正敵人還沒有登場呢”
杜如晦道:“殿下定是說塞外了?!?
“杜先生果然目光如炬”朱浩微微一笑。
李靖眼前一亮,出聲道:“好男兒就該北逐胡寇,拓地千里,封狼居胥,名留青史,建衛(wèi)、霍之功那時候殿下可不能忘了李某人”,
“這樣的壯舉,當(dāng)然不能忘了大家。我也會去”朱浩淡定的道。
“胡人勢大,早有虎狼之心。殿下萬不可大意”杜如晦又來潑冷水。
“我知道。”朱浩點了點頭,隨即莞爾一笑道:“李家地二公子卻也命大,本來我以爲(wèi)他半年不得恢復(fù)的,誰知道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雄踞洛陽了。”
“此子的確不能小覷。”虛行之出聲道。
“嗯,我一直都未曾小視過他。瓦崗寨現(xiàn)在怎麼樣了”朱浩又問道。
虛行之答道:“翟讓脫困,投了竇建德。”倒真是簡潔,一句話就概括了。
朱浩點了點頭道:“好,知道了。嗯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事情都了結(jié)了,不久之後想必大多數(shù)人的目光都盯著巴蜀看了吧”
“殿下英明”
“英明什麼以後這些客套話還是免了吧,你們說著罷了。我聽著還渾身不舒服?!敝旌期s忙搖了搖手。這時候董淑妮埋著小碎步一臉討好的笑意進(jìn)來,手上還端著一煲香氣四溢的小米肉粥,旁邊跟著衛(wèi)貞貞。
“浩哥”董淑妮看到朱浩,趕忙習(xí)慣的叫“浩哥哥”,不過叫了一半又馬上頓住。改口盈盈一拜,細(xì)聲細(xì)氣的道:“罪女董淑妮見過殿下”旁邊的衛(wèi)貞貞也跟著拜了下來。
“剛說了便又是這一套”朱浩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你們都起來吧我肚子早餓了,還把這麼香地粥端在手裡不送上來。”
董淑妮面露喜色,一下就起來將盤子上的碗和熬粥的陶罐放到桌子上,眼巴巴的道:“殿下定早餓啦,要不要淑妮餵你這粥可是我和衛(wèi)姊姊一起熬地呢”說著臉就紅了。
朱浩似笑非笑地道:“說謊話鼻子可是要變長的哦”
衛(wèi)貞貞趕忙道:“這粥真是淑妮妹妹和奴家一起熬的。先生嗯,殿下錯怪她了?!?
在場的衆(zhòng)人都有些想要退下去,但是這裡又是在說公事,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蛘咭桓毖塾^鼻,鼻觀口,口觀心的樣子。
“嗯。好了,我們這裡在談公事,你們先去吧”朱浩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董淑妮一副手足無措地樣子,開口道:“大舅舅他”
“他的事我心裡有數(shù)。”
衛(wèi)貞貞聞言便拉著還想繼續(xù)求情地董淑妮告退了。等她們走了之後,朱浩自己給自己乘了一碗稀粥,問道:“談公事的時候吃飯是不是有些失態(tài)”
大家紛紛搖頭。
“殿下剛剛出來就處理公事,而且吃飯亦不忘公事,乃是我等楷?!贝蠹叶歼@麼說。所以朱浩也就不講什麼儀表不儀表的事情了。
“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現(xiàn)在繼續(xù)”小米粥很香,不過朱浩還是不急不慢地喝著,還一邊談事。
“巴蜀的事情。”虛行之提醒道。
“對。正是巴蜀的事情虛先生有什麼意見嗎”
虛行之道:“現(xiàn)在李閥和獨孤閥的聯(lián)合,已經(jīng)使河?xùn)|與河南連成一片,對關(guān)隴形成了半包圍之勢。宇文閥大河天險的優(yōu)勢也沒有了,而且這其中還有東突厥的作用。這一次的宮變有宇文閥的插手,其背後很可能有西突厥的支持。東西突厥分裂對峙多年?,F(xiàn)在東突厥扶植了幾個大勢力,希望通過它們控制中原,西突厥肯定有了察覺。宇文閥應(yīng)該不會自降身份的與李閥同時向東突厥邀寵,所以很可能與急於尋找合作伙伴地西突厥一拍即合。有了後方的支持,外加巴蜀的地理位置?,F(xiàn)在最迫切尋找出路的便是宇文閥了。可以說他們對巴蜀是勢在必得?!?
“殿下在襄陽的這一步棋下得極妙襄陽就是橫亙在東西兩都之間地一把利刃。宇文閥的出路靠它,東都想要圖謀中原富庶之地也要靠它。現(xiàn)在困守南陽的王世充手上同樣於我們有利。不光可以借了襄陽受到兩面圍攻的危機(jī),還將這個優(yōu)勢擴(kuò)大。兩處背後最爲(wèi)富庶的江北千里沃土就都在我們掌控之中?!狈啃g接口道。
朱浩一邊慰勞肚子一邊道:“東都地臥榻之側(cè)還有一隻猛虎呢翟讓降了,滎陽地小半也就落在竇建德手中。如果李子通也回不去,東海也可能被他囊括。這次撿了大便宜的卻是河北竇建德,不光不費一兵一卒便得到了李密在瓦崗苦心營造地基礎(chǔ)和數(shù)萬瓦崗舊卒,還有大量的糧食和土地。坐享其成莫過於此。”
衆(zhòng)人皆點頭。這一次竇建德的勢力的確是大爲(wèi)膨脹,就連李閥與獨孤閥兩大門閥的聯(lián)合也不及他勢大。坐擁雄兵百萬的竇建德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兵逼東都、橫掃天下之勢,也是爭霸天下的羣雄中最大的變數(shù)。
“對李密的總攻定在什麼時候”朱浩問道。
虛行之答道:“之前是欲等洪水漸去之時,如今看來就在一二日內(nèi)?,F(xiàn)在寇將軍如果能說降杜伏威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發(fā)動總攻?!?
“杜伏威是個英雄人物,一流的統(tǒng)帥,要是歸順的話可堪大用?!敝旌品畔驴樟说男⊥耄热嗔巳喽亲印6嗵觳怀燥?,胃裡的存貨早已消耗的一乾二淨(jìng),收縮成了一條細(xì)筋。現(xiàn)在才吃了一點點,便覺得肚子有點漲了。
“我久未出來,這次戰(zhàn)鬥也就不插手了。我相信你們定能辦好。”朱浩站起來看了衆(zhòng)人一眼,將目光停在沈落雁身上一會兒,道:“如果李密願意投降的話,讓他們父子團(tuán)聚也是好的?!?
“臣等領(lǐng)命”但是這份信任卻是令人感動不已。沈落雁知道後面那句話是專門對她說的,此時不禁低垂臻首,眼圈泛紅。
“對了,魏徵呢”朱浩纔想起這麼一號人。當(dāng)初是他要留下對方來的,自己卻先走了。
杜如晦和房玄齡相視一笑,房玄齡拱手道:“魏徵就在宜情園裡。”
“沒有怠慢這位大才吧”朱浩趕忙問道。
“好吃好喝貢著呢”徐子陵笑著接口道,“就是不太說話,誰都不理?!?
“這倒不打緊,有才氣的人都有一點脾氣。嗯,散了吧我還要入宮一趟?!敝旌茢[了擺手。太阿劍與和氏璧還在手上,雖然朱浩很想自己留著,前者楊廣至少還下了個空口諾言,而後者卻是他不能獨吞的。沒有和氏璧的話,朱浩根本不可能是向雨田的對手,而且也不可能維持向雨田所在的夢境二十多天?,F(xiàn)在要交公了,還真是有點不捨。細(xì)細(xì)的撫摸著上面的紋理,朱浩輕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