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和書坊都步入了正規(guī),李業(yè)倒也抽出了一些閒暇時間,眼瞅著天氣越來越冷,香客漸少,李業(yè)乾脆窩在僧舍之中不出去。
後院的桑拿房建好了,寬敞的房間中央還挖了一個深坑,坑底鋪滿了大大小小的青石,再續(xù)上熱水,時不時泡上一泡,寒冷與疲憊頓時被驅(qū)散乾淨。
這種躺平的生活,上輩子努力了一輩子,誰曾想這一世卻也得來容易。
眼瞅著天色將晚,肚中飢餓,李業(yè)不得不爬出浴池,裹得嚴嚴實實之後,才轉(zhuǎn)身出了僧院。
外面小湖邊,兩個小巧的身影蹲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李業(yè)湊近一看,眼皮子禁不住一陣狂跳。
娘嘞,又是一位貴人。
“咦,辯機師傅,你過來瞧瞧,我該怎麼走才能贏她。”小正太李治瞧見李業(yè)之後,眼睛一亮。
再瞧瞧對面的嫵媚,一張溫雅嫵媚的臉上,帶著得意的輕笑。
“晉王殿下,自前幾日奴家學會這五子棋之後,我?guī)煾缚删驮贈]有贏過奴家了。”
李治歪著腦袋,一臉驚奇。
李業(yè)頓了頓,撩起僧袍蹲在李治旁邊,“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咱兩個臭皮匠,最不至也和諸葛亮一樣,我還就不信了,咱兩個加起來還能贏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
李治摩肩擦掌躍躍欲試,李業(yè)大手一揮,天元落定,齜牙咧嘴的瞪著武媚。
小姑娘俏臉微紅,白皙的小手一擡一按,便有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行雲(yún)流水,彷彿早就計算好的一樣。
“下這裡,下這裡!”小正太跳著腳指著棋盤某處。
啪,又一枚白子。
“接下來……嗯,這裡,還有這裡。”
啪啪,又是接連數(shù)枚白子。
“咦,好厲害,還可以這樣……接下來怎麼走?”小正太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李業(yè),棋盤上,斜對角已然落了四枚黑子,眼看著迴天無力了。
李業(yè)齜了齜牙,擡手一巴掌糊在小正太腦門上,“瞎幾把指揮什麼,棋是那樣下的嗎?臭棋簍子一個,給我閉嘴好好看。”
小正太委屈的摸了摸腦門。
李業(yè)大手一揮清掃棋盤,重新落子天元,啪啪幾枚白子緊隨而至,殺的有來有回,小正太眼睛慢慢睜大,小嘴張了張欲言又止。
一盞茶後,李業(yè)齜著牙,眼瞅著敗局已定,心中越想越氣,忍不住反手又一巴掌糊在小正太腦門上。
“你個瓜慫娃兒,沒看見人家布了陷阱等著我嗎?爲何不提醒我一下?佛爺爺?shù)模阌泻斡茫 ?
小正太要哭了。
李業(yè)抻著腰站起身來,頗有些意興闌珊,沒辦法,武媚小小年紀端的厲害非常,自己從剛開始能堅持一盞茶的功夫廝殺的有來有回,到現(xiàn)在十來息便要敗下陣來,實在有些沒面子。
“還來嗎?”武媚掩嘴輕笑,風流萬種的眼眸中滿是竊喜。
李業(yè)和李治同時擺手握拳,“告辭了您嘞!”
小丫頭開始收拾棋盤,小正太揉著腦袋湊過來,拉了拉李業(yè)衣角。神色有些扭捏,一臉小期待,“辯機師傅,您這兒……有酒嗎?”
“就前幾日程伯伯家釀製的酒,‘金露’和‘綠蟻’?”
“聽父皇說,程伯伯家釀的酒非常厲害,比三勒漿和白灼都要好喝,可惜嫌我年紀太小,說等我長大了才能喝……辯機師傅,你能讓我嚐嚐嗎?”
小正太拉著李業(yè)衣角,眨巴著眼睛,賣萌似的癟著嘴。
李業(yè)嘴角抽了抽了,你好歹也是天潢貴胄,繼承大統(tǒng)的高宗皇帝,怎麼一副乞丐般的嘴臉。
“不能。”
廢話,李二陛下若是知道自己偷偷給李治酒喝,不得砍了自己腦袋當瓢用?天子一怒,血流漂櫓,怕是自己這條小命不保了。李業(yè)也不廢話轉(zhuǎn)身就走,誰知道小正太追過來,仰著頭擋在前面。
“哼,要是你不給我酒喝,我就告訴父皇說你打我腦袋!”
李業(yè)“??”
“我還要告訴父皇,在程家村的時候你就騙我喝酒,還喝醉了好幾次。”
李業(yè)“??”
李業(yè)不禁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什麼讓一個九歲的孩子,變得如此陰險狡詐,還學會了威脅別人?呵呵……老李家出人才啊,怪不得能打敗太子李承乾,幹掉魏王李泰,成功登上了九五之位。
不過想要威脅小爺我?不存在的。
李業(yè)擡起手,親暱的朝著小正太腦門上就是一陣亂揉,“晉王殿下說什麼胡話,不就是喝酒嗎?沒問題,來來來,小僧這裡不僅有‘金露’和‘綠蟻’,還有千金難買的‘嬋娟’,您放開了喝,管飽。”
小正太仰著小腦袋,開心極了。
站在遠處靜靜看著兩人打鬧的嫵媚,禁不住露出一絲姨母笑。
好溫馨。
小正太絕對遺傳了老李家的基因,其他暫且不說,就這臭不要的德行,幾乎和李世民一模一樣。威脅加白嫖,一眨眼工夫,至少幾百貫不翼而飛。
喝完酒之後,小正太也不睡覺,歪歪扭扭的掛在李業(yè)胳膊上,開始了話癆模式。
“大鍋,你釀的酒真好喝,能教……教教我嗎?”
“辯機大鍋, 外面那位小娘子是你徒弟嗎?長得真好看……”
“師傅,我也想拜你爲師,宮裡好生沒意思,都沒人陪我玩……”
“大鍋……”
李業(yè)感覺腦子裡嗡嗡亂響,有種一頭栽進馬蜂窩的感覺,若非忌憚這小傢伙的身份,他絕對會找東西,將這張小破嘴給塞起來。
“我欠你們老李家的,真的!”李業(yè)咬牙嘀咕著。
僧院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露出一顆光禿禿的小腦袋,“辯機師叔,外面有人找你。”
李業(yè)愣了一下,“誰找我?不會又是哪個貴人吧?”
李業(yè)覺得自己得了貴人過敏癥,一聽有人找就感覺頭昏眼花,四肢無力。
“是一位女施主,我不認識,嗯,那人就等在寺廟外面,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李業(yè)眼睛一亮。
女施主?難不成是李鈺丫頭?
想一想那丫頭已經(jīng)好些時日沒來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自己寫好的紅樓也不見她來取,還有寫給她的詩……
李業(yè)心情頓時大好,摸了摸掛在胳膊上的小李治,嘿嘿笑了笑。
“走,帶你去見你大嫂。”
李業(yè)裹著棉耄,又找了一頂小圓帽蓋在禿瓢上,偷摸瞄了一眼佛殿方向,繞開所有人從側(cè)門出去,轉(zhuǎn)過寺院院角,一眼便瞧見遠處陰影中一道鮮亮明媚的身影。
但是下一刻,李業(yè)腳步頓住,面色微變。
不是李鈺。
女人轉(zhuǎn)過身來,瞇著眼眸盯著李業(yè),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小師傅,你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