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內，掛著“趙家”牌匾的府邸，一個大腹翩翩的中年男子匆匆走入，隨後小跑著奔向趙家大廳。
若是李玄霸在此，當會認出這中年男子是和他有著一面之緣的趙記糧行掌櫃——趙得柱。
才入正廳，趙得柱滿頭大汗的衝著大廳上首之人拱手行禮，急道：“阿郎，一個上午的時間過去了，糧行還是一斗糧食都沒賣出去。”
趙家家主趙無良揮了揮手，裝模作樣的喝了一口茶，這才施施然說道：“無事，那幾家已經上殿參奏了李三，他李三最好把那九百多萬石的糧食作低價賣給咱們這些大糧商，否則的話，那兩百萬貫銀錢足夠讓他這大唐第一王削爵免官，當一個庶人。”
“如此麼？阿郎好手段”，聞聽趙家家主的話，趙得柱舒了一口氣，對趙無良伸了一個大拇指。
“好說，好說，我……”
“報！！！”
這趙無良正準備說幾句得意的話，趙家一個僕從忽然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面上惶恐不安，嘴中還發出長長的哀嚎聲。
“阿郎，外面忽然闖入千多名大唐騎兵，將咱們趙府圍得水泄不通，要抵抗的僕從也都被殺了，阿郎您快去看看吧！”
趙無良雙目一瞪，喝道：“什麼！有人膽敢闖趙府，來人，給我……”
“噗嗤！”
利刃劃過身體的聲音響起，大院正廳前面多出一抹鮮紅的血跡，那僕從的頭顱滾落在趙無良身前，一個淡漠的聲音隨之響起，“通風報信者爲趙家親近之人，當斬。”
“啪！”
瞅著眼前雙目死死盯著自己的僕從，趙無良手中茶杯失手掉落在地，摔倒粉碎，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連退三步，跌坐在地上，眼帶駭然的看著面前的少年將軍。“你、你、你……程家程懷默……”
狼王軍不是在五臺山麼？怎麼忽然無聲無息間就回來了？他們難道會飛不成？
“錯！”
程懷默脖子一揚，唐橫刀一指趙無良，朗聲道：“本將乃唐王麾下狼王軍副將宣威將軍程懷默。”
“來人！”自報完姓名，程懷默大喝一聲。
“在！”
“趙家之人勾結黃河水寇，按《大唐律》，全誅趙家！”
“噗嗤！”
話落，程懷默右手之中的唐橫刀光芒乍起，而後轉身，拎著尚在淌血的唐橫刀往其他院落走去。
趙無良右手捂著不斷噴血的脖頸，雙眼無神的看著轉身而去的程懷默。“爲何……如此……快，如此……蠻不講理……”
無人回答趙無良的話，因爲那趙得柱也被狼王軍士兵砍了，再也罩不住了。
而劉、李、孫、吳四家家主也同趙無良一樣，無人回答他們的死前的疑問。
……
長安，太極宮，太極殿，頭一次在沒有逢初一、十五大朝會之日大開殿門，讓衆多朝臣入殿。
“陛下，唐王如此霸道蠻橫，請陛下剝奪唐王王號，將其貶爲庶人。”
“陛下，唐王殿下無視大唐律法，在長安城中帶著狼王軍連屠趙、劉、李、孫、吳五家，還請陛下下令將唐王下獄！”
“陛下，在長安城妄動刀兵，視同謀逆，請陛下下令斬殺唐王！”
……
除內心讚歎李玄霸此舉的秦瓊、程咬金等武將，其他大臣，就算是內心歡呼叫好的長孫無忌等人也不得不參奏李玄霸。
實在是李玄霸此舉太過駭人聽聞，誰也沒有得到消息，無聲無息間的剛回長安城哪也不去，帶著狼王軍連去五家府邸，直接將其一家老小屠戮一空，弄的長安城西面血腥之氣都擴散到皇宮來了。
李世民：“……”
李世民什麼話都沒有說，帶著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注視著太極殿殿門，因爲那裡走來了一個人——渾身沒有一滴鮮血的李玄霸。
“踏踏踏……”
自李玄霸走進太極殿大門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以餘光看到他的身影者，無不渾身戰慄，生怕這蠻橫不講理的唐王殿下一刀揮過來將自己斬殺。
何止那些大臣，就是長孫無忌這等和李玄霸沾親帶故之人也有些駭然，這逍遙身上沒有一絲的血腥之氣，卻比那日渾身血痂的站在大殿之中更讓人害怕，卻是不知是何道理。
“踏！”
最後一步站定，李玄霸對李世民拱了拱手，淡笑道：“逍遙見過二哥，二哥身體可還安好？”
“看到三弟站在二哥身前，二哥當然好的不能再好。”要不是剛剛發生的五起屠戮事件，李世民恐怕已經摟著李玄霸大樂起來，就算是如此，他那嘴角飛揚的笑容卻清晰可見。
眼看這兄弟二人要把這太極殿當做敘舊的場所，一旁的刑部尚書鄭善果眉頭緊皺，擡步出來一壓手中玉笏，“陛下，您爲一國之君，當以天下事爲重，唐王殿下無視大唐律法，在長安城中連屠五家，還請陛下爲那五家之人做主。”
“陛下，唐王在長安城妄動刀兵，視同謀逆，請陛下嚴懲！”
“陛下，唐王如此霸道蠻橫，請陛下嚴懲！”
……
有鄭善果這位刑部尚書出頭，剛纔參奏李玄霸的文武大臣再次參奏了一遍，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爲李玄霸出現的緣故，他們口中那所謂的貶爲庶人、下獄、斬殺等詞全都消失不見，只說讓李世民嚴懲李玄霸。
“逍遙……”眼見衆位文武大臣再次參照李玄霸，李世民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擡眼看向身前的三弟，只說兩個字，內裡的意思卻讓李玄霸自己來分說。
以往每次殺人，李玄霸都有他的理由，李世民相信李玄霸這次也有他殺人的理由。
只是這一次，李玄霸卻讓他失望了。
但見李玄霸輕輕轉身，嚇得滿殿朝臣連退三步，漠然道：“本王殺人，何時需要理由，想殺自然可殺。”
嗯？
李世民眉頭一皺，逍遙怎麼回事？段志玄不是說逍遙有重要證據的麼？他怎麼又如此說了？
“譁……”
李世民正疑惑間，太極殿內衆大臣齊齊譁然起來，騷.動聲連成一片。
“唐王殿下，天子殺人尚需證據，你連屠五家，竟然連證據也沒有？”
“唐王殿下，你手中無有一絲證據，竟然連屠五家大唐商人之府邸，當是暴虐如商紂帝辛、隋煬楊廣”
“如此之人怎可爲我大唐王爺，陛下，還請……”
眼見羣臣激憤，好像自己做了什麼人神共憤之事，李玄霸挑了挑眉毛，慢條斯理的說道：“慢來、慢來……”
若是想當萬世明君的李世民開口，其效果估計也不怎麼樣，但這一輪到李玄霸開口，剛纔還激昂慷慨的滿殿羣臣瞬間閉口不語，靜的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