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層。
總共有三家公司，一家搞軟件的，一家是律師事務所，還有一家面積最大，佔了三十樓一半，是一家知名藥廠的辦事處。
事情就發生在樓道里，現在是上班時間，圍觀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大樓的保潔保安，公司的訪客什麼的，聚聚起來，也有二十幾人。
“嘶~這打的夠厲害的啊。”
“多漂亮的臉，都被抓花了。”
“這怎麼回事啊？”
“原配打小三呢。”
張斌和孫然到三十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熱鬧場景，撥開人羣走進去，就看見牆角的位置蹲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臉容被頭髮遮一半露一半，外露的臉上都是被指甲抓出的血痕，還有一個清晰的掌印。
看那模樣，正是前兩天還在顯擺的張麗。
還有一個穿一身世界奢侈名牌，身材豐腴，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雙手叉腰，正指著女人大罵：“你這狐貍精，勾引我家男人，死不要臉！有人生沒人養的缺德鬼…….”
巴拉巴拉一大堆，連續罵，不帶換氣的。原本打扮起來挺不錯一女人，這麼一罵，直接就成潑婦了。
張斌問一旁保安：“這家醜不可外揚啊，這地方的李老闆呢？”
保安悄聲道：“噓，李老闆懼內，一早就躲了。”
沒法不懼內，聽說這藥廠是這婆娘老爹傳下的，李老闆是倒插門女婿，不佔公司股份。不過聽說這婆娘平日是不來江城的，不然老李也不敢公然將小三養在辦事處，這事大家都知道。
張斌看這麼罵下去也不是辦法，這樓道里聚了這麼多人，被領導看見了，他又得挨訓，便擠上前，勸道：“大姐。您先消消氣，喝杯水，休息一會兒。有什麼事，咱好好說，啊？”
這婆娘轉頭瞅了眼張斌，見一普通眼鏡男，就知道是物業的人，根本不把他當回事，伸出胳膊，朝張斌胸口一推。說道：“一邊去。老孃的事不用你來管！”
張斌是辦公室人員。並且還是塔防遊戲高手，但久缺鍛鍊，身體看著雖然不算瘦弱，但沒多少力量。被這推了一下，連連後退，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中年婦人不屑一笑：“軟腳蝦一個，多管閒事，活該！”
然後她轉頭繼續罵。
孫然擠上去，將張斌扶起來，問道：“你怎麼樣？”
“沒事。這人力氣好大。”張斌苦笑，還能怎麼樣。這女人是個大土豪，有權有勢，惹不起呀。
李老闆的老婆，製藥公司董事長，之所以這麼橫。一是錢多，但最主要的還是關係網龐大，所以偌大的藥廠才能數十年屹立不倒。
孫然笑道：“我去試試看。”
“唉，你小心點。”
孫然走上去，拱了拱手，作揖道：“大姐，後生有禮了。”
這是古禮，若是別人做來，絕對十分可笑，但放孫然身上，配合臉上淡笑，卻顯出不卑不亢的氣度。
“哦，又換了個。你有什麼說法？”中年婦女斜睨了孫然一眼，見是個小帥哥，逆光看去，臉上還有些未褪的細絨毛，顯得清清爽爽，白白嫩嫩，看著十分順眼，火氣就消了一大半，沒有動手。
這看的一旁張斌十分鬱悶：‘長的帥就是佔便宜啊。’
“是這樣的，李老闆剛纔偷偷過來，叫我把這張檢討悔過書給你，希望你能消消氣。”孫然拿出一張a4紙遞過去。
這是他臨時搞出來的。
中年婦女接過，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這一行字：“錯錯錯，娘子我錯了，泣血祈饒一回。”落款：‘李老闆’三個字。
中年婦女一怔，看到落款，就知道這信是這小夥子杜撰的，但心裡竟沒有怒氣，只覺好笑，之前本就不多的怒氣就消了個乾淨，心裡暗笑：‘這小傢伙勸的有新意，好罷，我就饒他一回。’
隨後她對周圍觀衆揮一揮手，吼道：“看什麼看？看什麼看！都散了，都散了!”
衆人實在沒法消受這潑辣勁兒，作鳥獸散。
中年婦女這才轉頭對蹲在牆角一聲不吭的張麗道：“還不快收拾東西給我滾！”
張麗立刻爬起身，灰頭土臉地溜了。
很快，樓道里人散盡，只留下張斌，孫然和這李老闆的婆娘。
這婆娘又對張斌瞪了一眼，冷聲道：“你站這礙眼乾嘛？是不是又想找打？”
於是張斌看了孫然一眼，給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屁滾尿流地跑了。
走廊裡只留下兩個人。
“我姓林，叫林玉娟，這是我名片。”中年婦女說話竟然溫和起來，還給了孫然一燙金名片。
孫然搞不清楚她目的，但還是接過了名片，順口喊道：“哦，原來是林姐。”
“你給我說實話，這血書真是那老小子送來的？”林玉娟明知故問。
“……不是。我自己搞的。”孫然不太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問，這不是明擺的事麼。
沒想到林玉娟立刻橫眉豎目：“你搞的？你算什麼人，敢叫我娘子？”
孫然暗汗，知道自己過頭了，這近代社會和古代社會不一樣。
古代裡，信息不流通，人心多簡樸，但從近代開始，信息大爆炸，各種各樣信息，價值觀，道德觀充斥在網絡上，讓人無所適從，迷茫萬分，在這種環境中歷練出來的人物，孫然也有些摸不準心思，想了想，只有耍賴了。
於是便道：“你看錯了吧?哪裡有寫娘子？”
林玉娟一愕，沒想到這小子會這麼說，便遠遠拿著a4紙，防著被這小子搶了去，然後指著上面的紅字道：“看見了沒？誰叫你亂叫的？街上碰上一個女人，你就去叫娘子，小心我告你騷擾。”
但她防是防著，卻低估了孫然身手，只見他手一伸，輕輕巧巧地就搶過a4紙，‘撕拉撕拉’幾下，將有字的部分撕下來，塞進嘴裡，快速嚼幾下，直接吞了下去。
“你……”林玉娟目瞪口呆。
“嘿嘿，我就說了怎麼樣。你現在沒有證據，去告我呀。”孫然嘿嘿笑，誰怕誰呀。
沒想到李玉娟卻忽然笑了起來，手指著他笑罵：“哎，你這個小滑頭，姐姐這是跟你開玩笑呢。”
孫然暈，這女人年紀至少有四十，比他大一輩呢，他叫她林姐，那是普通陌生人打招呼的尊稱，這女人自稱姐姐，就有點過頭了，有裝嫩的嫌疑。
不過他不爲己甚，他現在這工作，講究不得罪人，和氣生財，便也笑：“姐，我也是和你鬧著玩呢。”
“看你這小嘴兒甜的。”林玉娟掩嘴笑，直白露骨道：“我呀，就喜歡你這種俊俏後生。”
孫然聽著這話，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一時沒反應過來。
林玉娟臉上出現笑容：“你來這裡多久了？”
“一個多月，還在實習期。”
“難怪我不認識你，原來是新來的。走，姐帶你出去玩去。”林玉娟笑道。
孫然隱隱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他這張臉，今天闖禍了，吸引到了一頭母老虎。這下暈了，得想辦法拒絕。
“我今天正上班呢，沒空啊。”
“沒事，我給你們經理打個電話，你這算是勞務外出，帶薪的。”
說著，林玉娟就拿出手機打電話。
“喂，丁總嗎？是我啊，你林姐。”
丁總？孫然認識，公司只有一個姓丁的，那就是總經理丁俊。
“是這樣的，你們公司的這個這個……？”林玉娟捂住手機，問孫然：“你叫啥名？”
“顧成。”孫然還是說了。
林玉娟點頭，又對話筒道：“這個顧成啊，服務意識強，工作態度好，我非常喜歡，我想帶他出去玩會兒，行不？”
大廈頂層，總經理丁俊哪可能認識一個剛入職的小員工，找了秘書問了半天才發現正主，原來是無關緊要一人物，看了看照片，很俊俏，於是心裡就有數了，便道：“林姐，咱們之間還有啥行不行的。他要是敢不願意，我就開了他。要是服務好了，我就給他轉正加薪。”
林玉娟哈哈笑：“好，你這人豪爽，姐必有回報。”
然後她就掛斷電話，對孫然道：“成成，跟姐走吧，你們領導同意了，回來後就給你轉正式員工。憑你的能力，不搞實習那虛頭巴腦的玩意。”
孫然被‘成成’兩個字搞的汗毛直豎，本來想拒絕，但一想能轉正，暗道：‘出去就出去，我就不信我活這麼久，還能讓這麼一個傢伙給佔了便宜去。’
於是他就道：“那行吧，咱們走吧？”
兩人進了樓梯，到了底層停車場，上了一輛賓利豪車後座，車裡還有司機，看起來四十多歲，臉相忠厚老實，見到孫然，表情毫無怪異之色，顯然是習慣了。
李玉娟說道：“老徐，去金色年華。”
孫然則給顧薇薇發短信，解釋今晚不回去吃飯了。
過一會兒，顧薇薇回短信：“知道了，我也正好有事。”
…….
財務部，顧薇薇看著手機裡的兩條短信，一條姓名是李軒的，上面寫：“今天你生日，我已經在金色年華訂了座位，可否賞光？”
本來顧薇薇想拒絕，因爲她得回去給小弟做飯，現在孫然正好有事，想了想，這李軒也是個正人君子，盛情難卻，便回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