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輕城話還沒說完,就被涼夏高聲打斷。
“沈部長,您教出來的女兒,喜歡偷東西,家教如此的惡劣,憑什麼她說我下毒你們都信?
您這麼自信,那請你告訴我,如果你的女兒故技重施,又做些齷齪的行徑,你打算給在座的賓客什麼交代?”
才安靜下來的客人們又開始議論紛紛,大部分人都是看好戲的心態(tài)。這也太精彩了,現(xiàn)實版的豪門恩怨,比什麼電影都有看頭。
“爸,你別聽她胡說,監(jiān)控裡都拍到她了,還想抵賴。”沈伊諾用話筒讓衆(zhòng)人安靜下來,冷哼了一聲,“我不光有物證,還有人證。”
說著她拉過一個傭人打扮的女孩子,讓她面對著涼夏,問道:“你放心的說,有我們這麼多人在,儘管把實情說出來。”
“二小姐,”那個傭人欲言又止,她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害怕的要哭出來了。
“沒關(guān)係,儘管說。你告訴大家,這個女人你認(rèn)不認(rèn)識,她讓你幹了些什麼。”
“是……剛纔我給新娘子端去青菜汁,她攔住了我……要我拿一個空杯子給她,她說想喝水。”
“好,我這裡有照片爲(wèi)證。”沈伊諾得意的把手機拿出來,衝著大夥晃了晃。“奕涼夏支開了傭人,就是爲(wèi)了下毒。
等到傭人把空杯子拿過來,她根本沒有喝水,而是直接丟到了垃圾桶。”
說著她讓司儀把手機裡的照片通過幻燈片放給大家看,不過也只有拍到了背影,沒有正面照。
“涼夏,這是真的嗎?”奕柔柔泫然欲泣,手裡的捧花都掉到了地上。“你是我妹妹,我們是親姐妹啊。
你就這麼恨我,就這麼希望我去死嗎?我和楚白是真心相愛的,你爲(wèi)什麼不肯放過我……”
“我沒有下毒,而且,”涼夏冷冷地看著她,“我可以證明我沒有下毒,現(xiàn)在就可以證明。”
“你……”
她這麼冷靜,倒讓奕柔柔不放心了。證據(jù)確鑿,她爲(wèi)什麼一點都不害怕呢?
“我親愛的姐姐,你和沈伊諾一口咬定是我下毒了,你想不了了之都不行。你可以做聖母,我卻要追究你們誣陷我的責(zé)任。”
“無恥,你太無恥了!”沈伊諾又想上去動手,奕輕城漆黑的眸光掃在她臉上,就她感到一陣寒冷。
佟蔻芝也是氣的血壓上漲,好端端的婚禮,風(fēng)光無限,她還沒有來得及享受,這鬧得是哪出啊。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這以後上層的圈子還怎麼出去混。
可她畢竟吃過虧了,就因爲(wèi)以前控制不住脾氣,在分財產(chǎn)的時候吃了大虧。現(xiàn)在老爺子還沒死,一切都有改變的可能,她要爭取所有的機會,奪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儘管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也一直忍著沒有像以前那樣又哭又鬧。更重要的是,她也恐懼奕輕城。
這個男人話不多,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緋聞,和平時接觸的紈絝子弟截然不同。二十幾歲的人,看人的時候卻有種一眼能看透你心的能耐,在他面前半點謊都不敢撒。
她雖然沒有直接和他起衝突,但是兵不血刃的道理她懂。否則,鬥了這麼多年,奕長治沒有敗在她的手裡,卻短時間內(nèi)發(fā)配到了南非。
這裡面奕輕城動了哪些心思,只有天知道。
這麼短的時間裡,心思百轉(zhuǎn)千回的,何止她一個。沈耀祖不露聲色,他的算盤可不比任何人少。唯一暴露本性的,大約也只有他的女兒了。
他本想遞給兒子一個眼神讓他不要阻止,可沈楚白沉不住氣,已經(jīng)叫了警察過來。
那杯青菜汁就放在桌上,監(jiān)控也調(diào)出來複製了下來。警察要帶走相關(guān)人員回去問話,涼夏卻忽然快速的跑到了奕柔柔跟前,拉著她往舞臺上去。
“你幹什麼?!”沈楚白趕緊跟上去,但是涼夏的力氣好像完全爆發(fā)出來了,竟然把他一下子就推開了。
“這是我和她的恩怨,誰也不要插手。好與壞,今天一併算賬。”
涼夏拖著她往舞臺上一站,抓起另一隻話筒,不顧衆(zhòng)人的錯愕,冷冰冰的問道:“奕柔柔,收起你的惺惺作態(tài)。
這麼多年,你算計過我多少次,我都數(shù)不清了。我一再的退讓,你卻得寸進尺。既然你不肯放過我,好,那麼就讓我奉陪到底。”
涼夏揪住她的頭髮逼迫她站起來,話筒放到她們中間,“我問你,如果我沒有下毒,你打算怎麼辦?”
“好痛,你先放開我……”
“快說!我不能白白被冤枉了,說!”
奕柔柔想掙脫她的束縛,卻被涼夏一個用力揪下來一把頭髮。盤的精緻的新娘髮型早就沒了形狀,裙子也在拉扯中撕破了好幾處。
“你先說,要是你下毒……怎麼辦……”
“如果我下毒,”涼夏面對著賓客,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我下毒,我自願放棄奕家的所有財產(chǎn)。爺爺在遺囑上留給我的任何東西,什麼股票基金,我全部不要。
幾百個億我全部放棄,不僅如此,我還會脫離奕家,從此以後和奕家沒有任何的關(guān)係。”
此語一出,來賓們更加的譁然。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原來奕啓東留給這個不知名的孫女兒這麼多家產(chǎn),最受寵的竟然不是赫赫有名的奕柔柔。
佟蔻芝又激動又擔(dān)心,奕涼夏竟然會放棄家產(chǎn),太意外了。同樣詫異的還有奕柔柔,她有些懷疑沈伊諾說的真實性。
畢竟這麼大的賭注,若是涼夏真的下毒了,她就自動放棄了繼承權(quán)。若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麼敢誇下海口。
可是同時她又懷疑這是計謀,故意把話說的很大,讓衆(zhòng)人都信以爲(wèi)真。一旦她退讓了,等於是把家產(chǎn)白白的拱手讓給了這個野種。
成敗只在一念間!
“奕柔柔,要是我沒有下毒,你敢不敢放棄奕家的所有財產(chǎn),甚至離開奕家?”
涼夏犀利的反問她,“你敢說這麼多年,你做過的虧心事不怕老天爺?shù)膱髴?yīng)嗎?你算計我的時候,禍害那些無辜的人的時候,害不害怕有一天你會一無所有,你睡覺踏實嗎?”
“我……”
“你今天要是敢說放棄奕家的財產(chǎn),你問心無愧,我立刻就去證明,我沒有下毒。”
奕柔柔慘白著臉,完全沒法接她的話。涼夏狠狠地拍了拍她的臉,突然快步的衝上前,端起那杯青菜汁就一飲而盡。
她的動作太快,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以至於等到奕輕城想去阻止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不要喝!”他過去奪她手裡的杯子,被她奮力的甩開。右手端著杯子繼續(xù)喝,眼看著就要到底了,奕輕城心揪成了一團,大氣都不敢出。
他和涼夏扭到了一起,掙扎間杯子摔落在地,驚醒了其他嚇楞的人。
“涼夏,你沒事吧?”蘇羽擠到了前面,一臉的擔(dān)憂。
“我沒有下毒,當(dāng)然沒事。”她看著奕輕城說道。
“我送你去醫(yī)院!”
“我沒有下毒,我說過了,我沒有下毒!”她幾乎是嘶吼起來。
奕輕城鐵青著臉,胸口劇烈的起伏,他實在是氣極了,好想活活掐死她。
“我送你去醫(yī)院,你不要這麼倔了,晚了來不及了!”他也開始吼起來。
“根本不會來不及,是你不相信我。”她咬著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奕輕城,我沒有下毒,我始終都說沒有下毒,是你不相信。
你和他們一樣,認(rèn)定我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你從不相信我,事到如今你還是認(rèn)爲(wèi)我下毒了,對嗎?”
奕輕城震驚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焦慮,擔(dān)憂,驚訝,心痛,總之什麼樣的情緒都涌了上來。
可是,他看到了她眼角的一顆淚,承受不住她的委屈,滴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背好像被烙鐵燙到了,下意識的鬆開了她,同時也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確實沒有下毒,”奕輕城失魂落魄的苦笑,“你演了好精彩的一齣戲,騙住了所有人,包括我。”
蘇羽這才反應(yīng)過來,吶吶的看著碎裂的杯子,“原來,是……”
“沒錯,是我故意在沈伊諾面前演了這麼一齣戲。我知道她一心想整我,這麼好的機會她不會放過。請君入甕,她和奕柔柔坐同一條船,必定會聯(lián)合起來想把我一次性擊斃。
至於我那楚楚可憐的姐姐,她也會放手一搏,畢竟,這麼好的機會,她可以剷除恨了這麼多年的人,可以少一個人爭財產(chǎn)。換做任何人,都經(jīng)不住誘惑。”
涼夏扭過頭,對著面如土色的奕柔柔燦爛一笑。“不要以爲(wèi)只有你有心計,我不是沒有,只是不願意。
這一招是你教的,奕長治的牛奶,你不也一飲而盡了嗎,姐姐?”
大廳裡安靜的連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涼夏慢慢地轉(zhuǎn)身,沒有看任何人,包括奕輕城。她踉踉蹌蹌朝著大門走去,一場好戲,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他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直到她走到了門外,他才恍如驚夢。
奕輕城瘋了一樣追出去,就好像她會走出自己的生命一般。外面涼風(fēng)陣陣,除了一排排的豪車,哪裡有她的影子。
“涼夏,涼夏……”
他邊喊邊找,整個停車的區(qū)域都找遍了,就是沒發(fā)現(xiàn)她。他好後悔,爲(wèi)什麼不相信她,爲(wèi)什麼在她離開的時候,沒有拉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