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最終還是由老紀去談，畢竟是兵部侍郎，體制上比大將軍王更能代表朝廷。

按世俗看法，老紀實際也是朝廷放在大將軍王身邊的耳目。

事實上也差不多。

就是京裡的富中堂萬萬沒想到，老紀這個娼優之輩繼背叛乾隆之後，又一次背叛他當上了光榮的叛徒，白瞎了富中堂的提攜之恩。

所以說，大清文人這玩意，跟尿壺沒多大區別。

帶著睿親王的六點指示、十二點精神、二十四點原則，四十八項注意，老紀同陝甘提督王德用進行了一次實質性會晤。

賈六對此次會晤是寄予厚望的，要求一定要積極，只要王德用肯聽命於他，紀副主任這邊便能代表大將軍王給予一些實質些的讓利。

比如，可以保舉王德用爲陝西巡撫，甚至直接頂替勒爾謹爲陝甘總督也不是不行。

級別上，陝甘提督和陝甘總督是平級的。

王德用祖上王進寶又被聖祖康熙爺擡進漢軍旗，所以王德用旗人身份完全夠格當總督。

“諸位，靜一靜！”

原因是王德用不相信總督大人會殺害與他同級的西安將軍，所以在具體消息沒有過來之前，他無權代表陝甘綠營就此事發表任何意見。

賈六也不爲難王德用，以大將軍王身份下令正月初十於當陽召開左路軍集團會議。

正討論著，伴隨“大將軍王到！”的喝喊聲，和碩睿親王、撫遠大將軍王賈百姓一身戎裝，在兵部侍郎紀昀、護軍營副總管大臣丁慶等人簇擁下閃亮登場。

畢竟，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大將軍王。

即便消息屬實，王德用也表示一切聽從朝廷指令，沒有朝廷旨意，他這個提督也無權對總督採取措施。

正對大將軍王的那一面自是要空著的。

一般會前，他都會將要講的主要內容概括爲幾點，這樣省得下面人理會不到要點。

一條由四張八仙桌拼湊的長桌，頂端“明鏡高懸”下自是大將軍王的主座。

此消息讓在場的陝甘綠營將領都是變色，實不明白家裡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導致總督和將軍幹了起來。

賈六緩緩掃視衆將，目中露出欣賞之色，繼而越過跪著的衆人來到他的位置，雙手擡起示意諸將坐下。

只是今日會議臨時召開，尚未來得及讓秘書處準備講話稿。

衆人聞言，這才發現會場並無提督大人身影。

何總兵估摸提督大人許是在和大將軍王說事，稍後怕是一起過來。

寥寥一語，便道出今日左路軍會議的重點。

紀副主任寫文章有水平，講話也有水平。

何元卿漢人出身，張大經漢軍正紅旗出身，保寧蒙古鑲白旗出身。

好在，今天這會就一件事，不必擔心講話時遺漏什麼。

衆將此時皆是惶恐，因爲消息來得太過突然，叫人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根據軍制，不管是總兵還是守備，覲見大將軍王都不得攜帶武器，也不能穿戴甲衣，除本人外衛兵一律外面侯著。

私底下的表述應該是老紀的原話：“王爺，王德用不弔你啊，他心裡只有勒爾謹一個太陽！”

賈六喜歡開會，但不喜歡長篇累牘，更不喜歡講廢話。

當陽知縣衙門已然部署一新，會議就在縣衙大堂舉行。

放眼天下，能和大將軍王對面而座的一個巴掌數得過來。

三鎮一把手全部到齊。

便是陝甘總督勒爾謹未經旨意，擅自捕殺西安將軍傅良。

“參見大將軍王！”

三位總兵官出身各不相同。

激動之餘也有些惶恐，擔心大將軍王此次來左路軍是不是要列幾個典型出來殺雞儆猴。

開場之前，賈六先問紀副主任：“人到齊了麼？”

經過幾道安檢程序後，48名陝甘綠營四品（上校級）以上軍官陸續抵達會場，並在工作人員安排下各自就座。

保寧一想也是，便未多問，轉而同何總兵分析起當下戰事，俱是認爲開春之後是大軍發起攻勢的有利時機。

這幾乎已經成了行轅辦公會議標配。

此時大將軍王尚未來到，衆將分駐各處，難得齊聚，自是議論了一番。

雙方未能深入交流，只是充分交換了一下意見，事後各自感到遺憾。

“到齊了，就開始吧。”

會議主辦方是大將軍王行轅，會場紀律自也由行轅辦公室和保衛處負責。

陝安鎮總兵保寧第一個發現提督大人還沒到，便問對面的延綏鎮總兵何元卿可知提督大人幾時到。

“此事自有朝廷處置，不過大將軍王想知道陝甘綠營是忠於朝廷，還是忠於他勒爾謹。”

紀副主任覈驗點名冊，點頭道：“回王爺，除陝甘提督王德用外，三鎮主要將領皆已到齊。”

其餘三鎮軍官分別在兩側列席參加會議。

接到大將軍王軍令後，雖然疑惑爲何不是提督大人下發公文召集開會，而是大將軍王繞過提督大人發來通知，但包括延綏鎮、興漢鎮、陝安鎮三鎮在內的陝甘綠營主要軍事將領，還是風塵僕僕趕到當陽出席會議。

紀副主任上前講話，卻是通報一樁駭人聽聞的大事。

這是官方表述。

衆將領忙依次而座，各個都顯得有些拘束。

會議桌兩側爲副將以上軍官，各自根據品級落座。

分別爲延綏鎮總兵何元卿、興漢鎮總兵張大經、陝安鎮總兵保寧。

可是會晤結果並不如王爺所期盼那樣，甚至很不樂觀。

與會人員爲四品以上軍官。

“那就召開御前軍前擴大會議吧，讓陝甘綠營全體將士來表決他們的命運，不能讓一個人誤了所有人。”

陝甘綠營全體將領慌忙離座，“叭叭”甩袖齊致參拜睿親王。

畢竟，眼前這位可是大清開國以來不算最年輕，但絕對是權勢最大的王爺之一。

“平免禮！”

紀副主任這邊卻說不急著表態，走到門口與工作人員低語幾句，繼而就見工作人員擡著竹筐進入會議廳。

衆將赫然發現，筐中盡是實心金條。

十幾筐金條跟走馬觀花似的擡入會議廳，然後“譁拉拉”的直接倒在長條會議桌上。

堆得跟小金山似的，亮得一衆將領都覺刺眼。

興漢鎮總兵張大經趕緊往眼中滴了幾滴去清復明眼藥水，這才鎮住了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