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番外篇（5）
怎麼可能。
她是小雨?
“八爺。這藥……”屋外走來了陳大夫。他正彎著腰端著藥。
“陳大夫好生照看南心姑娘。您先在隔壁廂房住下吧。”我殺氣頓起。他這一整天都在南心旁邊照看。我不能留他。
陳大夫應(yīng)了。就退下了。
我回頭看著她。我的小雨。真的是她。
我緊握著她的手。仔細端詳她的臉。和原來的長相完全不同。但是卻真的是她。
爲(wèi)什麼她的模樣還停留在在十幾歲的模樣。
爲(wèi)什麼她不去四哥身邊。難道真的像之前說的那樣。只做唯一。所以不願意在四哥身邊。
回想起她初次見到我的神情。每次望向我的眼眸。總是衝口叫出的“八……八爺……”。原來她想叫的是“八八”。
我一直在內(nèi)心期盼她未死。但是終究抵不過現(xiàn)實。認爲(wèi)自己的想法是可笑的。沒想到她真的未死。
所以。她纔會用那麼幽怨的眼神看著四哥。獻舞時的淚是真情流露……那個時候。她一定很痛苦吧。
若想得到她的心。只有慢慢地靠近。我選擇了裝傻。陪著她一起把戲演下去。
醒來後。她依舊和我拉開了距離。我心中不悅。但是還是忍著性子與她相處。
不能急。不能急。我已經(jīng)等了十年了。她能夠活著。我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在我身邊了。我還能奢求什麼呢。
我等你。等你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等你對我敞開心胸。等你慢慢愛上我……
守在她身邊。我已經(jīng)覺得是莫大的幸福。所以這幾天對九弟他們的動作沒有留意。沒有想到九弟已經(jīng)將她往四哥府裡塞了。我匆匆趕去。以侍妾的身份將她帶回。
我不能再一次失去她。心急中將她視爲(wèi)我的所有物。她是如此聰明。終於將真相道破。
“因爲(wèi)你是不會將小雨送給別人的。尤其是四四。”她的笑像是哭泣一般。砸到我心裡。我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她想走。我不能讓她走。
“在四四心裡留下了痕跡。我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我真的很擔(dān)心。她會想回四哥那裡去。現(xiàn)在她說不回去。那麼我更沒有理由放手。即使她不願意留下。
我絕對不放手。
我終於有機會親自爲(wèi)她戴上那支簪子了。她略有驚訝。卻還是順從地讓我爲(wèi)她戴上了這支曾經(jīng)被盜走的簪子。
經(jīng)過交談。我才知道要殺她的。居然是皇阿瑪。
那支箭雖然是射向我。但是早就被侍衛(wèi)擋掉了。小雨撲向我時。射來的那支毒箭。是皇阿瑪安排的奸細射的。
難怪她傷好了。也不願意回來。
皇阿瑪啊。
因爲(wèi)我老是往外跑。現(xiàn)在外邊又盛傳我金屋藏嬌不敢?guī)Щ刎惱崭＿B皇阿瑪都驚動了。最後給曦蓮壓力。帶了她回府。
曦蓮之所以肯帶她回府。也許是因爲(wèi)我與她相處了幾個月。她的手臂還有守宮砂。我之前有幾個女子。也都是聊聊天。沒有發(fā)生關(guān)係。曦蓮八成以爲(wèi)我只是想找人聊天。聊以慰藉。何況我總是往外跑。不如將我的心栓在府裡。
.但是帶她回府的是曦蓮。她心中有氣。卻又發(fā)作不得。
爲(wèi)了她的安全。我也和曦蓮明說了。建府這幾年。我找了很多女子。心中也明瞭這樣自然不好。南心是最後一個。以後我不會再去外邊找了。
曦蓮曉以利害。明白我希望南心在府中相安無事。
她垂下眼簾：“爺說話可要算數(shù)。蓮兒明白了。這是最後一個。”
是的。最後一個。
有了她。又何必需要替身呢。
曦蓮雖然答應(yīng)了。但是難保看她不順眼。我不想看到她受一點委屈。她也明白曦蓮的厲害。對我說：“你想我死得快些。就來得勤快些。”
我心裡清楚。過多的寵愛會爲(wèi)她引禍上身。況且小雨現(xiàn)在對我牴觸心理。我不能急。所以。我倒是很少去她屋裡。即使去的話。呆的時間也不長。
我同時操辦兩個人的生日。爲(wèi)了的就是闢謠。甚至要十四弟故意說出她的“身份”。就是爲(wèi)了讓她更安全。
太子果然來了。看到小雨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樣子。讓他有些失望。倒是大哥的樣子有些奇怪。我跟在他身邊最久。雖然他那晚臉色無異。但是雙拳一直緊握。青筋暴起。
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我要她名正言順地呆在我身邊。我要她的身份無人懷疑。
她居然問我。四哥的十四歲禮物是什麼。
春宮圖。她不知道。因爲(wèi)四哥沒有用到。
現(xiàn)在想想。真是難爲(wèi)四哥了。明明那麼喜歡她。夜夜摟著她睡。居然可以坐懷不亂。不。應(yīng)該是太喜歡她了。所以纔不爲(wèi)難她。
曦蓮還是給我難題了。她居然帶著小雨出了府。去了太子在的酒樓。我心知肚明。也不點破。但是給小雨加強了守衛(wèi)。
在我能力所及的範(fàn)圍內(nèi)。我想好好守著她。
我不想失去她。哪怕她看的是別處。想的是別人。我都可以等。十年不夠。那就二十年。我相信。她會看向我的。
爲(wèi)了給曦蓮提個醒。我睡在她房裡。
我知道小雨很緊張。我忍住身體上的躁動。平靜地和她聊天。然後聽到她睡著後發(fā)出的均勻的呼吸聲。我卻久久不能入睡……
她就睡在我身邊。她終於放下對我的戒心了……什麼時候。你才能把心給我。小雨。
皇阿瑪啓程西巡。我要隨行。又放心不下小雨。雖然曦蓮答應(yīng)我不動南心。但是我一走就是一個多月。難保曦蓮不動手。
“爺放心去吧。南心如果出事。您就唯我是問吧。”曦蓮看出我的疑慮。冷冷地說道。
我知道自己冷落她很久了。她心裡有氣。
“蓮兒。”我無奈地說道。
小雨心裡也明白。曦蓮的脾氣是難說的。但是安排她出府的話。外邊又會傳得很難聽。對曦蓮的聲譽更不好。
我又佈置了些守衛(wèi)。這才踏上了西巡之路。
總是不安心。卻又無可奈何。
在不安中的幾天路程中。我接到貼身侍衛(wèi)的飛鴿傳書。小雨走了。而且還走得光明正大。曦蓮這回不動聲色地放她走。又給自己找了個很好的理由。
我馬上部署人去找。回到京城後。依然沒有頭緒。
“爺要是生氣。就說出來吧。”曦蓮見我悶悶不樂。在一邊忍不住念道。
我擡頭看著曦蓮。想起了小雨的那一句“曦蓮無論做了什麼。你都要好好愛她。”
我嘆氣。一把攬過曦蓮。她在我懷中有些僵硬。瞪大眼睛看著我。
“蓮兒。如你所願。如她所願。”我將曦蓮抱緊。頓覺心中苦澀無比。
她走了。我派了很多人去找。一個多月了。一點頭緒都沒有。她是有心躲著我。躲著所有人。如同她當(dāng)初安靜地在觀月鎮(zhèn)那樣。她想要的是閒適的生活……
她就這樣消失在我的視線範(fàn)圍內(nèi)。怎麼都找不到。
“八哥。你都找了那麼久。就算了吧。”十四弟有些不明白我的執(zhí)著。
我苦笑一聲。沒有多說。我知道十弟的人也在幫忙找。九弟被曦蓮警告了。所以不敢?guī)兔Α?
她就這樣消失了……有她在身邊的這些日子。像是夢一場。真實得讓人無法懷疑。卻又是一場空……
康熙四十七年戊子正月初五日。我的長子弘旺出世。生母張氏還是侍妾的身份。我答應(yīng)過小雨。也答應(yīng)過曦蓮。我的福晉只有一人。日子過得飛快。曦蓮再一次懷孕了。還是小產(chǎn)了。我摟著她不住地嘆氣。緊接著十八弟早夭。太子被廢。朝中格局有了很大的波動。
倒是大哥讓我吃驚。他被皇阿瑪斥責(zé)：“秉性躁急愚鈍。豈可立爲(wèi)皇太子。”。在皇阿瑪盛怒的情況下。大哥還說出“張明德曾相胤禩後必大貴。今欽誅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的話語。皇阿瑪對我的防備則是加深了。
在宮門處見到大哥。他今日臉色很不好。見到我。笑得不明所以：“八弟已爲(wèi)之八賢王。不知她是否已經(jīng)知道。”
我蹙著眉。沒有說話。
大哥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南心的耳垂後也有紅痣一顆。你可知道。”
什麼。我驚得差點後退。大哥是怎麼知道的。
“哈哈。但她終究不是你的。躲著就是讓你找不到。”大哥哈哈一笑。揹著手離開了。
大哥原來早就知道了。我回憶起那次生日的情景。若不是十二弟鬧著要見。我怎麼會讓小雨出來見客呢。
朝堂上。風(fēng)起雲(yún)涌。十四弟爲(wèi)了幫我說話。氣得皇阿瑪抽出小刀欲殺之。幸虧五哥抱著皇阿瑪?shù)耐绕曌柚沽恕Ｋ母缫苍谝贿叀＞尤灰宦暡豢浴Ｗ钺帷；拾斆舜蛄耸牡芏蟀濉Ｊ虑榫瓦@樣化解開了。
三哥於十月五日奏稱大哥與蒙古喇嘛巴漢格隆合謀魘鎮(zhèn)於廢太子胤礽。皇阿瑪大怒。革去大哥王爵。幽禁於其府內(nèi)。
朝中重臣都保舉我爲(wèi)太子。皇阿瑪居然說出了“其母家亦甚微賤”的話語。讓我心寒。皇阿瑪還是照著心中的想法。復(fù)立太子胤礽。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日。額娘病逝。她已經(jīng)是良妃了。生平並未有多少榮華富貴。死後也十分清淨(jìng)。皇阿瑪甚至沒有去看過她。如果小雨還在。她一定會守在額娘身邊的。好好地陪她說說話。不會讓她走得那麼孤單。曦蓮性子畢竟與額娘不合。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皇太子胤礽再次被廢。
朝中再次暗濤洶涌。我也無心去理會。
皇阿瑪熱河巡視途中。因額娘去世二週年的祭日。我並沒有陪同。但是事情出乎我的意料。十弟以我的名字送了兩隻老鷹給皇阿瑪。但是老鷹卻被弄得半死不活。皇阿瑪盛怒之下說出我“系辛者庫賤婦所生”。對我多加抨擊。
與此同時。我收到九弟的消息。南心的消息。她居然成了四哥的側(cè)福晉。年大人的養(yǎng)女。
她終究到了四哥的身邊。
終究不是我的……
康熙五十二年。皇阿瑪?shù)纳铡Ｎ疫€是見到她了。她長大了。不仔細看。還真是認不出來。她笑了。那麼無奈。那麼和煦。
我不敢再看她第二眼。任由袖子底下的手握得緊緊的。手有些發(fā)顫。
此次宴會。皇阿瑪依舊對我冷言冷語。全然無父子之情。
我只覺得心中一片空白。想借酒消愁。但是偏偏醉不了。折騰了一個晚上。天快亮?xí)r候才沉沉睡去。我知道曦蓮在書房外站了很久。終究還是沒有進來……
下午。醒來後才知道曦蓮跑去找雅吟了。還差點打了小雨。幸好巖英阻止了。以四哥的脾氣。又要記恨一筆了。
事事不順。加之最近沒有注重休息。病如山倒。卻不曾想。她會冒險來探病。
那雙清亮的眼眸。我好久不曾凝視。
她擔(dān)心的樣子讓我心中一暖。我終究還是在她心中佔有一席之地的。
這就夠了。
“想要的太多。內(nèi)心就會失去平靜。”這是很久之前。她說過的話。在病中。我反而慢慢沉下心境。好好休養(yǎng)。
內(nèi)心平靜了。日子飛逝。
十四弟有了軍功。九弟和十弟都很開心。我也爲(wèi)“大將軍王”高興。不知爲(wèi)何。總有些許不安。
皇阿瑪駕崩。四哥繼位。雅吟爲(wèi)後。皇阿瑪親自冊封雅吟的。小雨是無緣於後位。我想這或許比較適合她。
四哥終於有動作了。先封我爲(wèi)親王。混淆視聽。對我們這些兄弟的打擊也慢慢加大。
最後。因爲(wèi)我的意氣用事。當(dāng)面頂撞了四哥。她爲(wèi)了替我擋刀。殷紅的血順著鋒利的刀身滴下。我才發(fā)現(xiàn)。我的心是真的疼了。這一次。我是故意和四哥對著幹。四哥也毫不避嫌地處理我們幾個兄弟。
兄恭弟親的假象。早就不存在。
曦蓮進宮後被扣押到宗人府。理由是她害死了皇子。王府也被重兵把守。我連去探望都不行。小雨出面了。曦蓮最後被放了出來。
“爺。她在馬車上呢。”曦蓮的話讓我猛地回頭。馬車已經(jīng)走遠了。她不願下來見我……
巖英是兇手。皇后被牽連了。四哥終究平息了這件事情。我知道。是因爲(wèi)她。
但是她走了。皇宮留不住她。四哥留不住她。
年妃不久就病逝走了。我們都知道。她出走了。四哥一直在找。甚至各州府縣的衙門都收到密函。只爲(wèi)找她和孩子。
如同當(dāng)初我一直找她一樣。只怕她的心再也回不來了。
曦蓮性子終究太暴躁。加之一直被四哥記恨著。四哥命我休妻。最後讓曦蓮自盡。我無能爲(wèi)力。生在帝王家終究不能自我。
“爺。不用求他。我從來都不認爲(wèi)自己錯了。蘭菱的事情。他一直記下了。”曦蓮最後說的一句話。
四哥還是不解氣。將我的名字改爲(wèi)“阿其那”。改弘旺名“菩薩保”。將胤禟的名字改爲(wèi)“塞思黑”。
四哥還召見諸王大臣。以長篇諭旨。歷數(shù)我與允禟等“罪惡”。將我在康熙、雍正兩朝“諸罪共四十款”頒示全國。
成王敗寇。一切順風(fēng)而去。
小雨不在了。曦蓮不在了。胤禟也不在了。都過去了……
病入膏肓。也不想吃藥。讓我隨曦蓮他們?nèi)グ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