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乾隆皇帝已經(jīng)六歲了。模樣煞是可愛。虎頭虎腦。大眼睛像是閃著星光般。穿著的白藍(lán)相間的旗裝。光光的額頭讓人有種摸下去的衝動。這種感覺像極了十三小時候。只是那個時候的十三是在夾縫中求生存。對德妃也是畢恭畢敬。還被其他兄弟不待見。而這個弘曆可是被當(dāng)成寶一般地長大。四四的兒子就那麼幾個。滿人血統(tǒng)的也不多。所以弘曆舉手投足間都是滿滿的自信。說話都特大聲。像是個被寵著的小皇帝。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小皇帝很有禮貌。“姨娘”他一看到我。就笑著跑來了。
“弘曆。今天進(jìn)宮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呢。”我拉著他的手到了亭子坐下。
“今天皇爺爺教我西洋的算術(shù)。”弘曆一笑起來。嫩紅的脣像是塗了胭脂般。露出沒有長齊的門牙。哎。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孩子啊。難怪。康熙的皇子黃孫上百號人。這個可愛的弘曆能得到康熙的親自教導(dǎo)。這個康熙真是有精力啊。都這把年紀(jì)了。不但操勞國事。還要關(guān)心小孫子的學(xué)習(xí)呢。
“你額娘來了。”我低聲在他耳邊說道。他眼睛一亮。見到拐彎處出現(xiàn)的綠色身影。就跑過去:“額娘。”一下子就撲到了鈕祜祿氏的懷中。
鈕祜祿氏一臉的慈愛。輕輕摸著弘曆的額頭:“弘曆。”然後朝我這裡望了一眼。拉著弘曆過來。對我淡淡笑著:“姐姐。這個孩子又纏著您啦。”
“過來坐吧。”我的話音未落。雅吟的丫頭就走來說道:“兩位福晉安康。大福晉派我來接弘曆少爺。”
鈕祜祿氏臉色一怔。隨即不捨地對弘曆說道:“要聽額孃的話。乖。”
弘曆望望我們。垂下小腦袋:“孩兒知道了。”接著就跟著烏柯走了。鈕祜祿氏一直看著弘曆的背影。動也不動。
“妹妹再看下去。就成了‘望子石’了”我笑著安慰她。她回過神來。對我不自然地笑了笑。才輕聲說道:“我已經(jīng)有十天沒有看到弘曆了。”
我見到她幽幽地道出這一句話。心中也是難受。我的女兒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兩歲吧。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我的話剛出口。鈕祜祿氏臉色都變了。趕緊說道:“姐姐莫說了。讓有心人聽到了可不得了。”
我一直以爲(wèi)“格格”是稱呼皇帝的女兒。後來和卿雲(yún)公主接觸了。才知道皇帝的女兒是稱呼“公主”的。當(dāng)我聽到府裡的人稱呼鈕祜祿氏、宋氏她們爲(wèi)格格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格格”不是指未婚小姐的意思的嗎。怎麼侍妾也叫“格格”呀。都是清宮戲。害人不淺啊。
鈕祜祿氏生了弘曆半年後。才升爲(wèi)側(cè)福晉。
按照宮裡的規(guī)矩。生母地位低。是不能親自撫養(yǎng)這個孩子的。但是王府裡。就沒有那麼受束縛。生了孩子就可以成爲(wèi)進(jìn)玉蝶。有誥命的側(cè)福晉。所以側(cè)福晉還是可以親自撫養(yǎng)孩子的。但是四四考慮到雅吟的孩子早夭。現(xiàn)在又是正室。將弘曆交給雅吟撫養(yǎng)。這樣說來。鈕祜祿氏也算是側(cè)福晉中。比較倒黴中的一個。
萬惡的封建社會啊。自己的孩子明明就住在同一個府中。卻不能常常見面。看著鈕祜祿氏眉宇之間的哀怨。我拉著她的手說道:“苦盡甘來。妹妹以後將是大福之人。”
鈕祜祿氏只當(dāng)我是安慰她。笑而不語。
鈕祜祿氏。你可是歷史上著名的“福”太后啊。你還活了八十幾歲啊。你的弘曆還花了三千兩黃金做了個什麼燈塔之類的玩意保存你的頭髮呀。(如果我記得沒有錯的話。中學(xué)歷史書上是這樣寫的。人老了。記性也差了。)
看來被獨寵的女人。註定是沒有平靜的。
這次是康熙老爺子親自點我的名。我是橫豎躲不過。四四剛好又去河南和李樹德抓拿白蓮教徒。我忐忑不安地跟著李德全走著。這條路。我走得並不多。但是還是知道這是通往康熙老爺子的書房的。
爲(wèi)什麼。每一次見他。我都如老鼠見貓呢。
他該不會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四四不在。那我不是死定了。
或者知道了去年我去找八八的事情。『雅*文*言*情*首*發(fā)』萬一他問起的話。我矢口否認(rèn)會不會激怒他。可是我一時也找不到好的藉口啊。總不能說我以前是八八的侍妾。顧念舊情去看八八吧。
想著想著。都覺得不會有什麼好事發(fā)生。我的心。那個急啊。真恨不得自己變成紫禁城上方的烏鴉。插著翅膀就飛出去……
來到書房。見到康熙和弘曆正哈哈大笑地下棋。我還來不及行禮。康熙大手一招:“玉瑩。你快過來。”
我走過去一看。看不懂。只知道白子多過黑子。
“姨娘。”弘曆擡起水汪汪的眼睛看我。臉上掛著笑呢。他朝我微微點點。算是行禮。
“弘曆棋藝進(jìn)步很大。他說是你教他要站在別人的立場看棋子。”康熙哈哈一笑。他真的老了。眉間的皺紋隨著笑全擠出來了。
我的心一沉。你總不至於是爲(wèi)了這句話叫我來宮裡吧。我想歸想。還是恭維一番:“是皇阿瑪教的好。”
看著爺孫其樂融融的樣子。我的腦中卻是高速旋轉(zhuǎn)。
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像以前看書的時候。說康熙會選擇四四。是因爲(wèi)某個大臣說。選兒還要選孫。而康熙很喜歡弘曆。
難不成。這是真的。康熙對四四的印象一直都不是最好的。所以加上了弘曆這個籌碼。四四才登基的嗎。
“弘曆。先回書房吧。”我一聽到心裡咯噔起來了。正題要來了嗎。
很快。弘曆就被帶走了。康熙站起來。說道:“隨我走走吧。”
於是。我差半步地跟著康熙。陪著他與御花園散步。今天天氣不錯。園子的花爭奇鬥豔。康熙的臉色也不錯。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康熙說完就笑著看我。輕聲問道。“這是你教弘曆的吧。”
天哪。他還有什麼不知道啊。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說道:“兒臣那日見弘曆在書房看書。一時多嘴。”
“說說吧。”康熙的興致很大。看來真要刨根問底了。
“那日。弘曆在看韓愈的《馬說》。書上說要善於發(fā)現(xiàn)人才。重用人才;兒臣就引用了別人的詩句。”
“是誰的詩句。你怎麼理解這句詩。”
“這是一名叫龔自珍的才子說的。指的是沒有人才時。創(chuàng)造良好的環(huán)境醞釀人才。”
“那名才子倒是有些文采。是哪裡人。”
“不知道。只是聽過而已。”我此刻已經(jīng)是汗淋淋了。龔自珍都沒有出世。你叫我怎麼找他給你呀?
康熙長舒一口氣。轉(zhuǎn)而說道:“前幾日。我見過弘曆額娘鈕祜祿。她是個有福之人。不過身子不好。弘曆以後就由你帶著吧。”
啊。讓我撫養(yǎng)弘曆。那雅吟怎麼辦。
“是。”雖然腦子一下亂了。但嘴巴還是順著康熙的意思應(yīng)承著。
康熙眼神精湛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你退下吧。”
“兒臣告退。”我這才意識到。原來康熙找我。不是興師問罪啊。
是我的錯覺嗎。我見康熙的次數(shù)不多。但是總是感覺到康熙的目光在我胸前的玉佩停留了一些時間。
這個玉佩究竟……四四並沒有多問。他一直遵循那句話。我不想說的。他不會多問。還是我親自問問四四吧。
哪知道。他居然也不知道。
他一臉錯愕地看著我:“你的玉佩怎麼來問我呢。”
我低著頭。把玩著玉佩。師叔給我的玉佩。究竟有什麼玄機(jī)。康熙不著痕跡地看了幾次。要不是我對他心裡發(fā)毛。也不會留意到他一掃而過的目光。
“玉質(zhì)上乘。沒有雕龍附鳳。不像是皇家之物。”四四再次從我手中拿過玉佩。對著燭光看去。突然他臉色大變。猛地一把抓住我:“可晴。這是哪來的。”
“是……一個老和尚給我的。”我說謊不打草稿。師叔說是一個老和尚給我的。我就照著他的話來說。
四四臉色一怔。突然大喜道:“你見到的老和尚是長什麼模樣的。”
“當(dāng)時天太黑了。下雨。他又戴著斗笠。看不清。”我說謊越來越順溜了。當(dāng)時我一時忘了問師叔那老和尚的相貌了。
“太可惜了。”四四的目光重新移回玉佩。喃喃道。順著他手的方向。我發(fā)現(xiàn)玉佩在昏黃的燭光下。居然呈現(xiàn)出一個類似龍的圖形細(xì)紋在裡面。
“什麼。”我好奇地靠著他。見到他難得失態(tài)。
“是先皇的玉佩。”
“啊。”我的驚叫聲一下子在房中響起。先皇。不就是順治嗎。
“原來你果然是吉人有天相啊。可晴。”四四感慨萬分。一把摟住我。嘴裡唸叨著。“當(dāng)年天地會說你尋找圖案。認(rèn)爲(wèi)是與大清龍脈有關(guān)。所以對你緊追不捨。現(xiàn)在。你又得先皇玉佩。就算皇阿瑪知道你的身份。也絕計不會爲(wèi)難你。”
龍脈啊。難道是藏寶圖之類的。天地會的人真是不長腦耶。當(dāng)時我一個小小的宮女怎麼可能知道嘛。
望著四四喜悅的樣子。我莞爾一笑。八八都知道的事情。我卻不想讓四四知道。殺我的人。是康熙。恐怕故意透露所謂的龍脈的消息。也是康熙搞的鬼吧。我一直以來就納悶了。這天地會怎麼就追著我不放呢。我又不是太子。更不是阿哥。
而一直針對我藏頭藏尾的行蹤。四四隻是誤會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在八八府中待過。皇家特別忌諱這個。四四擔(dān)心我在八八府中待過的事情被知道了。我就得先以死謝罪了。
“可是。皇上會知道這玉佩的事情嗎。”我在你身邊那麼久。你都不知道耶。
“皇阿瑪肯定是認(rèn)出來了。這玉佩我只聽說過。沒有想到真的有這樣的玉佩。這龍形圖案。只有這樣照。才能看到的。當(dāng)年還是先皇與董鄂妃的定情信物。沒有想到。居然轉(zhuǎn)贈給你了。”
是轉(zhuǎn)贈給冷鵲門的殺手了。不對。莫非……佩瑤說過。師叔因爲(wèi)被一老和尚所救。所以纔出家了。難道是被順治救的。
這也太離奇了吧。
可是。康熙就真的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
“你是什麼時候碰到他的。”四四有些興奮地?fù)溥^來。
“十年前。”我毫不猶豫地說了一個較久之前的時間。這樣要查也不好查。
“不知現(xiàn)在怎麼樣了。”四四嘆了一口去。目光又再次鎖定玉佩。
“嗯。”我含糊地應(yīng)道。我怎麼知道。康熙都那麼大年紀(jì)了。雖說皇家生育較早。順治也該七老八十了吧。不曉得是不是還活著。
依照康熙的意思。弘曆居然變成我的兒子了。乾隆居然還得叫我一聲“額娘”。真是神奇啊。幸好不是叫“媽”。要不我的心臟一定受不了。
就這樣。弘曆的住所換了。原來是挨著雅吟的。現(xiàn)在是挨著我。十幾步路就可以走到我的廂房裡。也許是和我親近的關(guān)係。弘曆也樂得來我這裡。
哎呀。這就是未來的乾隆皇帝啊。我每次看到他歪著腦袋。笑得露出缺了門牙的嘴巴。我就忍俊不住。
就在我逗著小弘曆的時候。日子飛逝。
一天。四四鐵青著臉回來。弘曆一見到父親。就想老鼠見到貓一樣。馬上就退後。我輕輕拍了著小傢伙的背說:“你阿瑪累了。你先回房去吧。”
弘曆對他父親打了招呼。就趕緊溜了。
“怎麼了。你這模樣都把孩子嚇壞了。”我走過去拉著他的手。見他面色不好。
“大將軍王。”四四輕輕地吐出這幾個字。我的手一頓。擡頭與四四對視。看著四四費(fèi)力地說著:“可晴。剛纔皇阿瑪任命胤禎爲(wèi)撫遠(yuǎn)大將軍。該不會就是你說的‘大將軍王’。十四弟要統(tǒng)率大軍進(jìn)駐青海。討伐策妄阿喇布坦。”
我無言。看著眼前的男子。他已經(jīng)四十歲了。頭髮有些花白。歲月不留情地在他臉上刻下了印記。
下一刻。四四抱著我。渾身有些戰(zhàn)慄。他的聲音鑽進(jìn)我的耳朵:“可晴。我真怕。”
我的心一驚。四四在說什麼。
“總覺得會出事。”四四的臉再次放大。
“不會有事的。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輕聲安撫著他。是啊。這個平時總和他唱反調(diào)的十四弟現(xiàn)在可是大出風(fēng)頭。有了軍功意味著什麼。他不是不知道。
而我。又是他不安的因素之一。他是相信我。愛我的。但是我一再說出預(yù)言。他難免不安。
如果是我。我早就問誰當(dāng)皇帝了。但是四四。他不會問。這就是愛新覺羅的男人。他堅強(qiáng)又軟弱。如果是他害怕的結(jié)果。他寧願不問。
康熙五十七年十月。歷史有條不紊照著軌跡發(fā)展。康熙親自送行。聽說還要求出徵的王、貝子、公等以下都穿戎服。在太和殿前集合。不出徵的王、貝勒、貝子、公並二品以上大臣等穿著蟒服在午門外集合。大將軍胤禎跪受敕印。謝恩行禮畢。隨敕印出午門。騎馬出**。由德勝門前往。諸王、貝勒、貝子、公等並二品以上大臣都要送到列兵處。這時候。胤禎闋叩首行禮。肅隊而行。”
因爲(wèi)這些場面女眷是不能出場的。我特意站在他的必經(jīng)之路高處看到的。算是爲(wèi)十四踐行了。此去。他註定要失望的。
騎在高頭大馬的胤禎穿著白色的戰(zhàn)甲。英俊的臉龐上掛著笑。嘴角上掛著得意。
後面整齊的列隊威武雄壯。他出徵的場面如同天子出征一般。十分威武氣派。我看到胤禎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心中有些心疼。
這個時候八爺黨們都以爲(wèi)十四可以做皇太子。個個高興得不得了。那個小孩子已經(jīng)長大了。桀驁不馴又張揚(yáng)。此刻像是一隻威風(fēng)凜凜的獅子以爲(wèi)天下就是他的。
十四。
騎著馬的十四左右張望著。街頭的百姓也在看著熱鬧。十四突然眼光掃到我站著的酒樓處。然後瞪瞪地看著我。
我今天穿了男裝出來。難道他認(rèn)出我了。
他足足盯了我?guī)酌搿V钡轿覍λ笭栆恍ΑK徽H会岚岩暰€移開了。
“你這樣出來。不怕被認(rèn)出來。”霆均在旁邊小聲地說著。
“沒有關(guān)係的。”我坐下。朝對面的霆均笑著說。他此刻已經(jīng)貼了人皮面具。還戴著假髮。完全是一個大漢的形象。
“嫣兒已經(jīng)滿山跑了。上次讓柯兒找了好久。還被佩瑤罰了一個晚上。”霆均說著。眼裡滿是笑意。
嫣兒。我的女兒。現(xiàn)在成了佩瑤的第四個孩子了。
“柯兒。就是佩瑤最小兒子吧。就他和嫣兒年紀(jì)相仿。兩個人都搗鼓到一塊了。”我說著。腦中想象兩個小傢伙滿山跑的樣子。
“你真的能放得下。”霆均的話讓我拿起茶杯的手猛地停頓在空中。是啊。真的放得下。
“我要留在他身邊。”我不知道是說給霆均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我放不下他。他也放不下我。
後來。康熙都稱呼十四爲(wèi)“大將軍王”。甚至十四寫回的奏摺都是自稱爲(wèi)“大將軍王臣”。自此。大將軍王這個稱號就流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