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珊出現，是因爲那捲裴文德不知來歷的“真靈位業精怪圖”從中橫插一手導致，並不在輪迴空間原本計劃當中。

而現在，嶽靈珊又得了輪迴空間信息提示可以通過斬殺契約者真正“轉生成人”。

很難不讓裴文德想到輪迴空間是在對過去進行一種“補償”，進而將嶽靈珊從自己身邊“剝離”出去，重新將事情拉回到它最先計劃的軌跡中來。

如果真是這樣，只怕那些碎片記憶以及裴文德領悟的兩路音殺劍法以及那篇養煉飛劍的《青蚨劍典》都會被輪迴空間以種種方法“封印”甚至“剝奪”。

裴文德搖搖頭，將這種想法從腦海中驅離開去。

他未免有些過於杞人憂天，自以爲是。

如果當真如他知曉的那樣，輪迴空間乃是天庭五帝勾連諸天萬界的大造化神物，哪裡會在意不過有著些許奇異古怪的自己。

而且還是輪迴空間主動引導自己成爲契約者的，想來也不是玩的“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把戲。

“已經有老周，熊霸天兩人直接亡於你手，想來距離嶽師妹你脫離桎梏的時日不會太遠了吧？”

回想起之前在竹林中的異象，裴文德好奇問道。

“啊？！”

因爲裴文德一番話陷入思考，嶽靈珊有片刻恍惚，然後迅速聚攏精神，回過神來。

嶽靈珊搖搖頭，看向自己纖細白皙不似習武之人的手指，聲音中沒有多少自信。

“那個老周只是一個引子，感觸不是很深。

剛纔那個熊霸天死後，我確實能夠感覺到身體深處發生了顯著變化。但是好像距離擺脫那捲畫軸好像還差了最後一步。

這一步不是單純殺戮契約者奪取他們身上烙印可以做到，而是必須要有本質上的變化……”

“輪迴空間總不至於是想著要師妹你破空飛昇吧？”

身子微抖，回憶東方不敗當日於黑木崖之巔接引天雷兵解己身然後重塑身軀的模樣，裴文德暗歎口氣，卻是有些莫名心安下來。

嶽靈珊資質悟性都不算差，但是比起武道臻至造化極境的東方不敗來，還是差了不知多少。

即便輪迴空間想要“拔苗助長”，這種境界上的領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對了。”

想起了什麼，裴文德忽然開口，提醒嶽靈珊道：“機緣難得，師妹你這些日子安心修養就是，儘量不要出手，更不要落單……”

“是那位巨鯨幫主？”

嶽靈珊頗爲聰慧伶俐，只是最開始有大師兄令狐沖，之後又有裴文德，沒有多少“自作主張”的機會，顯現不出來罷了。

裴文德方一開口，便迅速明白過來，一對好看眉毛微微皺起，說道。

雖然詢問口吻，但語氣卻是篤定無疑。

“不錯。”

裴文德微微點頭，給嶽靈珊耐心解釋道：“這個人在契約者中的稱呼叫做偃師，精於傀儡人偶煉製操縱。

你今日也看見他開口要求熊霸天屍身。

DD19427位面原型在那些契約者出身世界流傳頗廣，你身份瞞不過他去。他的職業又和這方面有所聯繫，說不定已經察覺到你身上的古怪。”

裴文德手指輕敲左刀右劍，神情忽然淡漠下來。

他靈覺過人，自然可以感知到在自己拒絕了偃師交易請求之後，對方心中對自己生出恨怒之情。

這一點並不奇怪，裴文德也不是太過在乎對方觀感。

然而，這種怨恨又被對方當即壓了下去。

只是裴文德情知，對方並不是因爲忌憚自己殘存的實力，不想與自己撕破臉皮，而是另有所圖，就在自己身邊的嶽靈珊之上。

雖然對方掩飾的不錯，但是視線，呼吸，氣機不經意的變化還是輕易將其心思泄露出來。

裴文德長呼口氣，有些意興闌珊。

從進入輪迴空間以來，他便接連與人交手，老周，熊霸天兩個有些交情的契約者也是直接因他而死。

雖然對他自身武道確確實實有磨練砥礪之力，進境極快，讓他對之後應對那名灰衣老者更有把握。

但是心境上卻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些許疲憊來。

最起碼，短時間內，他是不願再與人尤其是同屬輪迴空間的契約者交手。

只想著靜靜調養傷勢，消化幾場生死大戰得來的反饋領悟。

————

“巨鯨幫左右居然還有如此高人可以重傷於你？！”

看著氣息衰敗，少有血色的裴文德，柳生飄絮大驚失色，一臉不敢置信。

她與父親柳生但馬守已經在巨鯨幫中停留了數年之久，對此間武道水平自是瞭如指掌。

裴文德能夠接下柳生家絕學殺神一刀斬與碎骨掌而不死，武功之高，可以想象。

而且在她心中，裴文德不單單強在武功。

先是通過“殺人刀，活人劍”擾亂自家父親心境。又能早早猜到柳生但馬守殺人打算，提前安排嶽靈珊趁亂制住自己，更見心智縝密不俗。

放眼巨鯨幫，柳生飄絮實在找不出有誰將裴文德傷到如此地步。

柳眉一挑，柳生飄絮閉口，細細打量裴文德，下意識並指成掌，原本柔弱的氣質忽然一變，帶上些凜然鋒銳之意。

剛纔她過於驚訝，現在纔回過神來。

裴文德負傷之後應該先去尋作爲同僚的段天涯和上官海棠纔對，怎麼找到了自己這裡來。

要知道她雖然曾在柳生但馬守對裴文德突下殺手時開口阻止，但那是因爲她覺得自家父親有違武德，不夠堂皇光明。

事實上，她畢竟是被裴文德挾持過來的，雙方立場天然對立。

裴文德也沒有段天涯與其姐柳生雪姬的糾葛，柳生飄絮如果真要動起手來，不會太過猶豫。

“那人已經死了，柳生小姐不必多想。”

感受著柳生飄絮身上氣息變化，裴文德輕笑一聲，安慰道。

上官海棠與段天涯皆非愚笨之人，不說其他，單單嶽靈珊突兀出現就足以讓他們心生警覺懷疑。

只不過權衡到段天涯負傷，柳生但馬守一方在巨鯨幫勢力過大，兩人不願在這緊要關頭內鬥削弱自己一方纔沒有挑明。

若是看到自己眼下情形，疑惑只會更重，積聚下來，對於裴文德有許多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