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起燈來,看見在牆壁上有一個石刻的龍頭,它的嘴裡不斷往外流水,下邊就是一條並不寬的水池。侯三過去看了一會也看不明白,撓著頭說:“這鬼地方爲什麼要讓水流進來呢?”
老幺思索來思索去,也只能搖搖頭,哪知道這水流下來做什麼的。用手捧了一點在鼻子上聞了聞說:“個怪球,也沒有什麼異味啊,可能就是地下水,或者是從龍牙山下的白水泉裡流出來的。估計墓建好就應該開始流了,看著出水口,雖也不大,但畢竟流了一千多年了,不知道怎麼沒有把這裡給淹掉,難道這裡還有其它的出水口?”
侯三站在池邊,舉著馬燈,伸出頭,往遠處探視著說道:“個孃的,這馬燈照射範圍有限啊,也就十來米遠,對岸是什麼也看不清,只能照見河的兩側??蓛蓚榷际谴怪迸R水石牆啊,估計沒有什麼路可以走了?!?
“要想過去看樣子只能淌水了。”老幺說後,便用鐵鍬伸進池水中探了探“嗯!還好這水沒有多深?!?
隨後,老幺捲起褲管,領頭走在前邊,侯三也脫下鞋子,跟著老幺的後邊。水底比較平整,應該鋪了石板,走起來還是比好走的,不隔腳。就是水溫稍微涼了些,畢竟外邊的季節快要入冬了。
侯三走在這水裡還是有點提心吊膽,就怕這水裡出現一個稀奇古怪的東西咬自己一口。侯三不想倒也罷,越想心裡越是起毛。提個燈不斷的四處亂照,感覺自己的旁邊跟著一個什麼東西似的。
老幺在前邊一步一步的走,眼睛注視水面,也怕從水裡出現個嘛東西。大概走了二三十米遠的時候,照見前面有一條臺階橫在水面上。高出來的部分也有一米左右,兩人爬了上去,對面又是一條河,水位好像低了些。老幺感覺有一點特殊的氣味,好像是藥物之類的東西。這兩邊的水也不一樣,老幺捧點在手上,水質好像有點發黑,而且還帶點屍臭,至此老幺便也隱約的感覺到了什麼。
雖然這個池裡有點不正常,但也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了,要想往前走,只有趟水了。下去之後沒有什麼感覺,兩邊的水溫也差不多,深度稍微深了些。侯三還是跟在後邊,提著燈左照照右照照,剛把燈照到另一邊,突然發現水面上有一個東西漂浮在上邊。然後用手裡的鐵鍬潑了點水過去,沒有反應。侯三走近些,站在剛好能碰著的地方,用鐵鍬杵了兩下,竟然是個人,還穿著衣服。
老幺也上前動了動,發現這個人肩膀上沒有頭,身體已經發黑了,但皮膚還帶點彈性 “這水看樣子能防腐?這具浮屍應該跟諸侯王是同一個時代的。身上的衣服鏽跡斑斑的,應該是鐵甲,他可能就是個戰俘,被砍下頭後,放在這裡作爲陪葬的。”
就在這個時候,侯三又看見了前邊很多東西隱隱約約浮在水面上,上前一看都是些無頭的浮屍。越往前走,聚集的浮屍越多,這些屍體的身上都穿著盔甲,應該都是當時被割頭的戰俘,然後扔進這裡作爲陪葬的。
師徒倆的兩邊都是泡了千年的浮屍,但都沒有腐爛,身體上還都有些彈性,就好像剛被割去頭,扔下了的時間不長。這裡的水也成了名副其實的防腐劑。侯三面對這樣的場面,自是不寒而慄,但爲了出去,也沒有辦法,咬著牙往前走。沒想到走著走著,前邊的水面都讓浮屍給遮住了。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在浮屍中擠出一個通道出來。
這時候的老幺,也是硬著頭皮,擠著往前走。侯三面對這麼多的浮屍,內心也接近了崩潰的邊緣,隨之而來的恐懼、不安、忐忑全都籠罩在身上。
在漂瞞浮屍水中,走了大概十來分鐘。而侯三似乎也忘記了他身邊的一切,只顧拿著鐵鍬,撥動著身體兩側,漂浮的屍體,面無表情的往前邊走著。
老幺也忘記了走了多長時間,一直都在埋頭把浮屍往兩邊推,直到一個臺階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才知道走到頭了。兩人相互的爬上去,侯三無力的癱坐在臺階上,身體冰涼,腦門上冒著冷汗,好像身體有些不適。嘴裡邊嘟囔著說:“師傅,我體內有一股寒氣在川動,渾身也沒有力?!?
老幺走了過去,給侯三倒了點黃腸酒“來,喝下去可能會好點?!焙钊膊还苓@酒到底能不能驅寒,只要是老幺推薦的,那就喝吧。喝下去之後,頓時感到一陣暖流,充實著每一根神經。
老幺自己也喝了一口後,靜靜的坐在那裡?;仡^看著水裡邊的浮屍,心裡嘀咕著,這麼多的俘虜,都被割了頭,看樣子那個諸侯王也夠狠的,讓這麼些子人,都跟著自己陪葬。
師徒倆背靠背的坐在臺階上,沒一會時間,一陣風突然吹來,燈滅了。老幺用胳膊杵了杵侯三說:“娘個鬼球,它不想讓我們多待一會,那咱就走唄?!?
於是兩人點了燈,往裡走了一會,發現一個臺子上有很多的骷髏頭,碼滿了整堵牆。老幺望著說道:“估計這些骷髏頭,就是從那些無頭屍上割下來的吧?!?
看見這些,侯三基本沒有什麼反應了,像著了魔似的,只是傻傻的看著,貌似已經習慣了這些場景。老幺撿起一個骷髏頭看了看,又輕輕的放了回去,再看看四周,沒有發現有其它什麼通道。老幺心想,該不會在這些骷髏頭下邊吧。
兩人一合計,不管下邊有沒有什麼通道吧,先把骷髏頭撿到一邊再說。隨即師徒倆就動起手來,骷髏頭不斷往兩邊撿,堆在上面的也不斷的往下塌。侯三就像打保齡球一樣,拿起一個骷髏頭投到邊上,再拿起一個又投了出去。這種搬運方法還是比較快的,一會的時間,兩側的牆下已經聚集了很多。侯三就隔那機械似的,撿起來,投出去,不斷的重複著。
又撿起一個,兩手指在骷髏頭眼骨部位,感覺有什麼東西,還沒有仔細看,一陣刺痛隨之而來。鬆開手,有一隻黑色的蟲子死死的咬著食指。侯三的第一反應,不斷的甩著手腕,蟲子被甩了出去。其實侯三也隱約的知道,這應該就是屍蹩。很早前聽說過了,老幺也說過關於墓室中有屍蹩的事情,這次著實讓自己碰見了。
被咬了這麼一口,侯三似乎有點清醒了,疼得嘞著嘴,喊起來。老幺連忙走過去,緊緊的抓住侯三的食指,一邊捏著一邊將血從傷口往外擠,是爲了防止毒液擴散,一會間那根食指就變成黑色的了。因爲屍蹩只吃腐爛的屍體,而那些屍體腐爛後就會帶有屍毒,毒性陰寒。剛開始被咬後有陣刺痛,然後在咬傷的部位首先出現麻木,隨之開始腐爛,如果毒素隨血液流進體內後,人會進入一個昏迷的狀態,然後就失去知覺,心力也跟著衰竭而亡。
老幺清楚屍蹩的前足非常的鋒利,爬到人身上,有時候會直接的破膚而入,然後在皮下鑽拱。也有鑽進人的肚子裡,破壞體內的五臟六腑。如果沒有什麼保護的措施下,碰到屍蹩,生存下來的機率幾乎爲零。
但屍蹩怕光怕熱,特別是光。只要有光線照到屍蹩的身上,它就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爬亂撞。因爲光線會穿過屍蹩的腦膜,腦部神經受到刺激以後,將會紊亂,而那個時候,屍蹩攻擊性也是很大的。他會四處亂鑽,鑽到黑暗的地方,有時也會鑽進人的腳腕,從小腿的皮膚下,往上拱。所到之處,就像一個長在皮膚下的腫瘤,圓鼓鼓的,疼痛也是在所難免了。如果將屍蹩敲碎在皮膚下,從它體內流出的毒素,就會滿布全身,那個時候生存的希望估計也沒有了。
侯三這次幸虧有一位經驗老道的師傅相伴,否則必將成爲屍蹩的另一個窩了。老幺也十分的清楚,這裡的屍蹩絕不止一隻,說不定就在下邊的骷髏頭中,隱藏著成百上千只呢。
老幺看著侯三食指裡的毒素,擠的差不多的時候,就拿出黃腸酒倒了一點在杯中,然後把手指頭放在裡邊泡泡。放進去的那一瞬間,侯三叫的,那是撕心裂肺的疼。黃腸酒屬於烈性,碰到屍毒的寒性,猛然間侯三面部那種糾結的表情,自是語言難以表達。
過了半個時辰,侯三中指恢復點知覺,老幺把那隻中指拿出來看了看,沒有啥事了,就用塊布給包紮起來。本來迷迷糊糊的侯三,經這麼一折騰,狀態又恢復過來了。
老幺對侯三說:“下邊還會出現更多的屍蹩,我們就用鐵鍬往兩邊鏟吧。只要有光線屍蹩還是會離得遠遠的,不會輕易的靠近?!焙钊P著骷髏頭往兩邊扔得時候,看見好幾個屍蹩給摔了下來,但是屍蹩還是以極快的速度躲了起來,就是因爲從馬燈照出來的光線,讓屍蹩感到了恐慌。
越往裡,屍蹩越多,每一個都是出來露露臉,瞬間又無影無蹤??匆娺@麼些屍蹩,在骷髏頭裡藏著,老幺也驚訝說:“這些屍蹩估計也有上千歲,哪怕在沒有食物的環境下,也能活個一兩百年。但這些屍蹩有大有小,過不了多長時間,小的就會被大的給啃噬掉,到最後也就剩下那麼一兩隻?!?
老幺看那些爬動的屍蹩,貌似勾起了他的往事“30年前我有一個師兄,嗜酒如命,每頓吃飯都能喝個斤兒八兩的。有一次晚上我們師兄弟幾個又湊在一起,提到喝酒那個師兄甭提多來勁了,一個人就喝了三斤多高粱酒。在喝的時候我們就隨意的問問他最近有沒有整到什麼好活,剛開始什麼也不說。他這個人就是喜歡喝酒,做其他事還是比較沉穩的,關於挖墓的事情很少向人透露。當時我們幾個一起,又是恭維,又是灌酒,他吃不住我們這樣軟磨硬泡,終於說了,‘最近我發現一個龍樓寶殿,這兩天就能出活了。’他說了後瞇起眼睛,沾沾自喜的,當時我們根本就不信,看他喝得酩酊大醉,就破了行規,也在猜他是在誆大夥,問他那個龍樓寶殿在什麼地方?他看見我們不信後,也沒有再說話,端起一碗酒喝了下去,然後,一個人晃悠悠的走了。到了第二天下晚,我們那個嫂子就找到我們家了。問師兄在不在這兒,昨兒出來的,怎麼到現在還沒有回去。我們一看嫂子來找師兄了,就知道可能出事了。當時我們問嫂子,前幾天師兄經常去哪裡?其實就是想知道師兄這幾天去哪兒挖墓去了。嫂子就說,九里原。我們聽後就開始懷疑,九里原那兒的風水一般啊,怎麼會有龍樓寶殿呢?心想可能是酒壺子說的酒話,但我們幾個人,也沒有掉以輕心,不管那個地是真還是假,可現在人找不見了,纔是最緊急的事情吶,說後,我們有三個人一起前往九里原。到了那裡,我們看了看周圍,依然沒有感覺到這裡是什麼風水好的地方。但還是先找找人在哪裡,一會就找到了幾片木板虛掩著一個倒洞,下去後,才感覺出來了,此墓的形制等級的確不一般,確實是龍樓寶殿。隨後我們幾個人一前一後的往主墓室走去。在墓室中看到了黃腸題湊,在邊上也看見了一副人骨架,支離破碎的散落在地上。骨架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仔細的看了看,才發現這衣服正是師兄昨天晚上喝酒時穿的,這個時候我們大家都不敢去想,但事實擺在了面前?,F在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師兄,就是被屍蹩給啃噬掉的。屍骨上一點血跡都沒有,可想而知啊,當時那些屍蹩是多麼的恐怖?!?
侯三心驚肉跳的聽完,再加上剛纔的那番經歷,算是徹底的見識屍蹩的血腥了,現在侯三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快從這裡出去吧,而那些奇異珍寶跟他的性命相比,也算不了什麼。
老幺說:“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們進來也快兩天了,還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出去,但那條蛇女說過這裡是有出去的通道,所以我們活著機率還是很大。但現在主要的還是把這些幹糉子挪到一邊去,看看的下邊有什麼?能不能找到下一個出口。”
於是兩人快速的搬運剩下的骷髏頭,也不斷的出現很多屍蹩。露臉的屍蹩,又以極快的速度隱藏了起來。在他們共同的努力下,那面牆終於被清理出來了。老幺站在那裡喝了一口水,長吁一口氣。就在那瞬間一陣風吹來,燈又被吹滅了。在這種環境下沒有光線,是很危險的,因爲屍蹩就在這個時候會襲擊人。
老幺知道這風吹來的不正常,也擔心屍蹩的襲擊,於是迅速的把燈點了起來。
奇怪的是被他們清理出來的那堵牆,出現了一條筆直的縫隙,裡邊隱隱約約的有光線在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