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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驚濤駭浪

山坡前面的幾隻猞猁極速撲來。

張杌尋矮身閃開,他知道身後有小哥站著,壓根兒就不會讓猞猁跑到山坡上面去,所以徑直往草叢裡盯了許久的,最大的一隻猞猁撲過去。

猞猁見獵物居然敢挑釁自己,當(dāng)即怒吼一聲,揮爪直奔張杌尋的面門,張杌尋半點不跟它糾纏,手心裡出現(xiàn)一枚八角銀鏢,按下機(jī)關(guān),瞄準(zhǔn)一丟就弄進(jìn)猞猁大張著的血盆大口裡。

同時猞猁也近到身前,張杌尋護(hù)住咽喉,順勢向後一倒摔進(jìn)草叢中,就地往邊上滾去。

猞猁撲了個空,鋒利的爪子往邊上一勾,張杌尋只覺得肩膀一陣刺痛,緊接著就是一聲巨響,橫飛的血肉隨著氣浪往四周散開。

張杌尋趕在爆炸之前滾進(jìn)身旁之前炸開的草坑裡,避開了最強(qiáng)的一波餘威。

拍了拍腦袋上的土,張杌尋剛從坑裡爬起來,忽然感覺到危險,脖子一縮,一道破空聲擦過他的頭頂,徑直扎進(jìn)一隻猞猁的脖子裡,鮮血飛濺當(dāng)場。

另外幾隊人的獵犬已經(jīng)先一步趕了過來,衝上去就和猞猁廝殺起來。

最強(qiáng)壯的一隻猞猁已經(jīng)被張杌尋弄死了,猞猁羣見大勢已去,嗷哇叫了幾聲,紛紛穿過草叢往叢林裡逃去,林子深處傳來它們的悲鳴聲,一會兒就半點動靜也無了。

那些獵犬還想追上去,被阿貴他們用呼哨叫回來。

小哥手上沾滿了血,提著短刀快步跑過來,把張杌尋從坑裡撈上來,看到他身上白色衛(wèi)衣肩膀處的裂痕和血跡,當(dāng)即皺眉,「你受傷了?」

張杌尋不甚在意的一擺手,「小傷,沒事,我?guī)Я似苽L(fēng)的藥,完了打上一針就好了?!?

說著拔出那隻猞猁脖子上的刀,這是一把瑤族特有的獵刀,上面痕跡斑斑,顯然戰(zhàn)功累累。

然後看向樹叢裡,方纔從他頭頂飛過去的刀就是從那邊飛出來的,雖然差點誤傷他,不過張杌尋知道這刀的主人是誰,後面他們之間還要接觸,暫時大局爲(wèi)重,以後有的是機(jī)會。

山坡上的幾人也趕緊跑下來,面上帶著心有餘悸的冷汗,用土話不停的罵著什麼。

阿貴看到張杌尋受了傷,哎呀一聲,急忙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罐子就要給他上藥。

這些獵人們使用的藥物都是貼合生活環(huán)境,用了十幾輩經(jīng)驗積累下來的,張杌尋也就沒推辭,脫了衛(wèi)衣,穿著背心讓他用燒酒衝了血跡之後往傷口上抹藥。

傷口其實不深,因爲(wèi)躲避及時,加上衣服阻隔,只刮破點皮,就這一會兒血跡都止住了。

這時,叢林那邊的草叢劇烈抖動起來,衆(zhòng)人立馬警惕起來。

衆(zhòng)目睽睽之下,一隻乾枯蒼老的手從黑暗中伸出來,緊接著,一個人影走到了月光下。

那是一個光著膀子的乾瘦老頭,目光如炬,炯炯有神,雖然瘦,但身上都是實戰(zhàn)鍛煉出來的腱子肉,精煉如鐵條,可見年輕的時候定然也個是厲害人物。

他渾身染血,肩膀上扛著一隻肥大的猞猁屍體,手裡還拎著一隻。

走到近前,衆(zhòng)人才看清他的面容。

然而張杌尋三人的注意力卻集中在這老頭兒身上的紋身上。

鹿角龍鱗,踏火焚風(fēng)。

同小哥和張杌尋身上的如出一轍。

吳小邪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看向小哥。

小哥明顯也愣住了,想上去詢問。

但那老頭兒只是輕飄飄的掃了張杌尋三人一眼,就朝著阿貴他們走過去了。

吳小邪往張杌尋邊上湊了兩步,貼著他的耳朵小聲道:「我靠,好酷的老頭啊,有悶油瓶的風(fēng)範(fàn),你看他的紋身跟你們一模一樣,莫非這傢伙是瓶爸爸?」

杌尋擡手把他的腦袋推開,「胡扯,小哥的年紀(jì)都能當(dāng)他爸爸了?!?

吳小邪瞪了瞪眼,「我不信!」

張杌尋笑了下,「這麼說吧,你覺得小哥和我的輩分是怎麼算的?!?

吳小邪思考了一下,「應(yīng)該大不到哪兒去吧,叔叔伯伯之類的?」他只知道木魚算是小哥的晚輩,具體還真不清楚。

張杌尋看了一眼小哥,在吳小邪耳邊小聲道:「小哥跟我?guī)讉€爺爺他們是一輩,這下懂了吧?!?

吳小邪大爲(wèi)震驚,心說我靠,難道小哥面容不變不是因爲(wèi)和陳文錦一樣吃了屍蟞丸造成的?

張杌尋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他此刻的想法,小聲道:「你覺得屍蟞丸和老悶寶血放一起,誰厲害一點?」

吳小邪我靠一聲,盯著小哥的臉瞧了半天,像是發(fā)現(xiàn)什麼新大陸一般。

張杌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別想了,心裡清楚就好了,咱們也過去吧。」

三人也走過去,那老頭正在跟那幾個獵人用瑤語說著什麼,獵人很快散開將所有殺死的那些猞猁的屍體擡過來堆放在一起。

吳小邪見那幾個人對著老頭明顯很恭敬,好像那老頭地位很高的樣子,就悄悄問阿貴,「這人是誰???」

阿貴拍了他一下,笑道:「還能是誰,盤馬老爹啊?!?

吳小邪大驚,隨即瞭然,這麼大年紀(jì)還能能徒手殺死猞猁這種棘手的食肉野獸的,除了他估計也沒別人了。

要知道單隻成年猞猁可是能夠獵殺落單成年藏狼的存在,狼的幼崽也在猞猁的食譜上,可謂是名副其實的「林中小霸王」,屬於中型猛獸中的佼佼者。

阿貴給盤馬老爹介紹了張杌尋三人,盤馬老爹的視線在小哥和張杌尋身上分別環(huán)視了一圈兒,尤其是看到小哥時,表情很細(xì)微的變化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開始擦拭身上的血跡。

同樣的麒麟踏火,在他身上無端顯得有些妖異,好像那隻麒麟走火入魔過一樣。

張杌尋等他擦完,上好藥之後,把手裡的瑤刀還給他。

盤馬老爹接過,用瑤語道了句謝。

一聲狗叫傳來,另外幾隊人也趕了過來,盤馬老爹的兒子就在裡面。

他們神情嚴(yán)肅,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阿貴就指揮著他們把這些猞猁的屍體就地用火焚燒之後掩埋了。

阿貴見張杌尋三人疑惑,便解釋道:「我們這裡的猞猁已經(jīng)很多年沒露過面了,在這裡又突然出現(xiàn),很可能是因爲(wèi)前幾天連降大雨,深山裡出了異狀才被迫出來,人多的地方老鼠多,它們應(yīng)該是被食物吸引到寨子邊上的?!?

「猞猁的皮毛雖然價值連城,但我們不能將他們剝下來賣掉,不然,不到一個星期,那些偷獵的人就會像聞到腥味的貓一樣聚集在這裡,雖然可能打不到猞猁,但那些人貪得無厭,到時候整片林子都會被他們掃蕩一空,什麼都不剩?!?

這也確實,近幾年廣西這邊盜獵的現(xiàn)象非常猖獗,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只要是能弄成錢的,就是一隻麻雀,那些傢伙都不會放過。

要是這裡有猞猁的消息傳出去,被那些人嗅到了味道,肯定追過來將其趕盡殺絕。

阿貴他們雖然是獵人,但也是有原則的獵人,對盜獵的那種人的做法深惡痛絕。

他們堅信,這片生養(yǎng)他們的土地上的任何生靈都是有靈性的,阿貴說那種人的做***被天看在眼裡,早晚會受到懲罰的。

瑤族大部分人都崇拜自然,信仰祖先鬼神,有的信道教或者佛教,對因果報應(yīng)這些看的比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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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處理完,天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衆(zhòng)人收拾收拾,也就牽著各自家的狗下山了。

在山口碰上帶著人正要上山的村幹部,見大家都平安回來,高興的不得了。

張杌尋本來打算回去打自己帶來的破傷風(fēng)的,但阿貴一再堅持,只好和盤馬老爹一起去了村醫(yī)處。

盤馬老爹背後脊椎邊上的皮肉被獸嘴啃的爛爛的,聽說要不是他習(xí)慣上山的時候在背上綁一根棍子,早讓猞猁偷襲把脖子咬斷了。

那村醫(yī)縫合的手法在張杌尋看來實在粗糙的不行,跟縫被子一樣,戳進(jìn)去就扯線,盤馬老爹也夠漢子,堅持不打麻藥,都能聽見針尖戳破皮子發(fā)出的biubiu聲,看得吳小邪齜牙咧嘴。

處理完傷,又在村公所吃了一頓飯。

本來吳小邪他們打算回去的,但臨走時盤馬老爹忽然衝他們,不對,是單獨衝吳小邪招手,用瑤語說了一句,「你跟我來?!?

張杌尋和小哥當(dāng)然也得跟著,但走出沒兩步的盤馬老爹卻停下腳步,指著張杌尋和小哥用瑤語道:「他們不能跟來?!?

吳小邪聽不懂,一臉茫然的看向阿貴。

阿貴表情有些尷尬,忙上前說道:「這三位老闆都要找你,他們是一起的。」

盤馬老爹臉色一下冷了,斬釘截鐵道:「不行,如果那小鬼想知道當(dāng)年的事情,就必須一個人來,多一個人都不行?!?

「而且……」盤馬老爹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小哥的,表情上有一閃而過的忌憚,「他們倆在一起,遲早會被對方害死!」

張杌尋徹底忍不了了,上前一步,眼底充滿殺氣,冷聲用瑤語警告道:「倘若你再說這種虛無縹緲的言論,我可不敢保證你深埋湖底的秘密會不會被昭告天下。」

此言一出,盤馬內(nèi)心大駭,目光死死盯著張杌尋,似乎想從張杌尋的表情上判斷出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麼,因此在試探自己的反應(yīng)。

張杌尋冷著臉,眼神極具壓迫感,明明白白的告訴盤馬,他就是知道了什麼。

盤馬的臉色終於繃不住大變,身側(cè)握著瑤刀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顧忌著人多眼雜,將心裡掀起的驚濤駭浪死死壓抑住,撇下一句「過時不候」,轉(zhuǎn)身就走。

阿貴他們一臉呆滯,滿頭霧水,不明白這位新來的城裡老闆爲(wèi)什麼忽然跟吃了火藥一樣,難不成他和盤馬之間有什麼淵源?

吳小邪一臉茫然,心裡對張杌尋會瑤語這事兒已經(jīng)驚訝不起來了,同時也知道張杌尋此刻心情絕對很差勁,忙拉著他到一邊,小聲問,「木魚,怎麼了?那老頭說什麼了你這麼生氣?!?

張杌尋不想讓那句話影響他倆的心情,抿著脣搖搖頭。

小哥皺了皺眉,扭頭直接問阿貴,「盤馬剛纔說了什麼?」

阿貴還有些沒回過神來,聞言有些莫名道:「他說……呃,說你和那位吳老闆,如果還在一起待著的話,遲早一個會害死另一……」

「他胡說的!」張杌尋疾聲打斷了阿貴的話,語速飛快,「你們別放在心上,我們先回去,我有辦法讓他開口。」

小哥望著盤馬遠(yuǎn)去的背影,以及其走動時肩膀上在陽光的反射下若隱若現(xiàn)的青黑色紋身,不知在思索什麼,眼神似乎與之前有了些許不同,可再看去,還是獨屬於悶油瓶那副淡漠如水的樣子。

張杌尋看著小哥的樣子,心裡微微嘆氣,可能原劇情裡的小哥,就是從這時候恢復(fù)了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吧。

盤馬已經(jīng)走的不見人影了,周圍其他人也散開,各回各家,吳小邪雖然疑惑盤馬爲(wèi)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但也並沒有多糾結(jié),他更擔(dān)心的是張杌尋爲(wèi)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yīng)。

看來這次巴乃之行,註定坎坷頗多。

「我們也回去吧?!箙切⌒芭牧藦堣粚ひ幌?。

張杌尋點頭,「小哥,走吧,回去再跟你們解釋?!?

阿貴鬆了口氣,心說這城裡的大爺還真不是省油的燈,那一瞬間氣勢出來,他都感覺有些害怕。

三人跟著阿貴往家裡走,路上碰見從另一條路回來的胖子和雲(yún)彩兩人,說笑了幾句,凝滯的氣氛才稍緩和。

回到竹樓上,胖子往窗外探了探,見沒人上來,這才關(guān)上窗戶,只留了一條縫觀察,然後轉(zhuǎn)身壓低聲音問道:「怎麼個情況,你們怎麼都是這副表情,出啥事兒了?咋都整得跟上山挖野菜回來似的,灰頭土臉的。」

吳小邪簡單跟他說了一下情況。

胖子一聽居然還有一個麒麟紋身,當(dāng)即怪叫一聲,「我滴乖乖,難道這巴乃真是小哥的老家?咋盡往出冒長紋身又身手牛批的人?!?

「不是?!箯堣粚u搖頭,堅定道,「盤馬的紋身雖然看著跟小哥的一樣,但實際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笑話,堂堂張家族長身上的紋身,豈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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