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倩兮拉著老周翻看拍好的照片，不時嫌棄老周姿勢太僵硬，笑容太傻。

劉宇周和小馬遵循聖人教誨，‘食不言’，各自捧著熱狗埋頭苦吃。

咖啡座食物難吃，價格昂貴，況且現在不是旅遊旺季，所以生意不算興隆。

除去他們這一桌，另外還有五個法國老頭老太佔一桌，六個中國遊客佔一桌。

六位同胞直把他鄉做故鄉，在那裡高聲談笑，鄉音親切，劉宇周對他們頻頻行注目禮。

同胞們渾若不覺，六個人佔了十張椅子，有四張用來擱腳，姿勢慵懶，神態放肆。忽然，有一中年男子大咳兩聲，往地上吐出一口濃痰，還放下腳來蹭了蹭。

五位法國老頭老太本來就對他們大聲喧譁頻頻皺眉，現在看到如此行徑，更是大搖起頭，其中一個老太太終於忍不住，用法語大聲說了一句：“中國人，真噁心！”

這一桌四人頓時臉上變色。

六位同胞雖然不懂法語，可是參照情形，也大約知道法國人說了不好的話，一時安靜下來。

老周忽然發作，站起身來，走到法國人那一桌，彬彬有禮的鞠了一躬：“請容我說一句。中世紀的時候，你們還隨地大小便呢！不要仗著自己在禮儀方面起步的早，就嘲笑後來人，渾忘了自己過去是什麼貨色。”

一席話擲地有聲，響徹全場，楊倩兮和劉宇周看到老周如此英武，立刻站起來鼓掌捧場。

反觀肩負著揚我國威的正牌使館人員小馬，一臉緊張，眼神惶恐，兩頰冒汗，肩膀拱起，神態略顯萎縮。兩相對照，不用旁人評論，高下立判。

那一桌的同胞雖然沒聽懂，可見到兩個女孩站起來叫好，便也隨著叫。

老周虎著臉，來到他們跟前，冷冷的說：“你們也是，出國之前不學學禮儀，丟臉丟到國際上，對得起中國兩個字嗎？

劉宇周和楊倩兮面面相覷：兩邊各打五十大板，一方也不討好，老周這是怎麼啦？

法國人責罵時，同胞們可以藉口聽不懂而做無事狀。可老週一口標準普通話，叫他們的面子怎麼過得去？於是一衆人齊齊拉下臉來，‘切’了一聲，氣哄哄的走了。

老週迴到座位上，臉色依舊難看。

小馬怯怯的問：“你今天怎麼啦？”

老周怒哼一聲：“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楊倩兮打圓場：“反正看的差不多了，不如早點回去，路還遠著呢！”

來到山腳停車場，楊倩兮又有新花樣：“我的同學們都說這裡的流沙也是一大特色，不少人上去走過，我們也去走走，拍些照片做紀念。”

老周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天空一片灰藍色，夕陽已有一半沉入大西洋，只餘西邊一帶紅彤彤。

他對這裡的情況比較瞭解：“別去了，一會漲潮，逃回來都來不及。”

楊倩兮興趣更加高漲：“那不更浪漫，大家脫了鞋一起戲水。”說完，率先脫下紅色細高跟，向沙灘走去。

法國是紳士之國，素來尊重女士的意見，老周小馬長期耳濡目染，也有幾分紳士之風，見楊倩兮一再堅持，也就不忍拂逆她的意思，自覺轉到一邊去脫鞋，省得腳味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