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剛嶄露頭角,就將整個薊城映入了皚皚白雪之中,在這中午陽光正盛之時,特別寒冷,就是這滿世界的煞白也給人的內心平添了一抹寒意。
燕王宮裡,來來往往的行走著侍女太監們,一個個低著頭,縮著脖子,努力的將寒冷阻隔在衣服之外,然而卻有一人衣裳單薄,手搖摺扇,似乎並不感覺冷,他自進了王宮大門後,便一路向御書房走來。
“呦,公孫大人,這大中午的是什麼風把您給吹過來了?”御書房執事劉袞見公孫越走來,連忙迎上前打了個招呼。
“什麼風?西北風唄!”公孫越嘲弄的瞥了劉袞一眼,繼續向前走去。
劉袞見他作勢要推開門,忙跟上前拉住他說道:“王上今早處理完公文後便去了御花園,到現在也沒回來。”
公孫越皺了下眉,瞪了劉袞一眼,用扇子一把打開劉袞的手,才移步向御花園走去。
看著公孫越遠去的背影,劉袞“呸”的低聲罵了句:“臭娘們,敢看不起咱家!呸!大冬天還搖扇子,凍死你!”
……
進入花園的圓門,公孫越停步四處望了下,透過花草樹木的枝節,遠遠便看見一人站在水池邊,不遠處幾個侍女垂首侍立著。
湖水如一面光滑的鏡子,靜靜的沐浴在正午溫暖的陽光下,湖面上偶爾還能看見一兩根露頭的小荷,在冷冽的寒風中,搖擺不定。
公孫越無所顧忌的湊到慕容雄身邊,低聲說道:“王上,丞相府有消息了。”
慕容雄身子動了動,臉色倏地變得很是痛苦,但只是一閃而逝。他擺了擺手,示意公孫越說下去。
“接到王上的密令後,我和師兄便帶著門下幾個弟子潛入了丞相府,起先的十來天,倒未見郭樑有什麼異常舉動,不過沒接到撤退命令,所以一直監視著他們,沒有離開,但今天早上的一件事卻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什麼事?”慕容雄開口道。
“朱子亥將軍今日早上從上谷郡回來了,我們在丞相府看見了他。”
“嗯,是時候回來了,秦軍的餘孽應該差不多剿滅殆盡了吧!”慕容雄點頭說道,這朱子亥是個將才,以後得重用他。
“王上,你沒有明白我說的意思,我是說朱子亥從上古回來直接進了丞相府,但直到現在還遲遲不來見陛下……這個似乎……呵呵……”
慕容雄“哼!”的一聲,說道:“朱子亥是郭樑一手帶出來的,先去丞相府也沒什麼不妥。”他雖然心裡不是滋味,但還是不相信郭樑有異心的,他可是隨自己起兵的老部下了,立下的戰功可是赫赫不在少數啊!
“王上,你莫要忘了,朱子亥還是郭丞相力薦去上古剿賊的!他把這上萬人調出薊城,現在剿賊回來後,這五萬人可也跟著回來了,現在正駐紮在西城外二十里地呢!”
聽著公孫越陰陽怪氣的聲音,慕容雄眉頭頓的皺緊,“放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一時憤怒,聲音自然大了許多,嚇得侍女們紛紛跪下,不敢喘氣。
公孫越面不改色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王上,薊城的留守好像還不足一萬人,王上如果覺得沒有必要,那我也不必瞎操心了。”說完竟不向慕容雄拜別,徑自離開了。
慕容雄眼角一陣抽搐,這個公孫越實在是桀驁不馴,仗著是帝師陰陽門下的首席弟子,總是讓自己下不了臺,但自己也不好揭帝師的面子,對他很是無奈。
不過他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個朱子亥確實讓人擔心啊!
家事國事纏繞心頭,慕容雄煩悶不已,半晌過後,悠悠嘆了口氣,往回走去。
……
“你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易凡這次可是發自真心的。
“好,那我們來拉鉤……把手伸過來,嗯,這樣子,哎呀!笨死了,就這樣……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你就是小狗!”
易凡被她鬧的連連點頭,站在一邊的慕容婉兮也苦笑了一聲,衆人就這樣離開了東城佛寺。
再次來到王宮大門,易凡竟然看見了那幾個不能再熟的守門士兵,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以前可沒少吃這幾個傢伙的苦頭。
此時那幾個人恰巧也瞧見了他,也不看仔細,其中一位比較牛x的便走到他身邊。
“嘿,我說你這小混蛋,是被攆上隱了吧,老子說了,留下二兩銀子給爺們吃酒,這大門爺幾個就讓你進去!不然的話,趁早滾蛋,少挨一頓揍!”說完還很囂張的推了易凡一把。
易凡早已不是以前那個愣小子了,現在別說這隻小丑,就算是守門士兵羣毆而上,自己也能將他們一個個的踩在腳下。
“咦,多日不見,學會兩下子了?奶奶的,算個球!”那傢伙見沒有推動易凡,便一個巴掌甩了過來。
易凡不想和他一般見識,於是快速得伸出右手,捏住他的手腕,然後冷眼看著他。
士兵馬上狼叫起來,疼的冷汗直冒,雖是眼下是大冬天,卻分明可見他的頭盔邊緣有豆大的汗珠滲溢而出。
見轎子在宮門前停了下來,慕容婉兮起身吩咐採兮坐好後,才拉開轎簾,讓轎前的一個侍女前去告訴守門將領,讓他放門通行。
侍女快速的跑過去,剛好看見眼前的這一幕,心裡連連嬌笑不已,這個男孩子連小公主都敢打,還能怕你不成!
“公主回宮,你們把門打開吧!”侍女說道。
衆位士兵大驚,原來這轎子是公主殿下的,剛纔怎麼就沒看到呢!
他們趕緊打開大門,讓轎子擡進去,易凡也鬆開了手,跟著進了王宮裡,那個士兵雖然感到鑽心的疼痛,但又不敢再向先前那樣大叫出聲,只得在那痛苦的強忍著。
……
慕容雄有午睡的習慣,每日的下午時分,他總是要睡上幾個時辰,但剛剛劉袞傳來消息說朱子亥在門外求見,他思慮再三,便讓劉袞將朱子亥領到偏房中。
見王上從門外進來,朱子亥連忙上前單膝跪地,拜道:“末將朱子亥參見陛下。”朱子亥也算是軍旅出生了,雖然疑惑王上在偏房召見自己,卻毫不驚慌,說話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朱卿家勞苦,起來說話,來人,賜坐!”慕容雄虛扶一把,滿臉的笑意。
朱子亥惶恐的連說不敢,但見實在是推脫不過,便一屁股坐上,拱手說道:“末將此番前去上古剿賊,幸不辱命,特來給陛下報喜!”
“呵呵,朱卿家功勞甚大,寡人很是欣慰,旬日後一定不吝賞賜,還有那隻五萬人的軍隊,寡人也要獎勵一番,以彰顯我大燕風範!”慕容雄笑道,不過在說那五萬人的軍隊時明顯加重了語氣,說完眼睛還在朱子亥身上掃了一下。
朱子亥不知是沒注意還是故作不知,他很自然地從椅子上站起,跪下說道:“陛下體諒士卒,真乃我大燕之福!我替手下的萬名士兵先謝過陛下了!”。
兩個人各懷心思的胡說一通,便匆匆結束了這次談話。
回去的路上,朱子亥坐在轎子裡很是不安,倒不是因爲經常騎馬,坐轎不習慣,而是內心有些忐忑。
王上故意拉我到偏房談話,而不是在大殿,明顯是想表示親近之意,莫非他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現在想要拉攏我?
想到這,他驚出一身冷汗,自己無奈之下答應老師助他得國,誰叫他是自己的恩師呢!沒有他哪有自己今天的一切!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何況他養育了我二十年!
看來這個亂臣賊子自己是坐定了,朱子亥苦笑著搖了搖頭。
“轎子向東,去丞相府!”朱子亥覺得要和老師商量一下,連忙叫道。
“老爺,咱們不回府嗎?夫人已經在家等了,剛纔就是夫人叫小的來接您回去的。”
“婦道人家懂個什麼!快點去丞相府!”朱子亥有點怒道。
‘哎’!管家一吆喝,轎伕們便轉了方向,快速向東城丞相府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