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課後

畢竟是第一次尾隨，於知樂稍顯生疏，感覺自己跟做賊似的。

好在他視力不錯，不用跟得太近也能夠觀察到夏枕月。

出了校門之後，於知樂便保持一百米左右的距離跟著，這會兒路上放學(xué)下班的人很多，夏枕月倒也沒發(fā)現(xiàn)他。

於知樂是外宿生，平時中午沒回家，在學(xué)校食堂吃飯，然後回教室趴桌子上午睡一會兒，傍晚放學(xué)後纔回家吃晚飯和自習(xí)。

這三年來也許是沒咋注意，倒不知道原來夏枕月也是外宿生。

夏枕月出了校門往右邊走，於知樂平時也是往這邊走的，他家離學(xué)校不遠(yuǎn)，走路十來分鐘就到了。

繼續(xù)暗中觀察。

莫名其妙的，心裡居然會有一絲刺激的感覺？

畢竟平時回家路上就是低頭看手機(jī)，現(xiàn)在手機(jī)都不看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少女的動向，還生怕她突然回頭發(fā)現(xiàn)了他。

看著看著吧，覺得夏枕月還挺漂亮的。

夕陽的光落在她身上，有一層金色的光暈，她走路的姿勢也很好看，給人特別秀氣的感覺。

左肩挎著一個普通的手提袋，材質(zhì)應(yīng)該是布料，裡面看起來像是裝著幾本書。

頭髮按照學(xué)校的要求，紮成了馬尾，隨著她步伐的走動，髮梢便一顫一顫的。

可以看到她雪白的脖頸，和小巧的耳朵，也許是有些熱，肌膚看起來有點粉膩的感覺。

走路的速度並非閒庭信步，稍稍有些快，也沒有在路上玩手機(jī)，習(xí)慣性地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於知樂在她身後跟了一會兒，直到現(xiàn)在的路線，跟他平時回家的路線都是一樣的。

正好奇她住哪兒呢，在路口斑馬線面前，她停下了腳步。

一直專注在她身上的於知樂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zhuǎn)了個身，吹起口哨，鞋尖不安分地挑弄著一旁綠化帶可憐的小草。

回過神來，又覺得是自己太過緊張了，本來不是尾隨，搞得真的跟尾隨似的。

我就正?；丶叶眩∨銮稍诼飞峡匆娏四?！

於知樂拉了拉書包帶子，若無其事地重新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到夏枕月身上。

她並沒有往回看，而是微微擡起小腦袋，看著西邊那輪巨大的紅日。

今天的晚霞確實很漂亮。

直到綠燈亮起，周圍行人開始過馬路了，她才收回了目光，保持著原來的步行速度往馬路那邊走去。

她走之後，於知樂站到了原來她站的位置，看著馬路那頭的她，又看看自己身後不遠(yuǎn)處的小區(qū)，他家就在這邊。

她住馬路那邊嗎……

那邊基本屬於老舊城區(qū)了，不少外來務(wù)工的人會選擇在那邊租房，房租便宜，低矮的樓房，隨處可見的快餐店，還有一個菜市場，居民樓之間的縫隙狹窄，偶爾誤入一輛小車，便足以將一條小巷塞得水泄不通，一到夏天，空調(diào)外機(jī)凝結(jié)的水滴落，將街巷角落弄的潮溼骯髒。

於知樂家住馬路這邊的高檔小區(qū)，僅僅一條馬路相隔，居住環(huán)境便天差地別了。

有時候在陽臺看著那邊的老舊城區(qū)，放眼望去一大片參差不齊的樓房，聽說到時候也要舊城改造了，但對一些經(jīng)濟(jì)比較拮據(jù)的人來說，留在這座大都市裡，像這樣的老舊城區(qū)，是他們最理想的棲身之所。

回家還是繼續(xù)跟？

在紅燈即將亮起，視野中夏枕月快要消失的時候，於知樂拉緊書包帶，跑到了馬路那邊去。

本以爲(wèi)夏枕月放學(xué)後會直接回家的，卻沒想到跟著她一路走來，走進(jìn)了菜市場裡面。

於知樂已經(jīng)有好多年沒有去過菜市場了，這個時候的菜市場買菜的人很多，他有輕微潔癖，路過一個魚檔的時候，老闆拿著水管沖洗著一地的內(nèi)臟和血水，刺鼻的腥味鋪面而來，髒水還差點濺到了他的鞋子上。

“噢！不好意思！”

“帥哥讓一下……”

“帥哥，買牛肉嗎，新鮮的，還會動！”

一米八三高大帥氣乾淨(jìng)的他，跟這裡有些格格不入，顯得有些狼狽地頻繁走位，躲避各種有可能到來的觸碰和污漬。

再看看那邊的夏枕月，她倒是顯得如魚得水，宛如多年的家庭主婦一般，目標(biāo)明確地前往菜檔、肉檔，在混亂的人羣中瀟灑的走位。

於知樂心生佩服，心想無論是自己班還是她們班，隨便拎一個女孩子出來，估計在這裡都免不了狼狽和尷尬。

也挺好奇的，夏枕月和他一樣，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就要參加高考了吧，她爸媽沒準(zhǔn)備好晚飯等她回來吃嗎，還是說她本身就喜歡買菜做飯？

看她的嫺熟程度，顯然不是一兩次來菜市場買菜了。

不敢尾隨她太近，看不清楚她買了什麼。

從她手上拎的分量來看，倒是不多的，一點豬肉，還有一兩根苦瓜還是青瓜？一袋於知樂只知道是‘青菜’的不知道什麼品種的菜。

南方買菜這點還是不錯的，即便買的分量很少，老闆也會熱情地賣給你。

“帥哥，買洋蔥嗎，買哪種？”

老闆見於知樂手裡漫無目的地挑選洋蔥，目光總是往某個方向瞥，也不知道這帥小夥在看啥，市場都是大媽，有啥好看的。

年紀(jì)輕輕居然好這口？

“?。苦浮?

於知樂有些尷尬，在這站了有一會兒了，臉皮又薄，覺得不買點啥好像說不過去，便問道：“洋蔥還分哪幾種？”

“你手上拿的是紫洋蔥，還有這邊的白洋蔥，你看你要哪種?！?

於知樂頭大，平時吃洋蔥咋還沒發(fā)現(xiàn)有區(qū)別呢？

“有啥區(qū)別？”

“你要做涼拌的話，白洋蔥好一點，炒菜的話，紫洋蔥好一點?！?

“……”

選了個紫洋蔥，付了錢，於知樂回頭找不到夏枕月的蹤影了，連忙朝出口這邊尋了過去。

依舊沒看到她，沒想到自己竟然失敗至此，尾隨都能跟丟來著。

提著手裡的這顆洋蔥看了看，待會兒回家還不知道怎麼跟老媽交代呢。

這邊小巷子又多，憑感覺摸索著回去的路，從一個小巷口出來的時候，他看到了那個身影。

這次距離就太近了，甚至連她的說話聲音都能聽到了——

“媽，進(jìn)去吧?！?

“今天放學(xué)比較晚?。俊?

“嗯，留下來搞了一會兒衛(wèi)生……”

這是一個狹小的不能再狹小的零售店，那個被夏枕月稱呼爲(wèi)媽的婦人，坐在輪椅上，面前是一臺老式縫紉機(jī)，大約是經(jīng)營這家小零售店的同時，幫人修補(bǔ)縫紉一下衣裳爲(wèi)生。

夏枕月放下手裡的菜，推著母親進(jìn)了屋，出來時下意識地往小巷那頭看了眼，什麼都沒看到。

屋裡的燈打開，破舊的吊扇咿呀咿呀地轉(zhuǎn)著，她把菜拿進(jìn)廚房裡，淘米準(zhǔn)備做飯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各家燈火亮起。

於知樂在回去的路上慢慢的走著，擡起手看了一眼剛買的洋蔥，不知想著什麼，嘆了口氣。

心情有些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