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再也沒有了睡意,我將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一直等到了天明。
早餐去了附近一家看上去裝橫還不錯的店裡,點了份可麗餅和一杯咖啡。我所在的地方是巴黎第九區(qū)。
學(xué)院離這裡不遠(yuǎn),我叫了出租車,那法國佬看我是華人,本想繞遠(yuǎn)路,我冷靜的用流利的英文與他交流,並‘好心’的給他指路。
甩上車門,那法國佬眼神兒還帶著一絲不甘,我撩了下頭髮,將他甩在身後,去學(xué)院裡報了名。
報名的艾利克斯小姐大約四十來歲,是個和謁可親的人。聽到我的情況之後,她很熱情的幫我填了延遲入學(xué)的表格,並指導(dǎo)我辦理了一切相關(guān)手續(xù)。
下午回了酒店上網(wǎng)找了幾處出租屋,選定了一家價格合理,環(huán)境不錯的地兒。
次日清早去看了下,屋子的主人是對年輕的夫婦,女人居然是華人,丈夫是本地的。看到同胞,女人又便宜了七英磅,幾乎只收個水電費還有房屋維護(hù)費用。
房間很寬敞明亮,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一切似乎都很順利,難道好運就要降臨了麼?
女主人叫蘇潔,男人叫阿爾曼,是個很英俊的小夥,和蘇潔很相配,也不知道他們生下的孩子該是怎樣的可愛。
我們很快成了好朋友,蘇潔喜歡烹飪,她會默默多做一份,叫我和他們一起用餐。爲(wèi)了不白吃他們的,所以我會自主給他們買食材回家。
後來漸漸就形成了一種習(xí)慣,我買食材他們做飯。
肚子五月大的時候,外套已經(jīng)擋不住。蘇潔似乎很喜歡小孩,孩子還沒出生,她就開始準(zhǔn)備各種各樣的寶寶用品,我感激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我總說:“你和阿爾曼這麼喜歡孩子,自己怎麼不生一個?”
每每這時,蘇潔便低頭沉默不語,我也不再過問。
預(yù)產(chǎn)期還有四個月,但孩子還差一個月時似乎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出來了,那晚凌晨兩點,阿爾曼夫婦開車送我去醫(yī)院,凌晨時順利生下了一個五斤多重的男嬰。
因爲(wèi)是順產(chǎn)所以恢復(fù)得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隔代遺傳的關(guān)係,孩子眼睛的顏色是灰褐色,在陽光下越見明顯。
蘇潔會經(jīng)常爲(wèi)我?guī)Ш⒆?,她也?jīng)常問我:“孩子的父親肯定很帥吧?看著不太像純正的中國人?!?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我只知道封紹欽的確不是純種亞州人,具體混哪國我並不清楚。
孩子還沒取名字,一共找了幾十個名字,一一挑選,最後定下了‘宋仁煥’。孩子八字與這個名字的匹配度比較高,好吧,原諒你老媽是個比較迷信的人。
孩子四個月的時候,我即將面臨著學(xué)業(yè),沒有時間帶孩子。
蘇潔義不容辭的給應(yīng)了下來:“你去上課,我給你帶小煥。小煥這麼乖又這麼可愛,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可是……”我本想著多接一些工作,請個看護(hù)看著孩子,但看護(hù)我是不太放心的,現(xiàn)在有蘇潔幫我照顧,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蘇姐,你對我的恩情,我這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報答了?!?
“別這麼說,我和阿爾曼……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能看到小煥出生,我覺得我和阿爾曼也因此得到了許多安慰?!?
“謝謝你蘇姐還有阿爾曼?!?
阿爾曼攬過妻子的肩膀,看著妻子懷裡的孩子,滿眼寵愛:“孩子太可愛了,你放心吧,我們會幫你照看好的?!?
上課報到的第一天,我以爲(wèi)自己眼花,在講堂上看到了一個根本不該看到的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調(diào)頭就跑,封紹欽看到了我,從講堂追了出來。
“宋聖愛!”他從後面追上來拽過我的手腕:“你還想跑到哪裡去?”
“你放手!”他的力氣太大,根本甩不開,我只能無力的看著他:“我都叫你不要再找我了,你爲(wèi)什麼不聽?”
“有些事情,難道我們不應(yīng)該說清楚嗎?”
看著人來人往的學(xué)生,我說:“下課後再聊吧,我可不想第一天就被教授點名遲到?!?
課上講的些什麼我也沒怎麼聽,滿腦子都是關(guān)於封紹欽的一切,悄悄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他竟在盯著我。
我舉起課本擋住了他的視線暗暗翻了個白眼,他是有多無聊,竟然跑到學(xué)院裡和我一起上課?!
他的視線似乎帶著十萬火力,能穿過重重城牆,讓我渾身不自在。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我收拾了書本,匆匆逃離,而他已經(jīng)守在了門口,衝我吹了聲口哨。
“想逃?”
我一時語塞,隨後說道:“我爲(wèi)什麼要逃,笑話!”
“爲(wèi)什麼想逃問你自己?!彼蛄苛宋乙环?,那睿智的眸光,似乎能看透一切。
我徑自快步向前走去,他緊跟在身後,說:“附近有家咖啡店,招牌咖啡很不錯,一起?”
我沒理他,他腿長,任我走得再快,三兩步就攔在了我跟前,一個促不及防,我往他的懷裡撞了進(jìn)去。
他邪痞一笑:“想我也不用這麼用力的投懷送抱,寶貝兒?!?
我不想再與他繼續(xù)糾纏不清,真的,累了。
“別介,寶貝兒這詞不合適,喝咖啡是吧?好,那走吧。咱們把該說的都說清楚?!?
不跟他說清楚,就這樣拖著,根本不會安寧。
來到咖啡廳坐定,我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說:“只有一個小時,我下午還有課?!?
他深吸了口氣問:“你把我們的孩子怎麼了?”
我笑了笑,一臉冷漠:“我不是早跟你說了,孩子我拿掉了嗎?我怎麼可能生下他?”
他搖了搖頭不肯接受:“你還想騙我,你不會把孩子拿掉!我讓人調(diào)查了所有國內(nèi)的醫(yī)院,根本就沒有你做手術(shù)的記錄!”
我抵死不承認(rèn):“封少,你是不是得了臆想癥?沒有孩子!我自己在家流掉的,孩子小,他沒有成形,沒必要去醫(yī)院動手術(shù)!”
“好?!彼饫滟?,咬牙切齒的問:“你來巴黎一年,爲(wèi)什麼要延期上課?整好一年,如果我沒算錯,孩子現(xiàn)在整好滿四個月?”
“你要我怎麼說你纔會相信,我沒有你的孩子!你想孩子是不是想瘋了?找你的小女朋友去生一個不就好了?你找我做什麼?有意思嗎?啊?!”
“宋聖愛,你別逼我!我之所以不立馬找你,是想給你時間想清楚,逼我動手的話,你一輩子都別想見到孩子。”
我心口一窒,渾身涼透,我知道他說到做到,也絕對有這個能力讓我一輩子都見不到小煥,他之所以這麼肯定,想必已經(jīng)把握了確切的證據(jù)。
見我沉默了下來,他語氣放緩了許多,攤了攤手,邪性一笑:“relax,我只想和平解決這些事兒?!?
“你想怎麼樣?”我無力再與他爭論,在他面前我永遠(yuǎn)都屬於弱勢人羣,他一根手指,就能將我碾壓成齏粉。
他抿了口咖啡,想了想說:“我……我和她分手了?!?
“是嗎?那又怎樣?”我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視線。
他眉頭緊鎖:“我想和你重新開始!”
“不可能?!蔽疫B想也未想便回絕了他,下定決心丟掉的東西,我不想再回頭。有了安瑞東一次就夠了,我不想再重蹈覆轍一次。
他舒了口氣:“你認(rèn)爲(wèi)你的這三個字能有作用?即然我能來到這裡,就絕不會空手而回?!?
我冷笑:“我也告訴你封少,威脅對我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我沒有什麼好跟你對抗,如果你想要我這條命的話,我不介意拿命來償!”
他盯著我,第一次露出這種滿是無奈的神情:“哪有女人像你這樣?宋聖愛,能如此果斷絕決,軟硬不吃,威逼利誘對你通通不管用!”
我嚥下喉間的苦澀,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如此,只是不想讓自己再受傷害。我不是遊雅,也不是昆妮,更不是莫梓奈。
我是宋聖愛,一個孤女,沒有人可以保護(hù)我,能保護(hù)我的人,只有自己!
“封紹欽,我給過你機(jī)會,是你不要的,很多很多次機(jī)會,多到讓我覺得自己太賤了!不會再有了,我和你之間早已過去?!?
他狠抽了口氣,將自己丟進(jìn)沙發(fā)裡,似是明白了點了點頭。
“好,很好……我這是被你拒絕了?”
我挑眉:“這不是顯而易見?”
他舔了下乾澀的脣,扯出一抹難看的笑:“第一次被女人拒絕,好難受?!?
我說:“如果你願意,我們之間還可以是好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說好的,就不能悔改。封少,自己當(dāng)初做的選擇,爲(wèi)什麼要這麼容易就推翻?!”
“我……”他看著我,平日巧舌如簧的他,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笑了笑:“就當(dāng)是買個教訓(xùn),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到底!這個世界並不是爲(wèi)你在轉(zhuǎn)動,人的感情瞬息萬變,是最不牢靠的!還有,選擇了她,就好好和她在一起,祝你幸福!”
見我要走,他衝上前抱過了我:“別走!我還有許多話沒說完?!?
“封少,別這樣,弄得這麼難堪做什麼?糾纏忒沒意思了?!?
他的模樣像是要哭了出來,雙眸有些無助,鬆開了雙手:“我知道錯過了也許不會再回來,我以前從來沒有意識過這些,或許……是從來沒有遇見過宋聖愛,所以我任性的以爲(wèi),我愛的,和愛我的,只要我願意,勾勾手指,她們就能回來。
沒有機(jī)會了嗎?真的……真的不能再重新開始?只要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聖愛,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