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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作死

沐浴在一片或羨或怨的目光中,葉向高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不停的變幻,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已能夠有這麼一天,就此真的登入了大明朝廷的權(quán)力中心?儘管是最末的五輔,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個五輔在不久的將來會意味著什麼。

李三才臉紅得好象快要滴出血,一步步邁了過來,正在出神的葉向高警覺的擡起頭來,見到的是對方一對噴火欲流的眼,心裡一寒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道甫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下官特來向葉大人道賀。”李三才嘴上道賀,居高臨下的眼神絲毫不掩飾對葉向高的厭惡,神情姿態(tài)極度不善。

“一介閩人,居然也敢身入內(nèi)閣,你也配!”

葉向高一愣,緊接著臉色發(fā)白,哆嗦著用手指著李三才:“你……你想幹什麼?”

他出身福建福清,也就是李三才口中的閩人,這個說起來似乎不是什麼事,但是在明朝的時候,福建一帶在明人眼裡一向視爲野人不開化之地。而眼下朝中風氣,似乎已經(jīng)被沈一貫完全的帶進溝裡去了……除了沈一貫留下的浙江同鄉(xiāng)會,還有齊、楚、昆等種種不一同鄉(xiāng)會,本著黨同伐異的立會精神,李三才這一句話,在這一刻登時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

見有不少人支持自已,更多的人是選擇沉默,李三才不由得越發(fā)的洋洋得意,見葉向高氣得臉色慘白,一口心頭惡氣並沒有出盡反倒越發(fā)高漲,忽然哈哈大笑道:“諸位同僚只知葉大人學問高文章好,可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也是極爲傳奇……”說到這裡時,還配合性的嘖嘖兩聲,這頓時引起一邊上看熱鬧的很多大臣們一陣起鬨。

其中以太僕寺卿吳龍笑得最爲不懷好意,一雙眼陰惻惻的只在葉向高身上打轉(zhuǎn),眼光起伏不定,默默在盤算著什麼。

申時行皺起了眉頭,不自覺橫了旁邊的老搭檔一眼,王錫爵早已經(jīng)就黑了半邊臉,一騰身要站起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輕輕一聲:“王閣老不必攔他。”聲音略尖卻極清脆,王錫爵愕然回頭,認出正是太子身邊太監(jiān)魏朝。

對於太監(jiān),王錫爵一向沒有什麼好感,但是對於皇上身邊和太子身邊的太監(jiān),既便他是閣老之尊,也不敢有絲毫小覷,愣了一下,見魏朝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做聲,然後帶著一臉的淺笑晏晏,打量了下快亂成一鍋粥樣的大殿,一對眼靈活之極眨來動去,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申時行和王錫爵交換了個眼神,從對方的眼底看出的都是些莫名的驚訝。

此刻的葉向高又驚又怒,對著李三才低喝道:“李三才!葉某素日並末得罪與你,今日爲何要針對我諸般污辱。”

李三才眸中帶著一分尖銳鋒芒,趁人不注意,舉袖裝做咳嗽,遮掩著半邊臉對著葉向高陰戾一笑:“有沒有得罪?你心裡最清楚!你平日和顧憲成攪在一起,何時曾把我放在眼中,如今更敢私下做祟,搶了我的入輔機會,我怎麼能容你!”

“你不要以爲,你前日進宮向太子獻疏我不知道。”

“葉進卿,這都是你逼我的!”

他二人一番交流,說話的聲音壓得極低,在旁人看來,二人只是私底下說了幾句話而已。可是李三才每說的一句,都如驚雷一樣在葉向高心頭炸響,一種極其不妙的感覺讓他眼前一陣陣發(fā)黑;雖然他猜不透李三才下面要說什麼,以他對李三才的瞭解,有一點無庸置疑的是能讓他在太和殿下如此舉動,必然是掌握了可以將自已置於死地,身敗名裂的證據(jù)。

葉向高不是無智之人,他能被顧憲成看重多年自然有他過人的地方,儘管此刻身處逆境,卻是慌而不亂,一顆心急速轉(zhuǎn)動,苦思自保之策。

可惜李三才不會給他思考的時間,響亮的聲音排衆(zhòng)而出,在太和殿上回響:“爲人立世需當身世清白,身入內(nèi)閣者更當爲百官楷模,下官想問諸位同僚一句,若是身世不清不白者,可有資格入閣?”

這一句話一出,本來亂紛紛的太和殿忽然靜寂下來……

本來還在爭得面紅耳赤的官員們紛紛住口不言,所有的眼光一齊落到李三才身上,然後落到了葉向高的身上。

一提身世二字,葉向高的臉霍然變色,他好象明白李三才要說什麼了……瞬間身子慄慄發(fā)抖,牙齒咬著嘴脣,額上隱隱約約一層細密汗珠。

揭人陰私,喪德敗道,申時行終於怒了!伸手一拍案,喝道:“李三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對於申時行的喝問中隱隱威脅,李三才並沒有放在心上,轉(zhuǎn)過身冷冷一笑:“申閣老明鑑萬里,下官不才,也知道葉向高能夠濟身朝廷是沾了誰的光,申閣老是海納百川,無所不容。但此事若不說明,申閣老就不怕這神聖無比的大明內(nèi)閣,就此成了個笑話流傳麼?”

這段話明嘲暗諷,聽得申時行大怒!葉向高與他頗有淵源,當時會試之時,時任主考沈一貫本意將他落榜,奈何葉向高的文章做的實在太妙,妙到申時行一見爲之傾倒,當時就叫了沈一貫過去交待了一下,所以纔有了今天立在朝堂上的葉向高。

說話聽聲,雖然心底恚怒已極,申時行臉上死水一潭,不起微瀾。

一旁的王錫爵忽然就嘆了口氣,有些歉疚的看了申時行一眼,回頭再看李三才時,眼神已經(jīng)變得徹頭徹底的冰涼,“如你所願,把你知道的都講出來,可是如果不是屬實,後果你懂的。”

王錫爵的話低沉厚重,聲調(diào)雖然不高,卻含著一絲最後警醒之意,聽到李三才耳中他不是沒有感覺,有那以一瞬間心頭忽生惴惴不安,可是一轉(zhuǎn)眼看到葉向高一臉冷汗,面色蒼白呆立在地,心裡的怒火終於壓住忐忑,眼底透出一抹破釜沉舟的陰狠:今日打蛇不死,明日必遭反噬!

畢竟是自已的老師,對於王錫爵他不敢象對申時行那樣無禮,低頭躬身,語氣恭敬:“下官與葉向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爲了咱們大明朝廷不要日後淪爲朝野衆(zhòng)人酒後談資市井笑話,今日此舉,不得不然。”

一番話說的明面上冠冕堂皇,背地裡有鼻子有眼,口氣篤定,明顯的手裡有貨心裡不慌,頓時引起百官一騷亂,紛紛交頭接耳,議論不休。

而這個時候,吳龍雙手籠在袖子,低垂著眼皮遮住了眼底的思潮翻涌,卻遮不住嘴角掛著那絲幸災樂禍的笑,忽然身後似有人拉了他一下,吳龍驚訝回頭看時,卻發(fā)現(xiàn)一個清秀的小太監(jiān),眼神靈動如飛,衝著自已露出詭異之極的一笑……

王錫爵絕望的嘆了口氣,自已一番苦心終究是餵了狗!一對眼死死盯著在百官面前講得唾沫橫飛,激動的面紅耳赤的李三才,明明是個官場打滾數(shù)十年的老滑頭,在這一刻卻是糊塗的比一隻豬還不如……忽然想起那個現(xiàn)在還呆在天涯海角喝風的李植,心中無限感概,自已這輩子不知倒了什麼血黴,怎麼收的學生都是一樣一樣的呢。

“李三才,你是僉都御史、又是鳳陽巡撫,還是漕運總督,當必知曉這紅口白牙的話一旦出口,便是覆水難收,不要因爲一時意氣,免得到頭後悔。”

不得不說,既便到了這個時候,王錫爵還是很夠意思的想拉這個學生一把的,可惜這一番金玉良言,聽到李三才的耳裡如同風過林梢、石落水心,連個漣漪都沒有蕩起,直接就沉了底沒了聲。

做爲一個戰(zhàn)壕滾出來的老戰(zhàn)友,王錫爵心裡在想什麼,申時行心裡門清門清的,終於忍不住轉(zhuǎn)過頭瞪了他一眼,有些心虛的王錫爵低了頭……時到現(xiàn)在他只能說該死的活不了,對於李三才這種作死型的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申時行表現(xiàn)的雲(yún)淡風輕,好整以暇道:“李大人果然是我朝棟樑,心心念念都爲國著想,可爲百官表率。”沒等李三才說話,忽然話音轉(zhuǎn)冷:“既然說葉大人有污,就請拿出證據(jù)來,否則你難逃一個誹謗大臣,嘲弄法度之罪。”

在這官場中行走,正可謂處處如履薄冰時時風聲鶴唳,稍一不小心,便是個身敗名裂的結(jié)局,李三才能夠混到今時今日的地位,自然深通此道。看著申時行沉下鐵青的臉,李三才只覺一股冷嗖嗖的感覺順著脊樑骨瞬間躥到頭頂。

此刻殿中已是鴉雀無聲,除了一旁臉喪若死的葉向高,幾乎是所有人的眼神全都彙集在他的身上。

本來有些猶豫不決的李三才在人羣中巡脧一圈,忽然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得心神大亂,先前的鎮(zhèn)定自若的得意瞬間崩潰,直著的脖子在人羣中搜尋不停,一張臉瞬間諸色紛呈恰似七彩斑斕。

見他不說話,申時行輕笑一聲,語氣已經(jīng)帶上了凜冽冰寒:“李大人,怎麼不講話?難不成你剛纔說的一切是在信口雌黃麼?”

這句話罪名不小,大帽子扣下來嚇得李三才一哆嗦,下意識連忙反駁:“不是!下官敢說自然是有真憑實據(jù)。”

“既有真憑實據(jù),就請李大人講個清楚,如果證明確實屬實,不但葉大人脫不了干係,就是常洛也逃不得一個失察之實,乾清宮三日跪請怕是免不了的。”聲音自遠而近,等說到最後一句時,已經(jīng)近到耳邊。

李三才忽然覺得兩眼金星直冒,本來站得筆直的兩條腿已經(jīng)莫名有些發(fā)軟。

從申時行到王錫爵,包括殿下文武百官,一同躬身施禮:“見過太子殿下。”

出現(xiàn)得近乎突然的朱常洛,臉上掛著疏淡有致的笑,對著行禮的百官輕輕一舉手以示見過,轉(zhuǎn)頭注目李三才,聲音裁雪截冰:“話不說不明,理不辯不清,真相到底是什麼,就請李大人說說罷。”

似乎可以預見自已這個得意弟子下場將是如何了,正在動心眼的時候,忽然小腿一痛,愕然擡頭時,卻看到申時行目光炯炯,正狠狠的瞪著他,王錫爵無奈的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太子口氣明柔實剛,鋒茫隱含,這讓心慌意亂中的李三才心裡越發(fā)沒底,強笑道:“殿下聖明,微臣一心爲國,並無虛言,關(guān)於葉向高一事,需要一人前來指證。”說罷不死心的又轉(zhuǎn)身向身後一衆(zhòng)官員望去……忽然眼睛落到一個人身上,不由得大喜過望,不敢置信擦了下眼,瞬間信心值爆棚,先前膽怯一掃而光。

東起龍頭井,西止德勝門內(nèi)那條大街,又名定阜大街,因爲是開國元勳定國公徐達的建府之地而聞名京城。徐達一生剛毅武勇,持重有謀,治軍嚴整,功高不矜,名列大明開國功臣第一。儘管時到今日徐氏已不復當年風光,許是受了先烈遺蔭,這條街百年以來一直人煙密集,繁盛無比。

一個年輕人從一駕馬車上直身而下,望著眼前一座大宅門,臉上神情似有無限感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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