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投降

在草原上，王廷內亂永遠是主旋律，而本雅失裡作爲曾經韃靼汗額勒伯克的兒子，成功上演了一出王子復仇記。

五年多前額勒伯克這個庸主被殺，本雅失裡只能狼狽逃去帖木兒國，直到這次帖木兒也死去，他又聽聞明軍率軍北伐，於是他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帶著自己隨行數百人一路疾行最終聯絡上韃靼王廷的重臣阿魯臺，然後二者趁著韃靼兵敗聯合殺掉了鬼力赤，本雅失裡也重新奪回了失去的汗位。

然而悲哀的是這個時候韃靼氣運已盡，這個汗位的意義聊勝於無，本雅失裡更多的也只是爲了復仇而已，面對明軍無可阻擋的推進勢頭，初登汗位的他收攏了殘部並且派出使者正式向耿炳文遞上降表。

但他也稱不上是韃靼的罪人，因爲投降實際上是所有韃靼人共同的心聲，沒人想繼續在大明的炮火和手雷中掙扎了。

阿魯臺之所以願意配合本雅失裡弒主，很大原因也是鬼力赤打紅了眼對下面人的投降的意願視而不見，再這麼打下去韃靼就要真的打沒了，於是他們選擇換一個汗王然後去投降。

至於找一個雄主帶著他們翻盤的這種念頭他們一點都沒有，誰都知道這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一次戰爭熱武器的大放異彩徹底擊碎了草原的驕傲，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擅長的騎射這一套已經被淘汰了，而拼火器的話草原也沒有和大明底子厚，他們從任何角度都找不到反制的可能性。

現在無論是問韃靼王廷的大臣，還是問下面的戰士，他們對草原的未來都是沒有信心的，投降雖然屈辱卻是不得不做的選擇。

這對大明當然是好消息，問題就在於受降之後大明如何安排韃靼了，而這一點經過大明君臣的商議之後已經有了決議，只等跟隨耿炳文一同來大明表降的使者到了，那就是真正決定韃靼命運的時候。

而且這一戰還帶來一個附帶的好處，那就是緊挨著大明的東察合臺汗國的態度轉變，起先他們對被逼著出了幾萬大軍一同北伐這個事情是非常屈辱和憤怒的，大明這樣霸道的行爲讓他們非常不滿，如果不是在幾十萬大軍的虎視眈眈下，他們恐怕怎麼也不願意答應下來。

但是等到北伐一戰打完之後，整個東察合臺汗國瞬間安靜了，而且立刻派出使者出訪大明，除了恭喜大明北伐一戰大勝之外，還再度強調申明瞭汗國對大明的藩屬國地位，此前大明對東察合臺汗國難以推進的一些政策，現在他們也全都答應下來了，那低眉順眼的態度比小媳婦還要乖巧。

不答應不行啊，親眼見識過如今大明軍隊的威力之後，東察合臺很懷疑如果大明這時候調轉槍頭，說不定能一舉把自己也順帶滅了.

這一年大明在海上揮了一拳，然後往草原也揮了一拳，最後的結果就是四海昇平，整個外部環境瞬間無比寬鬆，軍事壓力幾乎降低到最低的程度，至少在整個東中州已然成了事實上的霸主，大明皇帝的意志傳達到這個區域的任何地方，都不會有人再敢於反抗。

明軍數十萬大軍班師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直到捷報傳到明廷一個多月之後，大軍才從草原回到了境內，當耿炳文回京覆命的時候，韃靼使者也同樣來到了這裡。 爲了表示誠意，這次韃靼使者是他們的重量級人物，大力擁立本雅失裡上位的韃靼太師阿魯臺。

當阿魯臺走上皇宮漫長的臺階時，他仰頭看了一眼，那靜靜矗立的宮殿充滿了無盡的威嚴，彷彿天上的神庭在冷漠的俯視著自己，悲哀和心酸的情感充斥在他的心裡，他是不願意跪下去的，但是現實把他的膝蓋壓彎了

大明太強大了，強大的讓人絕望，而且這種強大還不僅僅只是武力上的強大。

從草原進入大明，然後從邊關進入來到京城，如今的大明給了他巨大的震撼，這種震撼甚至比他聽到第一聲大明軍陣炮擊的時候還要強烈，這個帝國已經不是他們所熟知的那個帝國了，誰能想到僅僅四十多年過去，這片土地就脫變成另外一幅面貌。

他看到的是無數工廠日夜不息的轟鳴聲，他看到的是極盡繁華的商品市場，他看到的是數不清的工人爲帝國生產出數不清的東西，還有那高大的建築，那平坦堅硬的寬闊道路，那如江河奔騰的車流，那走在路上唱著童謠的小學生。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沖刷著他的認知，怎麼不知不覺之間，大明就變成這樣了呢，這樣的帝國真的是可能戰勝的嗎.

阿魯臺是絕望的，他清晰的感覺到一個新時代已經從大明慢慢孕育出來，而這個時代裡草原的氣運將徹底斷絕。

以往草原也不是沒有向中原投降的時候，但草原也總會等到中原衰弱自己強盛的時期，二者就是這樣此消彼長不斷循環，阿魯臺之所以絕望是他看到這樣的循環已經中斷，大明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如果它現在前進進程不被中斷的話，草原將永遠臣服於中原王朝。

懷著沉重的心情，阿魯臺走入大殿，現在所有的尊嚴和體面都被撕扯下來，他看了一眼臺上那個略有富態的中年男人，又看了看左右兩班沉默的大臣，最終緩緩的伏跪在地上，向大明皇帝獻上了最尊貴的敬意。

“下國小臣阿魯臺，見過大明皇帝陛下，祝願陛下萬歲萬歲萬歲歲！”

大殿落針可聞，阿魯臺的敬意久久沒有迴應，這讓他很是羞憤，但是臺上的那個皇帝也只是一時有些恍惚而已。

阿魯臺這一跪，意味著草原和中原王朝的這一盤已經出了勝負，更意味著大明太祖皇帝的遺願達成了，曾經不可一世的韃靼人，終於向大明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當朱標示意平身，阿魯臺再次站起來，他擡起頭看到朱標，這是一個時代的開始，他低下頭看到手捧的降表，那是一個時代的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