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東林黨,真該死啊!
“錢師這是瘋了不成嗎!”
孫興堯的面色在這一刻鐵青一片,臉皮都在一抽一抽的。
說實話,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個衝動,那就是立刻跟錢兼益這些人斷絕關係。
這羣東林大儒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這“跨區幫扶”是國策啊,爲了打仗竟然不惜破壞國策,這是嫌命長了嗎?
現如今的大明局勢,就算他這個七品知縣也非常的明白,朝廷搞這個幫扶,就是爲了給大明仙道發展提速。
這個時候,東林書院的這些大儒,不但不想著怎麼在國策上把嚴嵩比下去,儘想著一些歪門邪道,竟然還想著扯後腿?
“既然明白嚴嵩之所以能被皇上重視,是因爲會辦事,能辦事,那你們怎麼就不想著成爲另外一個嚴嵩,在能力上把它比下去?”
越想,孫興堯就越是氣急。
“嘎,嘎嘎。”靈鴉看著院子裡愁的來回踱步的孫興堯叫了幾聲。
“滾蛋,老子沒有吃的餵你!”本就心生不滿的孫興堯怒聲呵斥。
同時擡手便是一記靈氣打出,靈鴉見勢不妙則是第一時間振翅飛離院子。
“唉!”看著空中散落的幾根羽毛,孫興堯無奈嘆了口氣,神情也頓時沉凝了起來,“其實真要算起來我也是東林黨。”
“就算我不聽從錢師的吩咐,去破壞對其他隸屬於嚴黨一系貧困縣的幫扶,可其他人呢?那是不一定的!如此一來,東林黨跟嚴黨的戰爭也就算是正式的打響了。”
“百姓還常說了,血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只要雙方開戰我絕對會遭到嚴黨一派的攻擊……”孫興堯來回踱步,愁的眉頭都鎖成了一個“川”字。
“嗯,其實跟嚴黨開戰,倒也非常不會失敗……”孫興堯腳下一頓,心中暗想道:“東林書院的背後是裕王府。”
“裕王身後不光有軍方勢力,還有整個皇族,再加上這些年東林士人的發展。”
“真要論起這朝堂之上勢力的話,恐怕就算是嚴黨,也不敢正面與之一戰。”
“若是背水一戰,有裕王府撐腰,只要在十年時間裡徹底拿下嚴黨一脈,這期間,哪怕真有某些貧困縣發展受阻……”
“只需要事後做出補償,讓該地的仙道總賦回調到正常,想來皇上也不會怪罪。”
“一個下面沒什麼人的嚴黨,和蒸蒸日上的東林黨,再加上一個裕王府,價值的比重,相信皇上也會做出應有的選擇……”
心中越是這麼想,孫興堯此前對東林書院命令的剋制也就愈發的鬆動。
“咚咚咚。”就在這時,院落外突然響起敲門聲,伴隨著的,還有縣丞老徐的聲音,“堂尊,晉江縣來信了。”
晉江縣來信?聽到這話,孫興堯眸光一閃,暫且壓下了心中想法,整理了一下衣襟後,揹負雙手道:“進來回話。”
“嘎吱。”院門推開,跟著就見一身綠色官服的縣丞徐雷走了進來,看到孫興堯之後,先是行了一禮,然後開口道:“晉江那邊,希望下個月的靈物資源可以提前半個月發。”
“屬下前來請示一下堂尊,是否……”
“哼!”然而徐雷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孫興堯面色陡然一沉,繼而大袖一甩,怒聲道:“這個李文華,簡直是貪得無厭!”
“嗯?”看著突然大發雷霆的堂尊,徐雷頓時一愣,不明白堂尊爲何突然大發雷霆,怒罵靖江縣的知縣。
金華縣是金華府最繁華的縣。
每年的“仙道總賦”和“財計總賦”可以說是承擔了金華府四分之一的收入。
根據幫扶國策,浙江負責幫扶福建,金華府分配到的幫扶對象是福建的泉州府。
而泉州府境內諸縣,不論是“仙道發展”,又或者是“財計總賦”,表現最差的一個縣,毫無疑問就是晉江縣了。
最富的幫扶最窮的,中上的幫扶中下的,看似這幫扶國策執行起來很是複雜,但在帝璽的運作之下,幫扶的和被幫扶的都很貼合。
這些年的幫扶下來,可以說晉江縣,已經漸漸的好了起來。
要說這孫興堯也確實是個能臣了。
甚至,他爲了幫扶晉江縣的仙道發展,專門搞了一個修仙家族出口補貼政策。
但凡是本縣的修仙者,又或者是修仙家族,只要前往晉江縣發展滿五年時間,且每年達到一定的收入標準都能領取不菲的資源。
如此一來,想要建立家族的散修,又或者當地的一些修仙家族,都踴躍參與。
幾十年發展過來,晉江的仙道總賦可謂是逐年提高,再有三五時間,就能達到富裕縣。
當然,仙道總賦都提升了,財計總賦自是不在話下,畢竟如今的大明,隨著百姓人口的增多,靈氣工業時代的發展。
仙道產業完全可以帶動經濟發展。
嗯,仙道產業自然也包括了靈氣工業時代下的一切發展。
如今的大明,早已經完成了從當初的農業帶動百業,成功轉型成了仙道帶動百業。
按照當初朝廷下發的公文。
跨區幫扶國策,統一的起步時限,劃定爲五年。
之後,根據需要,兩地共同協商決定。
而這五年的時間裡,通過仙道發達地域的幫扶之下,某仙道落後地域的仙道總賦,得到顯著發展,那麼五年內,該地的仙道總賦漲幅獲得的政績,全都歸幫扶地域所有。
之後,從第六年開始,該被幫扶的地域,在原有基礎上,實現仙道總賦的增長,算作兩個地域共同的政績。
而具體的政績結算比例,可以根據雙方的努力和貢獻,共同協商確定。
比方說,幫扶區域的官員可以抽取一定比例的政績,如三成、四成不等。
剩餘部分,則全部歸於被幫扶者。
之後,隨著逐年的發展,減少幫扶,從而減少政績的抽成。
直到當初既定的時限內,徹底擺脫仙道貧瘠的問題後,則不再幫扶。
當初金華縣與晉江縣兩縣協商決定的時間是五十年,沒錯就是五十年!
五十年的時間,對於凡人來說非常的長,可以說是一生的時間也不爲過。
若是普通的凡人王朝,那自然不會劃定五十年的視線,可大明是修仙王朝。
如今隨著大明仙道越發的富有,就算是最低級的七品知縣,修爲也是不斷的提高。
可以說,但凡某個知縣上任時的年齡小一些,在煉氣期修士一百五十年壽命的上限耗盡的時候,都有望突破築基。
也因此,區區五十年的幫扶,對於一個修士來說也不過是生命裡的三分之一而已。
況且,修士的壽命,可以說是,隨著修爲的提升而不斷增長的。
如此一來,五十年就顯得愈發的不值錢。
當然對於這些觀察的老油條來說,幫扶政策實現劃分的越長,那他們吃的政績就越多。
當然這對於那些被幫扶地域的官員來說,自然也就不是那麼友好了。
經過雙方友好協商,幫扶時限自然也就不長不短……五十年是雙方都可以接受的。
在徐雷看來,金華縣幫扶晉江已經有四十年了,只差十年時間就結束了。
這最後十年,整體的政績均攤下來,他這個縣丞,也能收穫不少。
這大名氣的那寸土寸金。就算是一些貧窮落後的區域,那也僅僅只是相對來說而已。
所以他這個縣丞,如果官職想要往上提一提,大明境內是別想了,只能前往大明周邊那些,原來還是某小國地域當官了。
可即便如此,這些七品知縣小官也是五十人打破腦袋都要爭搶的。
像是海外諸多布政使司,比如法蘭西布政使司,不列顛布政使司等等曾經的繁華之地。
可以說在大明官場上要是沒有一定背景的話,這些地方根本插不進去人。
曾經的海外諸國地域的官職,早已經被當初那些向大明投誠的家族壟斷。
其實,對於官場來說,如今的大明已經趨於飽和狀態了。
不少大明低階官員,眼力比較活泛的,早已經將目光投向了域外諸星。
就等著朝廷宣佈,舉朝步入星辰大海呢。
“堂尊,可是覺著有什麼不妥之處?”到底是官場上的老油條了。
徐雷僅僅只是愣了片刻,便從孫興堯對晉江縣的態度上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一般縣丞,在一縣之地被稱爲二老爺。
若是放在凡人王朝裡,那二老爺跟知縣這個大老爺之間都是心腹關係。
可是在大明步入修仙王朝,各階官員靠著政績可以獲得仙法和仙祿後,影響不可謂不巨大,起初一縣之地可謂是競爭極其殘酷。
下官時時刻刻盯著上官犯錯,然後拉下來自己上位,從而大權在握,發展政績。
一時間,在剛開始的一段時間裡,這種現象可謂是盛極一時。
不過隨著時間的發展,再加上大明高層權力的不斷洗牌,大大小小的官員,最終全都被整理,劃分成了一股股勢力。
就算是小小的七品知縣,若是要追根溯源的話,也能找到朝中某一派系頭上。
如此一來,吏治上可謂是上通下達!
朝廷有什麼好的政策,只要朝中幾個大佬點頭,那麼大明就能完美的運轉不出錯。
如此一來,就算是最末尾的縣衙之地,從知縣到下面的小吏,都是一脈心腹。
自然而然的,當初那種下官盼著上官死的情況也就不會出現了。
比方說金華縣的知縣,孫興堯還有縣丞徐雷,若是一路追溯到朝廷那就是裕王一脈。
而孫興堯跟徐雷,又是東林書院出身,雖然地位不同,師承不同,但終究是一脈。
心中念頭一閃而過,孫興堯轉身看向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徐雷,開口道:
“之後,對晉江縣的幫扶停下吧。”
“什麼?停下?”聽到孫興堯的話,徐雷差點兒以爲自己聽錯了,當即道:
“堂尊,晉江縣這五年來一直在憋著一股勁,想要搞一個大工程。”
“而且,這工程若是成了,晉江縣或許可以一躍成爲全大明的一線大縣。”
“就算是相比一府之地也是不遑多讓啊!”
“可以說,爲了支持晉江縣的這個工程,他們將所有的人力、物力、財力,全都壓上去了,不僅如此還借了其他縣不少資源。”
“一旦這個工程,晉江那邊做成的話,那麼政績結算,我們也能吃到不少。”說著,徐雷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堂尊,別忘了,現在是嘉靖一百四十年,皇上他們閉關十年!”
“也就是說,算上之前的四十年,還有接下來的十年,就是五十年的時間!”
“那可是整整五十年的政績、年終獎啊!”
“到時候政績一旦結算下來,您想一想,我們能得到多少?或許堂尊您在知縣這個位置上,又能更進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那官途,仙途,又是何等的坦途?”徐雷說著,眼睛都熱了。
嗯,他心裡想的更多的是,我們一脈相承,若是堂尊上去了,這位子不就是我的?
這個時候,堂尊竟然要搞事情?
這不是在斷送自己的官途,仙途,連帶著自己的也要送掉?
堂尊莫不是老糊塗了?
“五十年政績,五十年年終獎結算……”聽著徐雷這一番話,孫興堯腦子當場就是“嗡”的一下子,臉色也鐵青了下來。
是啊,等到十年後,皇上他們出關,很有可能會進行這五十年的年終獎結算。
正如徐雷所說,自己或許可以更上一步也未可知啊,但他更知道,這短短的十年裡,大明會發生何等的大變。
九龍奪嫡,東林起勢,黨派征伐!
以往被所有修士所不放在眼裡的十年,此刻已然成了壓在所有人心頭的一塊心病。
自己東林黨的出身,註定了等到嚴黨回過神來,會被針對。
區區七品知縣,在這等滔天風浪中,若是不僅僅依附靠山,又該如何存活?就在自己心中有千個,萬個的不願意,又能如何呢?
終究不過是生不由己啊!
一想到這些,深感被大勢裹挾的孫興堯對東林書院衆人的怨念也越發的強盛起來。
東林黨,真該死啊,好好的日子不過了,非得搞風搞雨是吧?
他恨自己爲什麼是東林士子出身!
看著堂尊孫興堯臉色陰晴不定,竟是不打算放棄此前的決定,徐雷心一沉,當即道:
“堂尊,您可要明白,我們要是斷了資源,萬一工程耽擱了,我們也會受損!此前四十年對晉江的幫扶全部付諸東流。”
“甚至,我們會成爲全大明唯一一個五十年時間,幫扶不但毫無寸進,反而倒退的!”
“那時,可就是罪了!您可不要忘了,督察院的一把手是海瑞,海老爺!”
“他要辦誰,沒有人可以逃的過去!”
“呼,”聽到這裡,孫興堯深吸一口氣,道:“我們不會是唯一一個。凡是東林一脈官員,在幫扶國策上,都會失敗。”
“什,什麼?”聽到這話,以爲自己聽錯的徐雷愣了一下,上前一步,確定道:“堂尊,您方纔說什麼?”
這次,孫興堯面色已經平靜,轉過身幽幽道:“我說,東林一脈所有人都會失敗!”
然後,他也不賣關子,將錢謙益給他靈鴉傳信的事情和盤托出。
“嘶!”聽完後,足足愣了半晌的徐雷不由倒抽了一口氣,繼而臉色鐵青道:
“書院那幫大儒是瘋了嗎!”
說完,徐雷跺著腳,破口大罵,道:“豎子,豎子,豎子……”
“平日裡滿嘴仁義道德,爲天下,爲社稷,實則全都是一肚子的男盜女娼之輩!”
“無恥之尤,死不足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