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跪著的這個猥瑣男人,就是害死她的玨兒的人!
侯夫人想要說些什麼,可就連她放在一旁桌上的手都在顫抖,喉頭更是哽咽的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來!
寧貞見狀,伸手輕輕的推了一下赫連祁的肩膀,赫連祁這纔看向跪在屍體旁邊的男人,“你說,這個人是侯府丟失的小少爺?”
那人悄悄地擡起頭,看了赫連祁一眼,然後點點頭,“是,是的。”
“那你說說看,你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撿到這個孩子的,撿到他的時候,身上有沒有什麼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赫連祁不像侯夫人這會兒已經(jīng)難過的沒了心情審問,他倒是頭腦清醒。
聽到問話,那人馬上就回答道,“是在五年前的夏天撿到他的,那時候我在官道旁邊的一家茶館歇腳,茶館後牆的角落裡,有一個小孩子,我瞧他身上的衣裳都是好布料,就想著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若是家裡人發(fā)現(xiàn)丟了,肯定會找來,我就能賺一筆錢了。”
說著,他嚥了咽口水,“所以,所以我就將孩子抱走了。”
聽完他的話,赫連祁又問道,“你把孩子抱走了,然後呢?”
“然後?”那人也愣了一下,隨即又接著道,“然後我就一直養(yǎng)著他,原本以爲他的家人很快就會找到雲(yún)平鎮(zhèn)來,可誰知道,根本就沒有人來找,我還得花錢養(yǎng)他。”
到了這時候,侯夫人總算是明白了前因後果了,她用力的一拍桌子,“所以你就對他不好,不給他吃東西,還虐待他,導(dǎo)致他小小年紀就,就,活活餓死?”
侯夫人出身高貴,自小到大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從來不覺得多樣一個孩子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而面前的這個人,既然帶走了她的玨兒,卻不好好的對待他,哪怕是家裡貧窮,也不應(yīng)該虐待啊。
那人連忙磕頭,“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虐待他,他身上的傷都是自己跟外面的野孩子打的,我只是,我只是家裡太窮,吃不起飯……”
說到這裡,他又看了一眼躺在旁邊擔架上的屍體,“我不知道他是鎮(zhèn)國侯府的小少爺啊,我要是知道他的身份,哪怕是我自己餓死,也不能不給他東西吃啊!”
“帶下去關(guān)起來吧。”赫連祁的神色依舊是冷冰冰的,看不出一點兒情緒上的起伏。
赫連裕馬上上前提起那中年人準備離開,一旁的嶽麓就上前一步,“二公子,人還是交給我吧。”
“這人是我?guī)Щ貋淼模€是我去安頓吧。”赫連裕的臉上還是一貫的溫和。
他這話音才堪堪落下,赫連祁便擡頭看向了他,“安頓?他可是殺了我弟弟的兇手,配得到什麼安頓?”
不等赫連裕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他接著道,“還是說,你覺得他殺的好?”
“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夫人身子尚弱,大哥你又不便行動,這纔想要幫忙罷了。”赫連裕微闔眼睛,隱藏掉自己那滿是狠毒的眼神。
“不必擔心,我兒子的事情,我會處理。”侯夫人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那些難受,開口說了一句,隨後看向嶽麓,“將這個兇手帶下去!”
那中年男人來的時候,赫連裕就說過,只要他配合,不但能保證他的安全,還會給他一筆銀子,再給他一個新的身份。
天知道他被那些追債的人堵得都不敢睡覺,能有這樣的好事兒,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了。
可是眼下的情況,似乎又跟他來之前說的有些不大一樣,剛纔他還在想,那帶他來的人是不是真的能帶走他,結(jié)果一晃神,那人就敗下陣來了。
他忙開口道,“我不是兇手,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他,他是自己死的,跟我無關(guān)!跟我無關(guān)!”
他說什麼,已經(jīng)沒人管了,看著被嶽麓拖走的人,赫連裕心裡卻是在盤算著要怎麼樣才能讓這個人閉上嘴,不要把實情抖落出去。
而侯夫人,看著一旁那小乞丐一樣的屍體,眼淚就流了出來。
要說杜姨娘母子最喜歡看什麼,那自然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了。
可是侯夫人到底是高門大戶教出的女兒,哪怕是心裡再難過,根深蒂固的規(guī)矩也不允許她在外人面前示弱。
“杜姨娘,這裡好像沒有你什麼事情。”赫連祁看著站在那裡裝模做樣的人,開口說了一句。
鎮(zhèn)國侯也看了杜姨娘一眼,轉(zhuǎn)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的赫連祁,嘆了口氣,“祁兒,你剛回來怎麼就這麼大的氣性呢?”
聽到這話,赫連祁冷笑一聲,“爹,玨兒也是您的兒子,可我瞧您好像一點兒都不難過。”
他這話還真是沒說錯,當初赫連玨失蹤的時候,鎮(zhèn)國侯倒是傷心難過過,可到底五年過去了,赫連裕一直在找人他是知道的,赫連祁也去雲(yún)平鎮(zhèn)找了他也知道的,這都沒找到,那不就是說明,人已經(jīng)不在了麼。
說實話,他早已經(jīng)放棄了這個小兒子了,就當是,自己只有赫連祁和赫連裕兩個。
哪怕現(xiàn)在擡了一具屍體過來,說這是赫連玨,他的心裡,也沒有多少波瀾。
“這,我怎麼會不難過呢,玨兒也是我的孩子,現(xiàn)在他去了,我自然是難過的。”鎮(zhèn)國侯連聲辯解著,可是卻說不出什麼解釋來,只能一句話顛來倒去的說。
侯夫人懶得理他,開口吩咐著下人先將屍體帶下去,清洗乾淨。
他活著的時候,自己沒能照看好他,死了,總要爲他準備一場風光的葬禮,讓這景都的人都知道,她的兒子,回家了。
“素蕓,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你身子不好……”鎮(zhèn)國侯開口關(guān)心侯夫人,只是話未說完,侯夫人就看著赫連祁,“祁兒,娘搬去你的院子住。”
這句話一出,鎮(zhèn)國侯就怔在了原地,他不明白,自己剛纔的話有什麼問題嗎?爲什麼原本還好好的夫人,突然要搬去大兒子的院子裡?
“好,我這就讓人收拾屋子,娘咱們回去吧。”赫連祁開口說著,母子倆愣是誰也沒有再給鎮(zhèn)國侯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