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說完那番話,碧玉都要佩服起自己的聰明來,果然人被逼極了,就會爆發(fā)出潛在的智力。
爲(wèi)了讓自己的話更加真實(shí),碧玉狠狠的擰了一下大腿,原本驚慌的雙眸瞬間水潤起來:“顧公子,不管你信或不信,昨天之前我們並不知道他是李臻,只以爲(wèi)是來摬州城訪友的遊客,一直到昨天才知道被騙了?!?
果然,聽她這麼一說,顧劭辰當(dāng)即追問:“除了昨天,你們什麼時候還見過他?”
“前天上午,我跟小姐在街上逛了會兒,他突然上前搭訕。小姐原本不想搭理的,後來聽他說前來訪友,誰知友人外出了,他一個人在這摬州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哪裡好玩。小姐見他說的可憐,便與他聊了會兒?!?
碧玉歇了口氣,趁機(jī)觀察了顧劭辰的表情,見他一臉深思,便知他信了一半,於是接著道:“那會兒我們只以爲(wèi)他真的叫李至,小姐見他侃侃而談,行爲(wèi)舉止很是端正,不知不覺便聊到了顧公子。李……臻一下子就猜到小姐喜歡顧公子,見小姐提起顧公子時眼神黯然,便提出幫小姐一把。”
“就爲(wèi)了這麼可笑的理由?”顧劭辰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你們是小孩子嗎?什麼都能跟陌生人說?”
碧玉哭喪著臉低著頭不作聲,一副委屈的模樣。
玄少卿一隻手撐著下巴靠在椅背上,視線在顧劭辰跟碧玉身上打轉(zhuǎn),嘴角始終牽起一抹弧度,似嘲諷似愚弄。另一隻手輕敲著扶手,倏然出聲問道:“那你說說,你寫的那張紙條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想碰碰運(yùn)氣,看看小姐能不能收到?!?
“哦?那你有沒有想過,紙條會被李臻的人看到?有什麼後果你知道嗎?說不定李臻會以爲(wèi)秦歡是故意進(jìn)去當(dāng)間諜的,到時候她的安危誰來負(fù)責(zé)?你是沒有想過,還是想過了,但是篤定李臻不會對秦歡怎麼樣?”
玄少卿銳利的雙眸緊盯著碧玉:“又或者說,你上面所說的一切都是藉口,秦歡跟李臻原本就是一夥的!”
一連串問題問的碧玉目瞪口呆,腦子一下子跟不上思路,差點(diǎn)就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好在及時反應(yīng)過來,忙蓄滿淚水望著他:“王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既然你已經(jīng)認(rèn)定了我們跟李臻是一夥的,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我?反正我說什麼你都是不信的,那我不說便是,要?dú)⒁獎幭ぢ犠鸨??!?
這番咄咄逼人的話說完,碧玉便不再開口,把脖子一甩,大有‘要命一條’的架勢。
不得不說她這招先發(fā)制人用的很好,至少玄少卿都忍不住想給她鼓掌。
看來倒是他小瞧了這個丫頭,這麼短的時間竟然能想到一出顛倒是非的說辭來,而且還讓人找不出破綻,也不知道這真是她想出來的,還是秦歡事先交待過的。
看著她一臉憤怒的表情,顧劭辰擰了擰眉,如果不是事先發(fā)現(xiàn)夢小九跟夢小十的異樣,或許這會兒他真的就信了碧玉的話。
夢小九之前也說過秦歡跟李臻有預(yù)謀,至於有什麼預(yù)謀他卻是不知的,會不會真的像碧玉所說,爲(wèi)了試探自己的真心,所以故意裝作被劫,沒想到卻弄假成真了?
只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碧玉爲(wèi)何一開始不說出來,反而選擇在他們發(fā)現(xiàn)她的紙條後才說?
還有最後那一刻夢小十爲(wèi)何要打斷?記得當(dāng)時少卿問的是李臻是否跟玄少楓有關(guān),而他出現(xiàn)的那麼巧合,顯然是爲(wèi)了阻止夢小九說出真相,這個真相是什麼?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嗎?
顧劭辰搖了搖頭,他的腦袋一團(tuán)亂
麻,此刻當(dāng)真是一點(diǎn)頭緒也沒有了。
情感上他是願意相信碧玉的,只是理智告訴他事情不是如此。
那麼真相又是什麼呢?
也不知道最後他們是不是信了碧玉的話,在碧玉甩出那段話後,書房安靜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隨後玄少卿才緩緩起身:“這麼說來,倒是本王跟劭辰誤會你們了,真是抱歉,實(shí)在是這段時間被李臻搞的頭暈,這纔有些疑神疑鬼?!?
顧劭辰跟碧玉都沒想到他會突然道歉,雖然臉上淡然的表情一點(diǎn)也看不出他的歉意,但那番話確實(shí)是在道歉沒錯。
碧玉眨眨眼,有些防備的看著他,像是要從他臉上看出他想做什麼。
玄少卿大大方方的讓她看,臉上甚至揚(yáng)起一抹算得上是愉悅的淺笑:“今日碧玉姑娘也累了,先回屋休息吧,等到了晚膳時間本王再讓丫鬟去叫你?!?
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回去了,碧玉有些不敢相信的張大了嘴。
像是沒有看到她的失禮,玄少卿打開房門,朝門外的家丁吩咐道:“送碧玉姑娘回房,好生照顧著。”
很快,一臉茫然的碧玉便被兩個家丁送出書房。
書房門一關(guān),顧劭辰便疑惑的看向他:“少卿,你在搞什麼鬼?”
挑了挑眉,玄少卿踱步到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相信她的話嗎?”
顧劭辰動了動脣,相信兩個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玄少卿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也不說破,抿了口茶道:“我不管秦歡跟李臻是否真是如此簡單的關(guān)係,只要碧玉還在我們手上,我們就多了一個籌碼。李臻或許不會管碧玉的死活,但是秦歡會。”
“你想用碧玉做餌?”
“這就要看碧玉有沒有那個價值了,我總覺得李臻劫走秦歡有其他目的,只是一直想不通,或許碧玉能‘幫’我們問到。”
顧劭辰雙眸微閃,“少卿,會不會……”
他想說會不會碧玉說的是真的,秦歡也是不知情,然而還沒說出口便被玄少卿打斷:“劭辰,事關(guān)玄少楓,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如果只是一羣山賊,我們可以慢慢想辦法,只是李臻若是跟玄少楓有關(guān),那麼他劫持秦歡很有可能是想威脅我們,到時候你若感情用事,便中計了?!?
顧劭辰張了張嘴,想說自己不會,卻在玄少卿瞭然的眼神下噤聲了。
果然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知道他不可能無動於衷。試問,如果秦歡在自己面前遇險,他真的能夠做到袖手旁觀嗎?
答案是不能。
所以他只能靜默不言。
第二天辰時一到,江玉明身帶枷鎖被關(guān)進(jìn)車籠裡,開始遊街。
街道兩旁圍滿百姓,一個個手中提著籃子,裡面裝著爛菜,是用來招呼江玉明的。
經(jīng)過昨天下午的宣傳,整個摬州城的人都知道今天江玉明要遊街,李臻自然也收到消息。
昨天下午顧劭辰無功而返,李臻心情極好,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也能猜到當(dāng)時他的臉色肯定很精彩。
山寨膳堂內(nèi),只有李臻跟秦歡在用餐,兩人都沒有說話,直至秦歡放下筷子後,李臻才慢慢開口道:“今日江玉明遊街,要不要去看看?”
秦歡用手帕擦了擦嘴,“你若是不怕這是陷阱就自己去?!笨炊紱]看他一眼,起身便離開膳堂。
看著她嫋嫋婷婷的背影,李臻眼中閃過一絲狠意,稍縱即逝。
此時城內(nèi)的眼線進(jìn)來稟
報,說是玄少卿親自領(lǐng)著江玉明遊街,今日城內(nèi)半封,只許進(jìn)不許出,他能出來還是花了不少銀子買通官兵。
“只有玄少卿一人嗎?顧劭辰呢?”
“他負(fù)責(zé)在後面看著那羣山賊,聽說昨天回去後就一直關(guān)在房間裡,晚飯都沒吃,出城之前我特意觀察了一下,一臉狼狽?!?
“是嗎?”李臻得意的笑了笑,“遊街什麼時候結(jié)束?”
“到午時之前。”眼線試探的問道,“老大你要去嗎?城內(nèi)戒備森嚴(yán),我怕……”
“怕什麼?”李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神帶著警告,“就憑他們兩個想抓我?別忘了我是怎麼從他們眼皮底下帶走秦歡的,昨天下午還戲弄了顧劭辰一番,想抓我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是是是,他們兩個加起來也比不過老大一個指頭,拿他們跟老大比簡直是侮辱老大了?!?
不得不說這一通馬屁拍的很到位,拍的李臻渾身舒暢:“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今天老子要光明正大的進(jìn)城!”
摬州城內(nèi),從衙門口開始,街道兩旁都有官兵把手,手中長矛將路劈開,攔出一條寬道來。
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江玉明被押上馬車,關(guān)進(jìn)籠子裡,只留一顆頭在外面。後面跟著三十來個山賊,跟昨日一樣用鐵鏈綁成一條長龍,栓在馬車上。
玄少卿站在車隊(duì)前,看著兩邊激動的百姓,眸光微斂。顧劭辰墊後,臉色略顯蒼白,黑眼圈都有了,微微陷下去的眼眶使雙眼看起來更大了。
兩人翻身分別坐上自己的愛駒,有靈性的馬大都認(rèn)路,在他們到達(dá)摬州的第二天馬便尋了過來。
玄少卿騎馬走在隊(duì)伍的最前面,與馬車隔了五米遠(yuǎn),遊街還未開始,兩邊的百姓便罵開了,尤其是那些深受其害的百姓,更是罵的兇。等馬車一靠近,紛紛將準(zhǔn)備好的爛菜仍到江玉明頭上,甚至有些人還帶了雞蛋,不過片刻時間,江玉明頭上臉上便一片狼藉。
玄少卿並沒有回頭看,一臉悠閒的騎馬漫步,就好像他此刻正踏青一般。眼神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shí)則在百姓中搜尋。
他很確定李臻今天一定會出現(xiàn),不是爲(wèi)了劫囚,而是爲(wèi)了滿足他變態(tài)般的娛樂感。由那天在無名山半山腰上,他提出同行的舉動可以看出,他足夠自大,而且輕敵。再加上他故意誤導(dǎo),不怕他不上鉤。
昨天他知道顧劭辰會白跑一趟卻沒有阻止,就是要讓李臻輕敵,後來讓人混進(jìn)人羣裡,提出遊街,就是爲(wèi)了引李臻自投羅網(wǎng)。
計劃行進(jìn)到這裡很順利,接下來只等李臻出現(xiàn)了。
剛走了一條街,穿著官兵衣服的三號走到玄少卿身邊,玄少卿回頭看了一下馬車,正以龜速前行,擡手製止他們前進(jìn):“停一炷香再出發(fā)!”說完看向三號。
“王爺料的不錯,剛剛李臻的人出城了,按照王爺?shù)姆愿罌]有驚動他。”三號將收到的銀子呈上,約莫有五十兩。
玄少卿拿起一錠銀子,微微勾脣:“回去繼續(xù)守著,李臻進(jìn)城後讓人跟著,暫時別打草驚蛇。這些銀子留著你們兄弟買酒吧,等此間事了給你們半個月休息?!?
一聽有銀子買酒喝而且還有假期,三號雙眸一亮,忙將銀子揣進(jìn)懷裡,笑得一臉財奴樣:“多謝王爺。”
三號離去不久後,馬車?yán)^續(xù)遊行,半個時辰後,三號來報,李臻已於一炷香之前到了,易了容,只帶了眼線一人。不過後來又來了十來個人,一身戾氣,很有可能是李臻的那羣死忠,他怕打草驚蛇便沒有攔著,只讓暗衛(wèi)跟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