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換命 2000字

冷冽的眼神，乾脆利落的直『逼』要害，還不等碧洋琪有所動作，刀子突兀的掉到地板上，顏顏一臉『迷』茫的看著她，黑『色』的眸子水霧一片，卻已經不再流淚。

“我，抱歉……”抿了抿脣，她將掉到地上的短刀撿起，心裡酸澀痠痛的感覺，卻是怎麼也止不住。好想做點什麼來發泄一下，好想跑到神奈川去親眼證實一下，卻又遲疑著，害怕著，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低下頭，就看到女孩默默垂頭的發頂。碧洋琪的眼中漾著一抹憐惜之意，幾乎是順從了此刻的想法，將那個蹲在地上的孩子擁進了懷裡。然後，對方在有了片刻的僵硬後，慢慢的放鬆身體任她抱著。

其實，真要說來，這個世界的顏顏跟碧洋琪沒有任何交集，所以，一個顏顏換一個白馨，在她眼中是值得的。

但是，九年了，自從答應了白馨成爲她計劃中的交接人，白馨就將顏顏的一切都癱在她的面前。九年的時間，她對她從陌生到熟悉，從沒有感覺到憐惜，一直到了現在，看到了活生生的顏顏。坎貝爾，她只希望這一趟未來之旅真的能夠讓她改變自己的未來。

一直到了現在，碧洋琪甚至還記得，九年前，白馨爲了說服她當整個計劃的交接人，那眼中的悲苦淒涼就像大海一樣，足以淹沒一切。

她說，她們是一起出生在流星街的雙生姐妹。她是白馨，她是白玥，世人都只知道，白家綠眸天生靈力，佈置的結界堅固無比，無人能破，卻不知道，白家綠眸的另一特點就是，打從出生起便記能得一切的超強記憶。

她說，她一直都記得的，她有個妹妹叫白玥。她一直都記得的，流星街是怎樣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她一直都記得的，因爲黑眸，媽媽纔將她們分開。她將妹妹留在那個世界，留在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她將妹妹丟在了垃圾堆裡，妹妹一直哭，哭的很厲害很厲害，可是媽媽還是劃開了時空裂縫，把她帶回了這裡。

她說，她一直都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那個垃圾堆上空有好多禿鷹盤旋，它們的鳴叫嘶啞難聽，它們一直在等媽媽離開。

她說，她一直以爲，妹妹只有死路一條，因爲妹妹是黑眸。與綠眸相對，白家黑眸被視爲廢物，空有一身力氣，卻全無靈力，所以媽媽即使不捨也只能丟下她。因爲白家不養廢物，白家丟下的黑眸千千萬，如果帶回去，妹妹說不定會被當成畜生處理……

可是，這樣的妹妹卻在流星街那個人吃人的地方活下來了。她活著，她沒有靈力，可是她的力氣很大，她學會了念，她學會了另一種戰鬥方式，作爲白家人，即使沒有靈力，她同樣能讓妖魔對她的存在忌憚三分。

她說，就是這樣的妹妹，被環境染黑的妹妹，明明沒有任何關於姐姐的記憶，卻還是會爲了姐姐死去的事情淚流不止。

她說，就是這樣的妹妹，不懂什麼是高興，不懂什麼是喜悅，不懂很多很多情緒的妹妹，她什麼都不懂，我說她是一張白紙，一定沒人相信。可是，她確實是一張白紙，因爲她什麼都不懂……就是在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都敢用最危險的方法，用百分之一百的成功率將我換回來……

她說，她是個笨蛋，是個傻子，人家忘了她，那就想辦法讓他記起來。沒了過去的回憶，也可以跟他創造新的回憶！爲什麼要放棄，爲什麼會在人家一個厭惡的眼神下放棄自己？明明是那麼怕死的人，爲什麼敢做那麼可怕的事情？碧洋琪，你知道嗎？大家都被騙了，50%的成功率是假的！她所做的事情，說白了就是換命！拿她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她怎麼可以這樣？明明是從流星街出來的，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哪怕是在親密的人，我相信在知道換命的過程和結果後，都不會有人敢做，就算敢，也一定撐不住的，因爲那過程很痛苦很痛苦，比連心的十指被折斷還痛苦，比身上的肉被刀子一寸一寸割下還痛苦……

所以，笨蛋！呆子！傻子！既然什麼都不懂爲什麼要做出這種感『性』的事情！換命，換命，我是被那個大叔完全抹殺啊……換了命別說當孤魂野鬼，她連鬼都沒得當！就算我是結界師，就算我能封盡世界上所有的妖魔，就算我能解救很多很多的孤魂野鬼……可是，我救在多的孤魂野鬼，我幫助再多的靈魂輪迴轉世，都不會有一個是她，不會有人來幫我救她……

那一天，距離馨重新活過來已經過了三個多月。她說了很多很多，她哭得比誰都悽慘，她喝醉了，又叫又鬧，13歲的孩子居然拉著她去喝酒，還喝的差點送醫院。

她一直叫，一直鬧，她哭著求她，幫助她完成那個計劃好不好？她威脅她，不幫她就要殺了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軟的硬的全來了，到了最後，她敗在了她最後所說的話。

“好希望，碧洋琪能喜歡那個笨蛋。不知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跟媽媽好像。不是長相，是毒料理，是說話的方式，是對女孩子的照顧……媽媽對所有的女孩都很好很好，對我更是好得不得了，卻獨獨舍下了她。可是啊，在我們家，被百鬼夜行滅族的時候，我有聽到哦，媽媽舍下的，恰恰是最舍不下的。媽媽死的時候，唸的是，再也不能保護你了，對不起……我的顏顏。”

顏顏。

如果說，馨一開始不懂這個顏顏指的是誰，那麼在妹妹出現後，她立刻明白了。

顏顏。

顏顏。坎貝爾，這是媽媽爲她取的名。坎貝爾，是媽媽的姓氏。

“原來媽媽那個時候，有留下東西守護她。只是，因爲百鬼夜行她也被殺死的關係，那樣的守護之力也跟著沒了……就是不知道那以後的顏顏，是如何長到現在這麼大的呢？”

她是，怎麼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