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魔王老公

沈佳音醒過來的時候，宿舍裡已經(jīng)人都走空了。肚子有點餓，她想起要吃飯。起來，找飯盒的時候找不到。本來學(xué)校應(yīng)該有每人一個標(biāo)配的飯盒，到學(xué)校食堂用的。被人拿走了嗎？

看看時間，恰好是中午吃飯的時刻。

這個時候如果她趕去飯?zhí)脮觞N樣？

部隊學(xué)校吃飯都是排隊集合，組成隊伍踏軍步進食堂。她當(dāng)然不能這樣一個人闖進去，會壞了紀(jì)律。應(yīng)該有人給她請假了。

不出意外，是有人要來探望她了。而且?guī)Я瞬√栵垺Ｊ撬麄冞@個班的領(lǐng)導(dǎo)。

叩叩，兩聲敲門聲響。

沈佳音忙把釦子繫好了，衣冠整齊，穿上軍布鞋，再走去開門。

門打開後，見是一前一後兩個軍人，後面的人是馮永卓，她認出來了。前面的軍人她從未見過，肩坎上閃閃發(fā)亮的軍銜表明比她地位要高。

她馬不停蹄，豎立，敬禮：“首長好。”

“沈佳音同學(xué)，快進去。你不是受傷了嗎？”陌生的軍隊領(lǐng)隊衝她和藹地說。

沈佳音讓開了位置，讓領(lǐng)導(dǎo)進來，同時以疑問的目光看向跟在後面的馮永卓：這人是誰？

馮永卓擦過她身旁時，低聲說：我們這期進修生的大隊長於文清同志。

大隊長都跑來了。她這不過連個小傷都算不上。皮也沒破。

沈佳音開始可以想象外面的人怎麼把她的傷使勁用力地誇大描述。

是個個都搶著表現(xiàn)呢。有人傷了正好是表現(xiàn)戰(zhàn)友情的時候。

於文清是個年紀(jì)比姚爺稍微大，樣貌斯文，風(fēng)度翩翩的男性。走進女學(xué)員的臥室後，以一副領(lǐng)導(dǎo)審視的目光，該看的看，不該看的忽略不看，比如日常部隊生活的內(nèi)務(wù)衛(wèi)生有沒有做好這是他該審查的，比如不該看的在陽臺上曬著的一些女性衣物。

走完一圈，於文清取下自己的軍官帽擱在了桌子上，以便顯得更和藹可親一些來對待自己的學(xué)員。馮永卓在他示意下把病號飯盒放在了沈佳音的桌子上。

於文清笑著說：“你幾個同宿舍的戰(zhàn)友，都爭著要給你打飯。後來，我就乾脆讓她們都不要打了，免得你吃多了也撐。讓廚房給你做了份病號飯。”

“我知道，隊友們都很關(guān)心我。”沈佳音咬文啄字地答應(yīng)。

“坐下吧，沈佳音同學(xué)。你站著我看著也累。”

沈佳音聽領(lǐng)導(dǎo)都這麼說了，忙挪了張板凳坐下，接著，看著他們兩個，遲疑地問：“大隊長用飯了嗎？”

本意是想讓他們沒吃飯的趕緊去吃飯，這樣，她心裡也可以輕鬆一點。因爲(wèi)實在沒有必要小題大做。

豈知她這話，讓於文清笑了，或許是看出她心裡頭的顧慮，於是表態(tài)：“我和你丈夫是戰(zhàn)友。曾經(jīng)在一個部隊一個單位裡執(zhí)行過任務(wù)。彼此有些交往。”

好傢伙。是她老公的朋友。那豈不是她老公知道她出事了？

沈佳音內(nèi)心裡焦頭爛額。

看出她額頭上都泌出汗了，於文清又說：“我還沒有和姚科通過電話。不過，想他遲早都會知道這事，你自己最好還是提前打個電話告訴他。”

也是，她老公情報網(wǎng)四通發(fā)達，少有姚爺能不知道的事情。

於文清道，這回私底下改口了，叫她：“嫂子，感覺怎麼樣？頭暈嗎？用不用到醫(yī)院做個CT檢查下？我讓人開車送你過去，馮上校陪著你過去。馮上校你熟悉的，又是大夫。”

“不，不用！”沈佳音擡起頭，堅決否定，“我這壓根沒事，人家都把我的傷說，說，說——”絞盡腦汁想該怎麼說不會傷害到其他人時，語無倫次，聽起來像是結(jié)巴上來了。於是閉上了嘴巴，不會說的話最好不要說。

“是沒事就好。”於文清慷慨地給她接上話，解了她的尷尬。

儼然，於文清這是除了來給她送病號飯，又來向她介紹他自己和姚爺?shù)年P(guān)係的。說完這些，考慮到病人最好休息，於文清告辭，從桌上拿起軍官帽，對她說：“嫂子慢慢吃。我還有事。馮上校在這裡先陪陪你。等你吃完飯，他會幫你把飯盒拿回廚房。”

病號飯的飯盒比較特殊，是廚房特別供應(yīng)的。

送了於文清走，沈佳音掀開病號飯盒，是個捅狀的飯盒，裡面滿滿是一鍋花粥，聞起來都香噴噴的。

“不知你愛不愛吃魚，所以只放了瘦肉和雞蛋、紫菜。”馮永卓在旁邊和她介紹。

她拿起湯勺前，有些愧疚：“馮上校吃飯了嗎？”

“在廚房吃過了，才和大隊長一塊過來。”他打消她的顧慮說，一雙深炯的目光看著她，“而且，你到底這傷是替我挨的，我這心裡也愧疚。”

“不，不是傷。我，我沒事。”她再三強調(diào)，拿起勺子開始挖粥。

馮永卓看她吃著吃著嘴角上沾了些東西，給她拿了幾張面巾紙遞上去。

“謝，謝謝。”接過紙巾，沈佳音有點尷尬的，扭過臉去擦嘴巴。她這副狼狽相，只有老公看過。現(xiàn)在有另一個人看到，真心不習(xí)慣。

馮永卓在心裡頭醞釀了很久很久的一句話，感覺是時候說出口了，因此低下了頭，說：“沈中校，我有個不情之請。”

“嗯？”

“你說我們之間的關(guān)係，能不能進一步，變成類似兄妹這樣的關(guān)係？”

沈佳音愣了下時，手邊碰到了勺子，鏗，勺子掉地上了。

馮永卓連忙彎下腰幫她撿，緊接像是逃命似地拿起勺子衝去陽臺的洗手盆洗勺子，說：“我?guī)湍闳ハ础！?

眼見他的影子像飛一樣的動作，沈佳音長長的睫毛眨弄著。看他樣子，他這是比她更緊張更害怕剛剛自己說出來的那句話。

在洗手盆洗勺子，反反覆覆的用力擦洗，快把不鏽鋼勺子擦出一層皮來，馮永卓全身累出了一身汗，心裡卻像根繃緊的弦鬆不開。

他在懼怕，懼怕她問，比懼怕她拒絕，更可怕。

想想，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魯莽了。要是她問起爲(wèi)什麼要變成兄妹關(guān)係，他要怎麼回答？

閉上眼，此時此刻，他真不敢回去面對她。

沈佳音見他洗了老半天，這桶裡的花粥都快涼了，只好把桶蓋重新蓋上。

在這個時候，窗外響起了學(xué)員們吃完飯從食堂走回來的嬉鬧聲。快樂的歌聲，女高音，從窗口飄進來，十分動聽，好像童話裡黃鶯的嗓子。

沈佳音聽出那是陶桃的聲音。陶桃的嗓音美妙又動人。

唱完一曲《小燕子》，衆(zhòng)人鼓掌，叫好。一直從窗外延續(xù)到樓道，再到宿舍走廊。

要打開宿舍的門前。有個人說話了，說：“沈佳音可能還睡著呢。進去都不要說話。”於是騷亂就此罷停。

因爲(wèi)女學(xué)員極少，宿舍是男女混合宿舍，除了男女各自分房住，男女宿舍是混合在一幢樓裡。像馮永卓分配到的宿舍，就在她們樓上。

咿呀，宿舍門開。馮永卓這會兒快速把勺子洗好了，遞給沈佳音。

走進來三個年輕的女軍人，瞧見屋裡有其他人在，好像都不吃驚，一齊笑吟吟地看著屋裡兩個人。

“我就說，這兩人是情侶。”陶桃和另外兩個女室友悄聲說。

聲音不大不小，沈佳音想聽不見都難。

馮永卓臉色有些黑，好像和陶桃已是勢不兩立，冷聲道：“我先出去了。她今天需要休息。你們小聲些不要吵到她。飯吃完了，麻煩你們告訴我一聲，我會來取飯盒。我住上面407，撥內(nèi)線電話就可以找到我。”

“沒問題。”陶桃等三個人答應(yīng)，看著他的三雙眼睛，也是各有各的想法。

馮永卓擦過她們?nèi)齻€走了出去，出去時順手把門帶上。

等他一走，立馬有人像被壓抑到叫了出來說：“人長得挺帥氣的嘛，卻整一副像吃了屎的表情。我說，要是誰交了這樣的男朋友都是要倒大黴了的。”

另兩人聽了她這話，只是笑而不語。

沈佳音更不能迴應(yīng)，免得人家繼續(xù)誤會她和他有什麼。

隨之，三個室友向沈佳音走過來，見沈佳音是氣色好了不少，自我介紹。除了陶桃，另外兩人，一個叫郭慧丹，一個叫段藝涵，剛在背後馮永卓發(fā)牢騷的人，就是她。

四個人裡面，屬郭慧丹年紀(jì)最大，郭慧丹是個當(dāng)媽的女軍人媽媽了。結(jié)婚三年，有個女兒今年兩歲，在婆婆家裡帶著。老公也是個軍人。兩口子同屬於哪個部隊那就沒說。

段藝涵與沈佳音和陶桃的年紀(jì)都差不多，性格較爲(wèi)潑辣豪爽。

人家問她是哪裡的人。

陶桃先猜：“你是四川的吧？”

“爲(wèi)什麼是四川的？”

“我認識的四川妹子性格都很火辣。不知道是不是喜歡吃辣椒的原因。”

其餘的人有同樣的想法。

段藝涵哈哈大笑：“誰說只有四川妹子吃辣。我江西的照樣吃辣。”

原來是江西的。

郭慧丹接著指陶桃和沈佳音說：“我聽你們倆口音有點像，是不是同個地方的？”

陶桃說：“說不定真是的。你看，她剛進學(xué)校，就與我不打不相識了。我們倆要是沒有緣分誰能相信？”

“你哪裡的？”段藝涵像個男孩子抓住沈佳音的肩頭問。

沈佳音說：“湖北。”

“呦。真是一塊的。”陶桃像是吃驚地說道。

沈佳音想：她去幫她辦入學(xué)手續(xù)時，難道會不知道她家鄉(xiāng)哪裡嗎？

最後輪到郭慧丹。郭慧丹是個大姐姐的樣子，很平靜地說：“我北京的。”

“土生土長北京人？”

“算是吧。在北京出生的。”

聽郭慧丹這麼說，陶桃推了推沈佳音：“你戶口寫著北京，莫非你也是北京人了？”

郭慧丹的臉色當(dāng)場有些不好看。

段藝涵不知是不是爲(wèi)了打圓場，又說了一句：“說起來，只要在北京工作了，戶籍轉(zhuǎn)到北京，都能算北京人吧。”

有人拼死拼活就爲(wèi)了個北京戶口。

“那性質(zhì)是不一樣的。”郭慧丹冷冷地打斷她們幾個，“只是掛單位的戶口，叫集體戶口。”

段藝涵和陶桃互相對了下眼，各自分開回自己牀上桌邊。

忒討厭有人炫耀自己的北京戶口。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個戶口。

郭慧丹爬上了自己在上面的牀。她下面睡的是段藝涵。

今天新生第一天報到，沒課。下午是參觀學(xué)校，隨便你去或是不去，你想自己逛學(xué)校也行。於是每個人有了各自的安排。陶桃和今早認識的那幾個男生約好了，下午去看他們打籃球。學(xué)校的籃球場可大著呢，設(shè)備也比部隊裡的要好。在冬天裡看男人出汗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段藝涵決定要去這裡的各個課室走走，她對這裡的人際關(guān)係很好奇，包括對部隊裡各個兵種都很好奇。

郭慧丹要上學(xué)校的圖書館，這是她來之前就已經(jīng)發(fā)誓一定要做的事情。學(xué)校的內(nèi)部圖書館，一般人都是沒法進來的，這樣好的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她是孩子的媽了，有事業(yè)目標(biāo)要打拼，不像未結(jié)婚的年輕人可以散漫。爲(wèi)了能擠進這批進修生名額，她是戰(zhàn)勝了上千名對手才殺進來的。

沒結(jié)婚的，是沒法理解她這種當(dāng)了孩子媽的女軍人痛苦。郭慧丹想。

沈佳音吃完了飯桶裡的花粥，拿到了洗手盆去洗，接著想起了自己的飯盒，問：“你們，知道我的飯盒在，在哪裡嗎？”

其餘三個人，像是第一次聽她說話，或是說，之前她說話的時候都沒有留意到。這時候一聽，聽出了一點不對勁。

“你——”郭慧丹轉(zhuǎn)過了頭來，問沈佳音，“你的頭，真沒事嗎？”

“沒，沒事。”沈佳音說。

陶桃瞪大了眼：這不是結(jié)巴是什麼？

段藝涵說話了：“聽說是有些人腦袋受傷後，說話不像以前那樣利索了。”

陶桃一臉的蒼白無血，說：“我?guī)ミ^衛(wèi)生室檢查，那裡的大夫沒說有這麼嚴(yán)重。”

沈佳音見她們幾個誤會了，平平淡淡地說：“我，這是天生的。”

屋裡一片鴉雀無聲。

“真行！”郭慧丹像是義憤填膺地嘆出一句。在她想來，沈佳音這樣的人，怎麼可以被安排進進修班呢。像她自己，爭得頭破血流進來，卻是要和一個結(jié)巴呆在一個班，怎麼想怎麼都覺得這個班很不值。

段藝涵倒沒有覺得什麼值不值的，只覺得沈佳音說話很搞笑，拿被頭捂住嘴巴背過身去。

陶桃慶幸不是自己砸的雪球把沈佳音砸成這樣的。

沈佳音走回自己牀上，疊著被子。上午睡的太多了，她現(xiàn)在反而是睡不著了。拿出帶來的一本專業(yè)書本，翻著。

宿舍裡電話鈴鈴鈴響。段藝涵想都沒想，衝對面的陶桃說：“是你的吧。我們剛來這裡誰都不認識，就你認識的人最多。”

郭慧丹和沈佳音也都這麼想。

陶桃只好爬下了牀，走去接電話時，做出一副埋怨的表情，心裡其實很得意很高興。就她最受歡迎，這是讓女生最能驕傲的一件事。結(jié)果，當(dāng)她拿起電話聽了一句後，臉色稍微變了，目光衝著其他人有點怪異，說：“找沈佳音的。”

沈佳音心頭一咯噔，不會是老公找來了吧。連忙爬起來，走過去接。

陶桃把電話筒遞給她，走開。段藝涵這時已經(jīng)從牀上爬起來，一把抓住陶桃，小聲問：“誰找她？”

語氣很好奇。想會是哪個人會這麼著急在結(jié)巴第一天入學(xué)就找結(jié)巴，不會是專門來找結(jié)巴麻煩的吧。

陶桃語氣一樣怪異，道：“不知道，是個男的。”

“男的？她爸？還是那個脾氣臭臭的馮上校？”

“不知道。”陶桃說，心窩口有點砰砰跳。想到電話裡傳出的那個聲音，她是從沒有聽見男人說話會這麼好聽的聲音。

沈佳音站在電話旁邊，一邊拿手小心捂著嘴巴，一邊聆聽老公大人的訓(xùn)話。

和她猜的一樣，老公以閃電般的情報網(wǎng)速度，知道了她早上發(fā)生的事情了。

“頭疼嗎？”

“不疼。”

“我聽說對方不是故意砸到你的。”

“是的。”

“你有無影腳，怎麼連個雪球都沒能躲開？”

“……意外。”

“想什麼事出神了，纔會被球砸了？”

算她小聰明突然亮了燈，學(xué)會說：“好，好像，想，想你了——”

姚爺那邊脣角彎成了個完美的弧度，心裡是又好笑又可氣，又有點幸福，想嚴(yán)肅的口氣怎麼都拿不出來了，面對她這個小謊言，道：“沈佳音，你學(xué)會撒謊了。”

“我，我沒有——”

“你沒有？你敢不敢當(dāng)著我的面這樣大聲說？”

饒了她吧。她使勁兒繞：“你不是，不在我面前嗎？”

“好，你等著。我會在你面前的。”

沈佳音一顆心臟，差點兒撲通，從心窩口裡跳了出來。

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老公時時刻刻都能把她嚇到。

姚爺對老婆放完這最後一句類似警告的話，掛了電話。

沈佳音的心像是端在了掌心上，下不來了。

既是不知道她老公什麼時候殺過來，也不知道她老公殺過來後會怎麼懲罰她。

宿舍裡三個人，看她打完電話像是精神恍惚的樣子，沈佳音那表情，不好聽的說，有點像被黑社會的嚇到。

三個人爲(wèi)此都很好奇是誰打了電話給她。

“沈中校，誰給你電話了？”郭慧丹作爲(wèi)大姐頭，有這個資格先問。

沈佳音說：“我家裡人。”

他是她老公也是她最親密的家裡人。是她現(xiàn)在住的家裡，唯一的一個家裡人。

其餘三個人開始都胡思亂想了。想是她爸，或是她哥，或是她弟。就想不明白對方怎麼把她嚇到的。難道是向她要錢了？

沈佳音可不管人家怎麼想，她只想自己老公的事。書翻來翻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滿腦子都在想他。如此惴惴不安的心情，延續(xù)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老公連影子都不見一個，也沒再打電話過來。

窗外下起了雪，星星點點，在夜空中，如果用燈照射的話，就像小星星一樣，很不可思議。

這時候，她真沒有騙他，是在想著他。想他是不是在家裡有穿的暖和，有沒有被凍著。

段藝涵回到宿舍裡像麻雀嘰嘰喳喳的，很高興，因爲(wèi)在學(xué)校逛了一圈後發(fā)現(xiàn)，什麼地方來的人都有。這種機會實屬難得。而且，她發(fā)現(xiàn)了許多帥哥，包括在學(xué)校裡面任職的老師。

“聽說，這裡的講師，除了學(xué)校自身培養(yǎng)的，會從各個部隊裡請來一些高級將領(lǐng)擔(dān)任講師。太有意思了。”

這有意思是指，東南西北的帥哥都能看見了。

郭慧丹即刻給她潑了盆冷水：“人家能升到那個職位，年紀(jì)也都有了，八成都結(jié)婚了。你這是找什麼？找已婚男人嗎？”

段藝涵被她一說有些悻然，但沒有放棄，道：“這你就不懂了。這叫做欣賞，好像欣賞電影明星崇拜偶像一樣，犯得著非要當(dāng)他老婆嗎？”

話是這麼說，但是若真有這樣充滿魅力的男人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真能把控得住？

所以郭慧丹和她們兩個沒結(jié)婚的談不攏，轉(zhuǎn)而對沈佳音示好：“我聽說你結(jié)婚了？”

“是。”沈佳音道。

“結(jié)婚多久？”

“一個月吧。”

新婚！

宿舍裡幾個人眼睛又都亮了。

“你老公哪裡的？”

“部隊的。”

“現(xiàn)在有照片嗎？”

“沒——”

結(jié)婚照片是有，但是掛家裡牆上，她也帶不來。

“你下次帶來。”有人鍥而不捨，非要她帶。

這些人對她老公那麼好奇做什麼？沈佳音不理解。她本人，就從來對別人的老公不好奇。打從心底不喜歡她們這樣太過好奇的態(tài)度。

“哎，真好，說的我也想結(jié)婚了。”陶桃嘆。

沈佳音都沒有說什麼，她就說真好。

聽的人都要犯了糊塗。

陶桃神秘地一笑，覺得她中午接的那個電話，八成是沈佳音的老公。以前她不信沈佳音有老公，現(xiàn)在因爲(wèi)這個神秘好聽的聲音，居然希望是了。

段藝涵和郭慧丹都好奇：什麼樣的男子會願意娶一個結(jié)巴？

在她們想象裡，會娶結(jié)巴的男子，自己恐怕也是個結(jié)巴吧。

沈佳音在她們熄滅了討論聲之後，翻過身去睡。迷迷糊糊要睡著之前在數(shù)，明天，要打電話給老公，解釋清楚，讓他不要犯了生氣。她真不是故意撒謊的，再說她真的很想他。

新學(xué)員們過完輕鬆的第一天後，第二天，是正式上課時間了。

五點鐘起牀，在冰冷的冬季裡，對平常人是考驗，對當(dāng)兵的，是習(xí)以爲(wèi)常。

幾個人起來後，輪流打熱水刷牙漱口洗臉，整理牀上內(nèi)務(wù)，對著小鏡子打理好軍容軍姿。等到口哨聲一響，綠色的軍影從各個宿舍裡魚貫而出，在宿舍樓前面的空地整齊排好隊伍。先是到食堂裡吃早餐。

十個人一排桌子，有一盆饅頭花捲，一盆拌菜，沒有粥，只有一鍋不冷不熱的溫豆?jié){自己加糖或加鹽，自己勺。比部隊裡還要簡樸的早餐。

沈佳音努力地吃了三個饅頭，因爲(wèi)她知道，如果現(xiàn)在不吃飽，不硬著塞滿肚子，等會兒肚子餓了，想另開小竈是沒有機會的，應(yīng)該說這裡比部隊管的還要更嚴(yán)。在這裡，連喝杯水都要受到限制。

室友裡面，只有郭慧丹和她一樣努力地吃。其她兩個，陶桃和段藝涵，吃了一個包子就喊飽了。郭慧丹衝她們兩個提醒一句：“你們不吃多點，天氣又冷，你們等會兒餓暈了，被扣分，我看你們怎麼辦？”

這裡記成績，可不止記錄你的學(xué)習(xí)成績，還包括你平常的日常表現(xiàn)。體能，也是一個考覈項目。這裡的成績關(guān)係到回自己部隊以後的升職前程。

陶桃聽了郭慧丹這麼說，再拿了個饅頭塞進嘴巴。

只有段藝涵不痛不癢：“怕什麼？我這身體，想餓暈?zāi)苋菀讍幔课矣植皇菦]有參加過野外訓(xùn)練餓過肚子。”

可是，很快，段藝涵的風(fēng)輕雲(yún)淡消失的一乾二淨(jìng)。

吃完早餐，在休息了十幾分鍾後，隊裡領(lǐng)導(dǎo)下了命令，先繞學(xué)校操場跑圈圈，男的四百米繞二十圈，女的四百米繞十五圈。有時間限制，不達標(biāo)的繼續(xù)跑。

“瘋了！”段藝涵在聽到命令時，兩隻眼球瞪了出來。

本想來學(xué)校進修享享福，沒想這課程比部隊裡的機關(guān)單位更嚴(yán)厲。這一批來進修的學(xué)員，大多是機關(guān)單位的。比較少受過這樣的折騰。一趟跑下來，能達標(biāo)的寥寥無幾。眼見繼續(xù)跑的，有些抵不住就地跪下，或是越來越慢，比烏龜還慢的速度在熬著。

沈佳音是少數(shù)很快能達標(biāo)的。跑到終點線後就一直在旁看著。三個室友，郭慧丹算是最能隱忍的，拼了老命要達標(biāo)。至於另外兩個，乾脆和落後的大部隊一齊耍起賴來。

“我說，那結(jié)巴，雖然說話不怎麼樣，但是跑起步來像兔子，挺麻利的。”段藝涵甚至一點都不妒忌沈佳音，和陶桃說起了風(fēng)涼話。

郭慧丹好不容易達標(biāo)，一到終點線就跪倒在地。沈佳音連忙走上前去扶她。

握住沈佳音的手，郭慧丹對她另眼相看，真心地說：“謝謝。”

段藝涵後面看見了，放起郭慧丹的風(fēng)涼話：“我說，有必要這麼拼命嗎？不達標(biāo)的人多著呢，他們能拿我們怎樣？”

人多勢衆(zhòng)。這是必勝的真理。段藝涵和落後的人都堅信這一點。

身爲(wèi)大隊長的於文清，站在終點線審視著這批學(xué)員，目光愈看愈發(fā)幽深，最終，是兩道眉都要皺了起來。他的輔助教官一直在旁吹著哨子，鞭笞學(xué)員快跑，但是，像段藝涵這些，都耍賴了，對口哨聲置之不理。

有個兵，匆匆跑進操場，到於文清耳邊說：“姚隊來了。”

於文清眼睛一亮：“快讓他過來這邊。”

沈佳音這時候扶著郭慧丹，在操場旁邊的觀衆(zhòng)席坐著歇氣。

聽著操場旁邊有車開近的聲音，車輪子呼啦呼啦地穿破寒冷的空氣。不會兒，有人影出現(xiàn)的跡象。

正在跑的，和已經(jīng)沒在跑的，都注意到了這陣動靜。

“有大領(lǐng)導(dǎo)來了？”段藝涵撞著陶桃的胳膊說，一雙眼睛跟隨大衆(zhòng)，使勁兒睜大，想看清楚來的是什麼人。

大家都看到連大隊長於文清都走過去迎接來客了。可見這個來客身份不凡。

沈佳音卻是突然心口裡撲通撲通，有些不妙的感覺。

馮永卓跟著大隊長於文清，首先見到了姚爺，一愣之後，敬禮：“姚科！”

“在這裡不要叫我姚科，是姚老師。”姚爺按著老部下的肩頭小聲叮囑。

馮永卓點了頭。

姚爺以電光火石的眼睛，尖銳無比的直覺，立馬瞄準(zhǔn)並鎖定了在操場邊坐著的老婆。

沈佳音的臉色，如他所料，微微地變了樣。

看出這個驚喜能令老婆很震撼，姚爺心滿意足地勾勾嘴脣，先處理公務(wù)要緊。

於文清和他竊竊私語了一陣。姚爺見到了操場上耍賴的一大羣部隊，意味深長地嗯了聲，說：“挺好。”

挺好？

馮永卓打了個寒戰(zhàn)。每次姚爺說出反話的時候，意味姚爺?shù)男皭阂蜃釉趧幼髁恕Ｄ切┤艘龅奖人肋€痛苦的下場了。

“怎麼做？”於文清問他，有點焦急，“我這不是和你在開玩笑，是真的——”

伸出一隻手，按住於文清的焦躁，姚爺搖搖另一隻手指頭：“不要急，你這是沒有抓到讓他們著急的地方。”

於文清看著他沉靜的目光，都鎮(zhèn)定了下來，道：“都聽你的。”

“那好，讓沒跑完的人全部到游泳池去。下水，不限時間，一千米來回。我看他們在水裡還怎麼耍賴？”

這不是要老命嗎？這大冬天的，水都要結(jié)冰了。可能一下水都得沉，別說耍賴不耍賴，都耍不起賴。

於文清都被姚爺這句狠話給嚇住，繼而對姚爺豎起了大拇指。不愧爲(wèi)最會整人的爺。

在耍賴大部隊裡慢慢烏龜跑的段藝涵和陶桃，是遠遠看見姚爺模糊的身影都議論了起來。

“看模樣，好像都長得挺好看的。我賭是個大帥哥。”段藝涵悠嘆，“沒想新來的領(lǐng)導(dǎo)是個大帥哥，以後我們有豔福了。”

陶桃用力地看著姚爺?shù)姆较颍h距離，姚爺?shù)纳碜硕枷褚豢们喟兀瑒尤说挠⑽洌墓廨x壓制羣芳，將身旁的帥哥都比了下去。哪止是大帥哥這麼簡單，恐怕比大帥哥要更勝一籌。

這時候，姚爺?shù)拿钔ㄟ^吹口哨的教官傳達下來了：“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再不達標(biāo)，全部到游泳池遊一千米來回，沒泳完，不準(zhǔn)上岸！”

譁！

震動的不止操場內(nèi)的，還有操場外的。

段藝涵感覺是從雲(yún)端被甩進了地獄，叫：“這來的不是帥哥，是魔王陛下！”

已達標(biāo)的郭慧丹都害怕的一陣?yán)洌骸斑@是哪裡調(diào)來的領(lǐng)導(dǎo)？！”

沈佳音眨眨眼，一點都不驚訝：她老公本事裡最大的，就屬捉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