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鼠妖高高興興的吃龍肉去了,而惡龍則鬱悶得想撞牆,因爲他覺得自己又一次被羞辱了。
小和尚看了看惡龍,突然覺得惡龍有點可憐,儘管這條惡龍不是條好龍,但被胖鼠妖來來回回這麼一折騰,只怕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小和尚也僅僅只是閃過這麼一個念頭而已。
有之前的不愉快經歷在前,小和尚不會輕易的就大發善心。
胖鼠妖正吃香著,猴子回來了,臉色陰沉沉的,不太高興,顯然他打探來的消息和他之前預想的似乎有些出入,不,應該說,出入很大。
胖鼠妖見了,頓時笑著衝猴子打了打招呼:“那毛猴,可要來點龍肉?”
猴子看了胖鼠妖一眼,沒搭理,徑直朝小和尚走去。
小和尚看著猴子,微微一笑。
猴子直直的盯著小和尚:“小和尚,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小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猴子,這天下間,知曉你故事的,只怕除卻你自個不知曉之外,其餘者不論是仙神妖怪,還是人佛鬼魅,都只這般認爲的。”
“憑什麼?”猴子死死的盯著小和尚。
小和尚看了看猴子,然後嘆了一口氣:“你應該知曉五百年前自己鬧得有多大吧?你以爲若是沒有佛主出面,你被捉了之後能平靜過完五百年?”
猴子沉默了。
這是事實,猴子自己也知道,但這也是一個猴子一直以來都不願意面對的事實。
猴子情願相信是自己本事高強,就算被壓在五行山下,也沒有天庭的人敢來犯,他們都懼怕自己的實力和威名,都是一羣膽小懦弱之輩。
但,這真的不可能。
大鬧天宮時,猴子對天庭並不瞭解,那時候的猴子真的以爲自個本事天下第一,三界之內都沒有誰能夠打得過自己,天庭的人都是一羣酒囊飯袋。
所以猴子大鬧天宮的時候是帶著一種對天庭的鄙視和不屑的。
但直到被壓在五行山下,回想起大鬧天庭時的種種,猴子才感覺到其中有很多僥倖,還有很多完全解釋不通的地方——天庭中仙神比自己厲害的其實有很多,自己能一直堅持到佛主來,簡直就是個奇蹟。
猴子臉上露出一抹苦澀還有自嘲:“這麼說來,如來鎮壓了俺五百年,俺還得感謝他不成?”
小和尚點了點頭:“事實上來說,是的。”
猴子突然冷笑:“既然他想救俺,直接救了就行,俺老孫還感謝他恩情,可他鎮壓了俺五百年,憑什麼還讓俺老孫感謝他?”
小和尚看了猴子一眼:“鎮壓你,其實是爲了你好,以你五百年的性子,就算佛主出面讓天庭不再追究你的罪責,你也必定會闖出其他事端。”
“佛主這樣做,只是爲了磨平你那頑劣性子,而且,佛主也未曾說過要得到你的感謝,他只是不忍看到你這靈明石猴這般便消失罷了。”
猴子冷哼一聲:“鎮壓俺老孫是爲了俺好?那照這般說來,人間那些處罰犯人的十大酷刑豈不是都是爲了那些犯人好?那些犯人受盡折磨之後還得感謝那些行刑的人?”
小和尚擡頭看著猴子:“爲什麼會有處罰?是因爲他們犯了過錯,犯了錯,就必須接受懲罰,難道直接赦免違反了律法的罪人就是爲了他們好?”
猴子冷笑:“可這些人違反律法就一定是錯的?如果他們有正當的理由,做的事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也要受到處罰?這種處罰也是爲了他們好?”
小和尚反問:“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有正當理由,就什麼事情都可以做而不負責任?對犯下過錯的卻不施加懲罰,這是爲了引誘更多人去犯錯嗎?”
“俺老孫犯了什麼錯?”猴子眉毛一挑。
小和尚:“大鬧天庭還不算錯?天庭的仙神都和你相鬥去了,誰去管人間災禍?有多少無辜的人就這般在壽數未盡的情況下死去?”
“而且你在地獄勾畫的那幾筆,這部分猴子是多活了很久,可你得知道,壽數是守恆的,這部分猴子多活了,那麼其他的猴子壽命必然就不足,你以爲你那樣做是爲了你的猴子猴孫好?”
猴子:“……”
猴子盯著小和尚:“你們佛家有一句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難道自己說過的話都不算?”
小和尚:“第一,你不是人,你只是只猴子。第二,你性子頑劣,需要磨練。第三,若是你大鬧了天庭卻不受任何處罰,你讓天庭仙神顏面何存?”
猴子冷笑:“這麼說來,如來也畏懼那玉帝老兒?”
小和尚搖頭:“卻不是畏懼,只是尊重而已。”
猴子:“那玉帝老兒實在無能,有何值得尊重?”
小和尚:“玉皇大帝統領三界,需要的並非是打鬥本事,而是將三界管理得井井有條的管理能力,打鬥本領比玉帝強的多了去了,但玉帝這個位置,卻沒有誰可做得比他更好。”
“而且,玉帝這個位置並非那麼好做,需要百世修行,但凡出了一絲差錯,便無緣帝位。”
猴子:“俺老孫又不是沒當過大王,何必唬我?”
小和尚笑了笑:“你那花果山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一萬隻猴子,你且領十萬只猴子試試。”
猴子想了想,然後不說話了,其實道理他都明白,只是內心的自尊和自傲讓他不想輕易承認罷了。
若用個通俗點的詞語來形容,便是死要面子,明明知道是自己錯了,卻嘴硬,不在口頭承認,因爲這會讓他覺得很丟臉,他心裡有一道梗。
小和尚忽然問道:“猴子,你可還要去西天?”
“俺……”猴子沉默了很久,才擡頭:“俺還欠你三個願望,若是不守著你,只怕那三個願望不知要何年何月纔可還清,俺老孫不喜欠人太久。”
小和尚笑了笑。
正當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小和尚和猴子同時聞聲看去,只見胖鼠妖正抱著自己的肚子在大聲叫喊,一副被疼痛折磨的樣子,臉色很是猙獰,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
“毒!毒!這龍肉有毒!”
惡龍瞥了過來,雖然不明白是什麼個情況,但他現在笑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