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這個要買，看見那個也要買，就好像幼兒園的小朋友看見玩具般興奮和極其渴求的心情。她隨心所欲的購置著新年小禮品，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她統(tǒng)統(tǒng)都要買，連小孩用的撥浪鼓都買了。

阿月拿起撥浪鼓搖了搖，說：“這個好，這個可以留著給你哥哥的孩子。”她的眼睛裡充滿了希望的光芒。

“媽，這個是我自己要的呢。哥哥的孩子以後肯定要買更高級的，哈哈。”

“你這麼大了，還玩這個？我還以爲(wèi)你給你哥哥的孩子準(zhǔn)備的呢。”

“媽，你啊，什麼都想著未來的孫子，還早著呢。現(xiàn)在大人們不都流行玩小孩的玩具嗎，這樣有助於找回已經(jīng)失去的童年。”

“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奇怪，你看你這些東西全是些小孩的玩具。”阿月蹙眉望著購物車裡東西。鍾煒挑了一堆花花綠綠的小飾品和玩具，她說有些是要送給同學(xué)做新年禮物的，在阿月看來這些東西都是小學(xué)生們的玩具。

母女倆極其快意的穿梭在商場的各個角落，彷彿看不夠，逛不夠，買不夠。

“走，去這裡看看。”阿月在路過一家嬰兒用品商店時(shí)拽著鍾煒就往裡面走。

鍾煒立刻明白了阿月的用意，於是跟著進(jìn)了商店。

阿月看了看學(xué)步車、搖籃、木馬，然後又看了看款式設(shè)計(jì)都很漂亮的童裝，眼睛裡滿是喜愛，並問道：“要不要買個搖籃回去做準(zhǔn)備，這些東西看上去真是可愛啊？”

“媽，不用了吧，還早呢。你這也準(zhǔn)備的太早了吧。等哥哥的孩子用到這些東西還要一兩年呢。走吧，別看了。等有孩子了，帶著孩子來買多好啊。是不？”鍾煒說著就拖著阿月往外走。

阿月跟著走了出來，還一走三回頭，說：“那套衣服真的很好看呢，如果是小男孩穿上，肯定很帥氣。”

“萬一蘇臻姐姐以後生個女兒呢？”鍾煒故意問道。

“什麼女兒，已經(jīng)算過了是個孫子呢。你啊，別讓媽擔(dān)心，一定要生個孫子纔好，鍾家總要有個男孩來繼承家業(yè)吧，是不？我就想啊，他們頭胎呢就生個男孩，如果第二胎呢就生個女孩，一男一女這樣也好。”阿月說著自己的設(shè)想。

“你還想的真遠(yuǎn)，我真怕以後會變得跟你一樣操心，那太累了，早知道，媽，你也把我生成個男孩好了。走，我們?nèi)ミ@裡看看，我喜歡這個牌子的衣服。”鍾煒一邊說著一邊就拖著母親進(jìn)了一家潮牌服飾店。

這天蘇臻接到媽媽的電話，問她是否回家過年。因爲(wèi)實(shí)際情況不太允許，蘇臻只能說不回去了。惹得蘇臻媽媽在電話裡又是一陣傷感，說：“你去年沒有回家過年，媽盼著你今年能回家過年……好不容易盼了一年，還是盼不到你回來。看來今年還是隻有我和你爸爸一起過年了。”

“媽，對不起。要不過完年我再回去看你和爸爸，我過元宵節(jié)回來吧。好嗎？”蘇臻連忙安撫媽媽。

“好吧，要常回來啊。最近我老覺得孤獨(dú)了，你不在身邊總是想念。雖然已經(jīng)習(xí)慣你不在家了，但是媽最近老是懷念你小時(shí)候的事情，想著你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就好了，可是怎麼轉(zhuǎn)眼間就長成大姑娘了。媽啊，不能不承認(rèn)自己老了啊……”蘇臻媽媽在電話裡傾訴著思念之情。

蘇臻聽了，心裡既是感動又是無奈，想著自己無力安撫母親的心就難過，所以母親每每在電話裡說著什麼，她都是靜靜的聽著。其實(shí)她母親每次說完，總會爽朗一笑，並故作輕鬆的對她說：“媽只是嘮叨一下而已，只是愛念叨，你別嫌煩啊。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注意身體，要開心啊。媽呀，其實(shí)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呢，你不知道和你爸爸兩個人多自由快活呢，就是有時(shí)候有些想你……”

蘇臻知道這是媽媽爲(wèi)了安撫自己才這樣說的，其實(shí)她能明白母親的心情，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想念著母親呢。只是她現(xiàn)在真的不似從前自由了。

過年加班人員的名單下來了，田彩冰赫然在列，而蘇臻卻不在名單上。

田彩冰失望的望著名單，對蘇臻說：“過年我要加班，你好幸福啊，不用加班。”

“我會來看你的嘛，如果我有空呢，我來看你好了。”蘇臻明白她那種爲(wèi)了加班費(fèi)而加班的無奈心情。

“其實(shí)我還真不想要這加班費(fèi)，真想好好的過個年，好好吃喝睡幾天纔好。”她說完沉思了片刻，繼而又立刻否定道，“不行，我不能有這種懶惰思想，我要努力，我要奮鬥，我要賺錢。”

“加油。先祝你明年可以加薪。”蘇臻連忙鼓勵道。

“謝謝，那是最希望的

事情。每年過年就盼著這件事情呢。你過年在這邊過？”

“是啊，要不等過完年，我們一起回南方吧，反正過完年你也有一個星期的假。其實(shí)加班然後補(bǔ)休，還滿劃算的。”蘇臻安慰道。

“是啊，不然誰做虧本生意啊。那，說好了，到時(shí)候一起回去咯。可不要食言啊。”田彩冰滿是期望的說道。

時(shí)間如飛，除夕很快就到了。因爲(wèi)大部分的員工都放假了，白天工廠裡都顯得很是冷清，到了傍晚人們都下班了，就更冷清了，但是社長家的那幢房子裡卻是燈火如晝，甚是熱鬧。

家裡客廳的地板上擺著一張圓形的矮飯桌，大家正在忙著端菜上桌，擺碗筷，開香檳。今晚二十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都是在酒店裡做好後送來的。本來阿月想親自下廚的，可是想著衆(zhòng)口難調(diào)，生怕自己做的菜不合大家的胃口，所以也就偷懶從酒店叫了美味的菜。

除了鍾煜一家五口人，來家裡吃年夜飯的，還有樸青河，文助理，小崔姐。阿月和社長早就聽鍾煜說今年過年有位神秘客人，見到小崔姐倆人顯得既驚訝又欣喜。因爲(wèi)這些年來，從來不曾聽文助理說起談愛的事情，更不要說有什麼意中人了，沒想到今年卻給了大家一個大大的驚喜，於是大家不免拿兩人做話柄。

“小崔第一次上咱家吃飯，別客氣哈。當(dāng)自己家，隨意，盡興。我身體不適，就只能以茶代酒啦。”社長說著端起了茶杯，自上次暈倒後，他就被阿月勒令戒酒了，所以即便是過年也只能喝茶了。

小崔姐雖是老江湖了，可是今日卻顯得非常靦腆和文靜，吃飯顯得中規(guī)中矩，並端起酒杯說：“很榮幸今年能夠跟大家一起過年，我光棍這麼多年，終於有找到家找到組織的感覺了。謝謝社長的關(guān)心，也祝你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說完就一口悶了杯中酒。

“小文啊，你說說看，你和小崔是怎麼認(rèn)識的啊，怎麼都沒有見你吱聲過呢，我還說給你參考參考呢。沒想到你搞地下戀情，倆人好這麼久了，我才知道。”阿月故作不滿的說道。

“是啊，你阿月姐，還老是跟我念叨你呢，說，那個小文啊怎麼還不談對象啊，啥時(shí)候能結(jié)婚啊，老了怎麼辦啊。你可不知道，我被她念叨的耳朵都要起繭了。我都恨不得說，你自己去問他啊，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她還說我不關(guān)心你，不能體諒你的心情，說一個男人總該找個女人來照顧纔好……哎呀，你月姐可擔(dān)心你了，可是卻又是在我耳邊念，我可受折磨了。今天沒有想到你們卻給了我們倆大大的驚喜，這真是令人振奮啊。我真的很想喝杯酒啊。”社長說著就盯上了酒杯，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

“不能喝，你只能喝茶。不然我以後天天唸叨你，你自己都不保重身體，別人再小心照顧你都沒有用，你可不能因爲(wèi)我折磨你，而反過來折磨我吧。哈哈。喝茶喝茶。”阿月笑著說著連忙給社長端了杯茶。

社長見了故作一副委屈而可憐的表情，衆(zhòng)人見了都暗笑不已。鍾煒一邊模仿社長的表情，一邊說：“爸，你這個表情好好笑。哈哈。”

“怎麼，今天連你這丫頭都欺負(fù)我？爸平常可是很疼你的啊。”社長繼續(xù)一副可憐的表情。

鍾煒見了依然大笑，說：“可是媽也很疼我啊，哈哈。”

衆(zhòng)人笑過之後，正在一旁緊張吃飯的樸青河終於不安了。只聽見阿月對他說：“青河，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對象了，怎麼樣，有沒有中意的人選啊？”

樸青河聽了，一臉苦笑，不知道如何回答，卻又極力點(diǎn)頭，連連說著好。

“好什麼啊，要找對象啊。不然年紀(jì)越來越大，這姑娘就沒有可以挑的了。”阿月繼續(xù)說道，這話聽的樸青河不知道是什麼味。

蘇臻聽不懂他們說啥，但是從表情可以猜出樸青河很難受，她想，哈哈，誰叫你不帶個女朋友回家吃飯呢，被唸叨了吧。

“是，知道了，我會努力的。”樸青河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

“光嘴上說可沒有用，一定要拿出實(shí)際行動來啊，你跟阿姨說，你到底有相好的沒？”阿月一邊給他夾菜一邊試探的問。

“這，不好說，好像，還沒有。”樸青河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纔好。

看到他抓頭撓腮的模樣，蘇臻暗笑，心想，阿姨啊阿姨，你就別爲(wèi)難樸青河了，他要是有對象了不就帶回來了嗎？

“真沒有？”社長好奇的確認(rèn)，似乎有些不信，阿月也是不信任的表情。

樸青河看看大家，想叫鍾煜幫他說說話，可是鍾煜卻故意裝作很認(rèn)真吃飯，不理他，心裡卻是偷樂著呢。鍾煜可是一直在爲(wèi)樸青河的終身大事努力著的。

“還沒有啦，等有了，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們。明年我一定會努力辦好這件事情的，保證你們滿意。”樸青河急的脖子都紅了，但還是語氣非常肯定的否認(rèn)了。

阿月聽了有些失望，說：“是時(shí)候該找就要找了，你看你

這麼好的一個小夥子，真是可惜了，大好青春不談愛真是不值得啊。想給你介紹，好不好？”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挑，緣分來了，自然就來了。我感覺我的緣分就要來了，阿姨不用擔(dān)心，真的，謝謝阿姨的關(guān)心。爲(wèi)了感謝這一年來阿姨和社長對我的關(guān)心，我敬你們二位一杯，祝你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樸青河連忙喝酒做掩飾並轉(zhuǎn)移話題。

唸叨完文助理和樸青河，阿月又開始唸叨鍾煜了。

“你爸身體不好，明年他的工作安排會比較少，公司裡的事情你要盡全力努力啊。我真不想讓你爸繼續(xù)上班了，可是他又放心不下。唉。”阿月的語氣很是無助。

還不等鍾煜回答，社長就連忙搶著說道：“好了，大過年的不說這個，今天不談工作。”

“這不是工作啊，這是生活啊，明年他的生活就是要幫你打理公司啊。”阿月辯解。

“你什麼時(shí)候也變的這麼伶牙俐齒了，連我都無話可說了。可是今天大家能不聊和工作有關(guān)的事情，就儘量不聊吧。吃的開心，過個開心年纔是最重要的啊。”社長還是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清楚的。

社長話音未落，阿月就立刻話鋒一轉(zhuǎn)，開始唸叨蘇臻。蘇臻從上桌吃飯就開始擔(dān)心了，心想肯定會被唸叨，這不還真的被唸叨上了。

“蘇臻啊，你們明年結(jié)婚了，我心裡高興啊，我們家煜兒和你真是般配呢。真想你們馬上就結(jié)婚呢，要不過完年就去扯證，然後可以計(jì)劃生個孩子了，我可是盼著我的大孫子呢。其實(shí)我也不是非要念叨孫子不孫子，也是想看你們倆有個小家，有個自己的孩子，那樣的家纔是完整的家。我平常是念叨了些，你也別閒我煩，我是關(guān)心你啊。”阿月似乎知道自己平常唸叨這事唸叨的過於頻繁了，所以才這麼極盡冠冕堂皇的爲(wèi)自己辯解道。

“好。努力，我們正在努力。謝謝阿姨和叔叔的照顧……”蘇臻非常緊張的回答，她還真不喜歡說這些客套話，若是在自己家吃飯完全不用想要怎麼去回答長輩的問題。可是阿月啊，社長啊，若是他們跟自己說話，她的回答都顯得小心翼翼。儘管非常謹(jǐn)慎的說話了，可是話還沒有說完，還是遭到阿月的反對，阿月說：“可以改口啦，可以叫我媽啦，就當(dāng)我是你親媽好了。你叫我阿姨我還覺得挺生分的。”

“其實(shí)我也想叫媽了，可是有些擔(dān)心，怕太冒昧了。”蘇臻小心的回答。

“不冒昧，我喜歡呢，反正遲早要叫的，以後都這麼叫好了。”阿月今天喝了些酒，說話的風(fēng)格完全有別於平時(shí)，顯得更直接和犀利了。

“媽，叫媽還不合適吧。畢竟還沒有扯證呢，還不算啊，你怎麼可以逼蘇臻呢，是不。爸，你說呢。我覺得還是先叫叔叔阿姨好，等我把蘇臻娶回家，再喊爸媽不遲。在中國改口，不都還有改口費(fèi)的嗎？是吧，哈哈。媽，你要蘇臻叫你媽，你也要給個紅包啊。”鍾煜一旁半玩笑半當(dāng)真的說。

“你這孩子，有了媳婦忘了娘，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呢。我還不是爲(wèi)了你好，我早就想要蘇臻進(jìn)門了，可是算命先生非說要按八字和黃道吉日來，唉，愁死我了，想聽蘇臻叫聲媽而已，你這孩子沒有做過媽，自然不懂媽的心情。紅包什麼的太俗氣了，但是若是蘇臻改口叫媽，我也就俗氣一次好了。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還是先叫阿姨吧，蘇臻啊，當(dāng)我剛纔的話沒有說，別介意啊。”阿月連忙解釋。

蘇臻笑而不言的點(diǎn)點(diǎn)頭。

“好了，吃飯吧，都只顧著說話，飯菜都涼了，多吃點(diǎn)啊。”社長招呼道。

窗外的大雪依舊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下著，屋子裡是一派溫暖的幸福畫面。

大家一邊吃一邊聊，一頓飯吃了好幾個鐘頭。午夜的鐘聲響起，天地間響起了持續(xù)了半個小時(shí)的鞭炮聲。聽著這鞭炮聲，蘇臻想起了從前——在除夕之夜聽到過的鞭炮聲。凌晨的鞭炮聲結(jié)束後，大家散去。她忍不住思念，又給父母打去了電話問候。

樸青河回到住處，坐在沙發(fā)上拿著手機(jī)發(fā)呆，似乎在等電話，又似乎想打電話，猶豫不決間，他的手機(jī)響起，於是高興的接通了電話。

電話是邱英花打來的，她在電話裡以朋友般的口吻問：“新年快樂，吃過飯了嗎？在幹嘛呢”

“新年快樂！吃過了。正準(zhǔn)備睡覺了，你呢。”他亦以朋友般的口吻問候。

“哦，準(zhǔn)備打麻將呢，今晚通宵，到時(shí)候贏了錢，請你喝酒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言不由衷，其實(shí)她想說，爸媽有問到她有沒有處對象的問題，她說有了，可是在他面前，她卻說不出口。

“哈哈，那你快去打吧，多贏點(diǎn)錢。”

“好，那我有空再打給你，新年快樂。拜拜。”邱英花說著掛掉了電話。

樸青河捏著電話，然後閉上眼睛回想著她剛說的幾句話，並暗暗揣測她說的話是否有言外之意，他一邊想著一邊微笑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