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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軒其實是不想離開的,可是對方都已經(jīng)讓步了,他如果再不退讓的話,未免顯得太不懂事。他和夏末如果以後要結(jié)婚,那麼這兩個人就是他的岳父岳母,把關係弄得太僵硬的話,以後相處起來可就不好辦了。
處於長遠的考慮,景軒也同樣做出了讓步,隨著吳麗梅去花園了。
他們兩個在花園裡逛了足足有半個鐘頭的時間,夏末才終於出現(xiàn)了。景軒不知道夏長青究竟跟夏末說了什麼,只知道夏末出現(xiàn)的時候,眼圈紅紅的,兩邊臉也似乎是腫著的……雖然她刻意地用粉底遮掩過了,但還是騙不過景軒的眼睛。
她捱了打?!
這個念頭一竄出來,景軒的心就狠狠地縮了一下,說不出來的疼。
“景軒,我今天不能跟你出去吃飯了,你先回去吧……咱們改天再出去吧。”夏末的聲音很輕,語氣非常僵硬,顯然這番話並不是她真心想要說出來的內(nèi)容。
景軒的心情非常複雜,他很想要問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也想要把她從這裡帶走,從此以後護在身邊,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這樣的情緒,從前他只對蘇然產(chǎn)生過,但是現(xiàn)在卻莫名地對著夏末生出了同樣的感情。
他絕對是已經(jīng)愛上她了,而且已經(jīng)無法自拔。
“夏夏,你跟我說實話啊,到底怎麼了?你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景軒也不管夏長青和吳麗梅是不是在邊上了,他直接把自己的心裡話全都說了出來。
夏長青也不言語,只是用眼神冷冷地看著夏末,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夏末瞬間脊背發(fā)涼。她想起來半個小時以前,父親跟自己的談話內(nèi)容,瞬間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爸爸用婚約來威脅她,如果她敢把夏家的秘密泄露給景軒,那他就會跟景家解除婚約,讓她沒有辦法跟景軒結(jié)婚。
也幸好夏長青並不知道,其實夏末之前已經(jīng)把那些醜事跟景軒說過了,要不然的話,只怕今天更加沒有辦法收場了。
夏末暗暗地咬牙,努力地憋住眼眶中的淚水,硬下心腸衝著景軒說道:“景軒,我都已經(jīng)說過了,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出去了,你還賴在這裡幹什麼呢?這裡是我家,他們兩個是我的爸爸和小媽,難道還能傷害我麼?你還愣著幹什麼,快走?。∽甙。 ?
最後幾句,她幾乎是喊出來的,她的眼淚也一直在眼眶當中打轉(zhuǎn),看得景軒心酸無比。
景軒其實根本沒有聽清楚她話裡的內(nèi)容,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她那雙噙滿淚水的眼睛上面……
夏夏,爲什麼你如此命苦,年紀輕輕就承受了那麼多的傷害。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將你從這苦海當中救出去?
夏夏,你口口聲聲地說他們不會傷害你,可是爲什麼,你眼中的淚水都快要氾濫成災了?你說這樣的話,你自己相信麼?
景軒閉口不言,心裡面卻有著千言萬語在翻涌不休。良久之後,他才長嘆一聲,開口問道:“夏夏,你今天真的不願意跟我出
去麼?”
他凝視著夏末的眼睛,用眼神問她:你確定不需要我現(xiàn)在就帶你走麼?
只要她點點頭,那麼無論多麼艱難,他都會把她帶出去的。
夏末咬著嘴脣低下頭,看不出來臉上的表情,只是肩膀一顫一顫的,似乎是哭了。
景軒的心也跟著生疼生疼的,只等她一句話,他就可以有理由有立場帶她走。
沉默的氣氛當中,空氣都彷彿結(jié)成了冰,就連天空中的烈日,都無法溫暖這一塊小小的花園。
吳麗梅終於憋不住了,衝著景軒沒好氣地說:“你這人怎麼這樣???末末剛纔都已經(jīng)說過了,今天不能跟你出去,讓你改天再來!你聽不懂麼?”
“麗梅!”一直沉默的夏長青終於開口了,卻是制止吳麗梅的,這倒是讓吳麗梅非常詫異。
夏長青現(xiàn)在也不想解釋什麼,只是對吳麗梅說:“讓夏夏自己做選擇吧?!?
說完這句之後,他又刻意地用意味深長的語氣,衝著夏末說:“夏夏,你自己決定吧,要不要跟景少走?!?
“我……”夏末開口,只吐出了一個音節(jié),就哽住了喉嚨。
景軒連呼吸都快要忘記了,只等著她的回答。他盼望夏末可以說出想要跟他離開的話,這樣他就可以擁有足夠的理由帶她走。
可是,夏末最終還是讓他失望了。
“景軒,你走吧,我今天累了,不能跟你出去吃飯了?!毕哪┑穆曇裘黠@帶著哭腔,顫抖得非常厲害,也像是一根細細的鋼針,刺進景軒的心裡,不斷地攪著,說不出來的疼。
夏長青的臉上終於露出冰冷而又得意的笑容,彷彿勝利者一般,衝著景軒說道:“景少,你聽見了吧?這可不是我這個當?shù)牟蛔岄|女跟你出去,實在是夏夏自己覺得累了,不肯跟你走的……景少,請回吧?!?
景軒握了握拳,心裡知道自己已經(jīng)再沒有繼續(xù)堅持下去的理由了。他只好長嘆一聲,衝著夏末說道:“夏夏,既然這樣,那我就先走了……你什麼時候想跟我出去了,就給我打電話吧?!?
“嗯。”夏末應聲,卻已經(jīng)不敢擡頭去看他。
她好害怕,害怕自己擡頭以後會看見景軒失望的眼神,也害怕自己的眼淚已經(jīng)沖掉了臉上的粉底,露出臉頰上紅腫的傷痕,被他發(fā)現(xiàn)端倪。她真想現(xiàn)在就變成一團空氣,讓任何人都看不見自己。
景軒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吳麗梅也跟著走了,但是夏長青還一直站在她的身邊。
等到那兩個人全都走遠了,再也聽不見他們這邊的聲音了,夏長青才冷冷地開口,衝著夏末說道:“還行,看來你還是分得清楚誰是家人誰是外人的……春望你以後也能記住今天的教訓,有些話就算是爛在心裡,也不可以跟外人說,知道麼?”
夏末咬著嘴脣,不說話。
“我問你知道麼!”夏長青陡然提高了分貝,咆哮著,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
夏末閉上眼睛,淚水無
聲地滑落。她說:“知道了?!?
說來說去,不就是害怕她把他的黑歷史說出去麼?何必裝出什麼慈父的樣子,打了她、關了她,還要逼著她出來親口跟景軒說那樣的話……到了最後,壞人全是她,好人則是他。
夏末只覺得無限諷刺,卻又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在做什麼。
她剛纔跟景軒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是違心的,卻有一樣是真的……那就是她真的好累了。
人累,心也累。她現(xiàn)在真的好想回去睡一覺,忘記所有的一切。
不,其實她更加希望,睜開眼睛的時候,能發(fā)現(xiàn)這所有一切都是一場漫長的夢境。沒有什麼母親的屈辱和犧牲,她的父親也不是眼前的這個人。她寧可不要現(xiàn)在的錦衣玉食,只要一家人可以粗茶淡飯幸福平安,她就滿足了。
“我現(xiàn)在可以回去休息了麼?”夏末輕聲地發(fā)問,語氣平靜無波。不是她不憤怒不傷心,而是心痛太過劇烈,反而變得麻木了。
夏長青見她貌似停乖巧的,心裡的氣才終於順了幾分。他點點頭,說道:“你回去吧。不過記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跟外人聯(lián)繫。”
“……知道?!?
“我看你今天也累得不輕,接下來幾天就不要出門了吧,好好在家裡休息休息,也好好地反省一下,想想你今天都錯了哪些地方?!毕拈L青還在說。
夏末捏了捏拳頭,輕聲說:“好。”
其實她有哪裡錯了?就算錯了,也是他錯得更多、錯得更早吧?憑什麼受到這種對待的人是她?
夏末拖著疲憊的身體重新回到了臥室裡,傭人已經(jīng)把地板上那些被她砸壞的東西全都收拾走了,就連她的手機,也一併被拿走了。
這是誰的命令,還用得著猜麼?
夏末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意,心裡頭卻是冰涼一片。她什麼話都沒有說,關上門,將自己所在這方小小的天地裡面,縮進被子裡,期望可以做一個溫暖的美夢。
她好久都沒有夢到過媽媽了,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夢見一次。她真的好想念她。
她也同樣想念景軒,雖然剛剛纔見過一面,可是她對他的思念,卻變得比從前更深了。不知道他有沒有明白她之前話裡的意思呢?他應該不會誤會她吧?
可不可以,讓他在夢裡跟她說一句,他什麼都懂,他會等待,等最恰當?shù)臅r機來臨,帶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淚水順著夏末的眼角無聲地滑落,落在枕頭上,發(fā)出微不可聞的聲響。她就這樣伴著淚水入眠,夢裡,也同樣充滿了氤氳的悲傷,彷彿整個夢境,都已經(jīng)被淚水徹底浸透。
媽媽,景軒,你們都在哪裡呢?你們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跟這個所謂的家一刀兩斷呢?我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獲得自由?
景軒,求求你,快點娶我好嗎?我真的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個所謂的家裡多呆。在這裡,我已經(jīng)快要瘋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