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見夕顏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忙欠身道:
“醉妃娘娘,落霞宮秦玳失言了。”
夕顏淡淡一笑,未置可否,只道:
“都入坐吧。燕兒,上茶。”
衆(zhòng)嬪妃諾聲,按著各自品級這纔算都入了坐,一時(shí)間,奉承話不絕於耳,說的人,兀自不覺得累,聽的人呢?是否都象她這樣覺得無味呢?
她不知道。
可,這是她以後要去面對的生活。
有人奉承你,說明,你還有被奉承的價(jià)值。
這價(jià)值,正是她所要的。
始終淡淡地笑著,沒有人看得懂,這笑靨背後的意味。
一如,她們望著她,僅會以爲(wèi),醉妃娘娘是靠著美色獲聖寵的。
她們心底,對此亦該是鄙視的。
然,沒有人會將這表現(xiàn)出來。
拜高踩低,宮裡的本色。
只如今,她是高的,便由得她們拜吧。
“娘娘,璃華宮主管宮女梅喜求見。”
“傳。”
夕顏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反是在座的諸妃神色不一。
人,本來是多瓣心。
對於一件事,自然看法不會相同。
唯一相同的,怕就是這宮裡的人,都不喜歡西藺姝。
專寵,加上驕縱,怎會討人喜呢?
若非軒轅聿的刻意維護(hù),她想,西藺姝斷不會安然無恙到現(xiàn)在的。
但,對於一位帝王而言,這樣的維繫,終究是太累了吧。
這個(gè)男子,原來,也是有缺點(diǎn)的。
他的缺點(diǎn),便是,執(zhí)著於一件事時(shí),哪怕再辛苦,都會堅(jiān)持。
她想起他,不期而至地在此時(shí)想起。
心,有些滯怔,隨著梅喜進(jìn)殿,方纔收回。
“奴婢參見醉妃娘娘。”
“何事?”
“啓稟醉妃娘娘,我家主子今日晨起身子不適,所以特遣奴婢回娘娘一聲,怕是不能來給娘娘請安了。”
“可有請?zhí)t(yī)瞧過?”
“回娘娘的話,李太醫(yī)瞧過了,也開了方子,囑咐娘娘需臥榻靜養(yǎng)。”
“既然需靜養(yǎng),這幾日的請安就免了吧。替本宮轉(zhuǎn)告姝美人,好好將養(yǎng)身子。”夕顏頓了一頓,復(fù)吩咐道,“離秋,傳本宮的口諭於彤史,姝美人身子不適,這幾日侍寢的牌子一併暫時(shí)擱下。”
“諾。”
在座的諸妃隨著這句話,臉色卻都微微一變,這位娘娘看上去溫婉,卻不料剛執(zhí)掌六宮事務(wù),就這般會使手段。
不過,這也是她們樂於見到的,不是嗎?
夕顏端起一旁的香茗,慢慢品了一口,茗香縈齒,是上好的洞頂雪尖。
姝美人的性子太過驕縱,若長此下去,總歸是會被人尋到差錯(cuò)的,到時(shí)要保她,談何容易呢?
與其耗費(fèi)這麼多心力,不如,由她收一下姝美人的性子。
她是做不到‘賢’字的,倘姝美人繼承了先皇后一點(diǎn)的性子,做到‘賢’字該是不難的。
這,纔是軒轅聿之幸吧。
他是捨不得這般做的,所以,就由她來頂著‘惡名’做好了。
她瞧到梅喜臉色微變,藉著跪安掩去這一變,遂匆匆退出殿內(nèi),她脣邊的笑意愈深,這使得她的容顏更見豔美:
“這是洞頂雪尖,入口稍苦,苦後,纔是甜,但,倘若不會品的,只匆匆的嚥下去,那就永遠(yuǎn)是苦的。”
說出這句話,她將盞輕輕放在幾案上,在坐的諸妃皆舉盞道:
“嬪妾謝娘娘香茗相待。”
就在這時(shí),卻見蜜恬從殿外進(jìn)來,躬身:
“娘娘,太后傳下口諭,請娘娘稍後往慈安宮,陪太后共用午膳。”
禁宮內(nèi),除了皇上以外,還沒有哪位嬪妃能得到陪太后共進(jìn)午膳的殊榮,就連先皇后都未曾有過。
夕顏看得懂,那些嬪妃聞聽此言後臉上的羨慕神色,也明白,太后是藉著這句話,向衆(zhòng)妃公示,她,納蘭夕顏,在這宮裡,是太后的人。
這,是她想要的嗎?
作者題外話:二更。。太后爲(wèi)啥突然傳呢?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