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突然間陷入難耐的寂靜,大家都靜靜的圍了過來,俱望向脣角漸漸紅腫起來的夏明,各種情緒複雜。
夏明輕輕的抹掉脣邊的血跡,目光卻是深沉,他直直的看著方陽,絲毫不躲不閃,一派的坦蕩。
難道不是他嗎?小西看到這份坦蕩,忍不住的對自己一開始的認定產生了懷疑,錯怪他了嗎?
目光緩緩的轉向站在人羣最後面的張媚,她曾經說過的,不一定會是他。
此時的張媚,一雙透亮的眸子全神貫注的聚在夏明身上,是一種看不透的眼神,濃濃的深切的痛心,夾著……夾著……
小西將眼神速速收回,在心裡完全否認自己所看到的,所感覺到的,這全是錯覺,是錯!!
而一直認定是夏明告的自己,會不會也是錯覺呢?
“事情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嗎?怎麼現在又突然翻出來了。”夏明淡淡的不置可否,“你又聽誰說了什麼了?”
方陽聽他說得輕描淡寫,怒氣更甚:“什麼過去了?也就是說你承認這件事是你做的嘍!”
夏明目光緩緩的飄向小西,仍是那份淡淡:“不是沒產生什麼嚴重後果麼?她並沒有什麼損失,那還追究什麼呢?”
那個她指的小西!小西有些生氣,沒什麼損失,什麼話!沒損失就不追究,那如果有什麼損失,再來追究又有何用。
這個人果真是個壞人,正如方陽所說,確實是個陰暗的人。
冷冷的目光直殺向他,而他卻輕巧躲過,仍是那從容的淡淡。
方陽終於沒有了顧忌,直接說出要害所在:“對於這個結果,你是不是很失望呢?你是不是很希望能有什麼嚴重後果,然後她就永遠失去了被送去出國的可能,而你則可以輕巧的把這個名額收在自己囊中。”
聽得他這麼一說,小西能感覺到大家的震動,人羣開始有了微微的騷動,有了相互之間的竊竊私語。
小西的目光忍不住又在人羣中搜尋張媚,卻不見了她的蹤影。
這一番話,不是方陽這個老大粗能說得出來的,他是聽誰說的呢?是有人教唆他來的,還是他無意間聽到的。
夏明如水般深遂的眼神緊緊的盯著方陽,聲音變得低沉:“你聽誰說的,是誰告訴你的!”
方陽露了一抹不屑的笑意:“說到重點了吧!緊張了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爲,做了壞事,終究要被人知
道的。”
夏明紅腫的脣角現了些笑意:“說到做壞事,你似乎做得比我多吧!還經常要我去幫你收拾!”他看向小西:“如果不是你那般蠻橫,怎麼會被人打破了頭了。”
方陽的臉上頓時紅成一片,目光迅速掃過小西,已不似剛纔那樣咄咄逼人,變得退縮而閃爍,底氣也變得不足:“我……我……是光明正大的,不像你,來陰的。”
夏明神色已經恢復如常:“如果我說不是我做的,我想你也不會相信,那麼就當我做的吧,我本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正如你說的,我很想把那個出國的名額收入自己的囊中。”他緩緩的坐回到自己位子上,頭也不擡的道:“好了,現在知道事情的真像了吧,是你想要的答案嗎?你可以回去了,我們這裡要上課了。”
方陽沒料到此種情景下,夏明居然會氣定神閒的將整件事情承認了下來,頓時語塞,只得恨恨道:“一直把你當大哥一樣看待,沒料到你卻是這樣的人,我……我……太失望了。”
說罷,無奈的匆匆而去。
太失望了!小西呆呆的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失望嗎?不是一直想讓夏明自己來證實這件事嗎?
這算是證實了嗎?小西只隱隱的覺得有許多不對的地方,她潛意識裡覺得,那去告狀的人並不是夏明,那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方陽如此的來興師問罪,應該也不是他們宿舍的人所爲,那究竟會是誰?
是那束陰冷的目光嗎?可是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只敢暗地裡的人究竟是是誰?腦子裡雜亂不堪,忍不住用目光去尋張媚,希望她能幫自己找到些頭緒與線索。
張媚此時已然端坐在位子上,埋頭在自己的事情中。大家已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盧老也已到了。
大家依次上來將自己的論文交到盧老那裡,每個人過來都會從小西看到夏明,亦或同情,亦或不屑,亦或淡然,亦或不信。
夏明從方陽走之後,便再也沒有擡起過頭,一直埋首在自己的桌子上,他心裡在想什麼呢?
整整一個下午,小西的思緒微微不安,因爲夏明,因爲張媚,因爲那束冷冷的目光,還有那不知底細的告狀事件!
幸好,自己的努力得到了盧老的首肯,這個誇張的老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在大家面前重重的表揚了小西一番。
可如今,這番表揚所引起的效果,卻已非當初那麼
單純,大家看夏明的目光似乎更加的莫測與複雜。
夏明則一直沉默,整個下午的沉默。
從研究室出來,張媚臉色沉鬱,小西心情亦是暗淡。
“今天的事,你怎麼看?”小西將胸前的馬夾袋抱得很緊,“你覺得方陽說得是真的嗎?”
張媚低垂著頭,似沒有聽見小西的話般,不言語的緩步而行。
小西見她這般,心下不由得沉了沉,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仍是不死心的問:“你是怎麼看的呢?”
張媚恍然醒來,擡起頭來,滿眼的茫然:“啊……你說什麼?看什麼?”
“今天方陽所說的事情啊!”小西深深的看著她,張媚躲過她的目光,淺聲道:“沒什麼,不過一介莽夫道聽途說,胡亂的來找碴而以。”
小西仍看著她的眼睛,問:“你覺得方陽說的不是真的,你心裡仍舊認爲告狀的人不是夏明!”
張媚突然望向小西,沉聲道:“你不是也已經在懷疑了麼?還來問我。”
小西輕點頭道:“嗯,我不信方陽說的,以前我倒是一直很肯定的認爲這事一定是夏明做的,可現在被方陽這麼一鬧,我倒是不信了,只是我不明白這夏明,明明知道不是自己做的,幹嘛還要應承了下來,他是不是知道是有誰,有意在幫這個人隱瞞呢?”
張媚目光悄然的移開了去,眼底卻現了些溫柔:“或許吧!如果是這樣,那夏明真的是很好了。”
小西沒有忽略她眼底的那絲溫柔,看著她眼中的想往,禁不住問道:“張媚,你是不是有些喜歡夏明。”
張媚臉上一閃而過的驚亂,但很快的鎮定下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怎麼可能,你可別忘了,我是有男朋友的!”
“喔!”小西若有所思,卻不再繼續追問,因爲她能明顯的感覺到那燦爛笑容背後的勉強。
“哎呀,我要先走了,約了同學一起去逛街的,差點都忘了呢!”張媚突然驚覺:“你要一起去嗎?”
小西笑笑的搖頭,“不用,我不怎麼愛逛街的,你趕緊去吧。”
張媚朝小西笑笑,跑遠了。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小西心情變得很糟,張媚,突然間變得陌生了!不是說好永遠是朋友的嗎?
小西望著遠處那美麗的夕陽,卻是傷感:夕陽芳草本無恨,才子佳人空自悲。
真的,只是空自悲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