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日後，攝政王府便籠罩在一層陰雲之中，蕭錦曄的性子，比從前更冷了幾倍。

所過之處，十米開外，下人們都不敢靠近，就算見到也只想繞道走。

除了空九和胡德成，蕭錦曄身邊，幾乎沒人敢近身，就連影衛都只能靠空九來傳達消息。

秦嬤嬤得知蕭錦曄回府之後，想去問唐茗悠的下落，卻偏偏見不到蕭錦曄。

她想出府去尋人，可得到的回答是，蕭錦曄不許她離開王府半步。

空九也摸不準蕭錦曄的心思，已經寫下了休書，按理說，蕭錦曄沒道理再扣著秦嬤嬤不放人。

可是他偏偏就是不肯放了秦嬤嬤。

空九也只能沉默，不敢告訴秦嬤嬤，唐茗悠在驛站等她的事情。

而蕭錦曄明明說過三日後替唐茗悠發喪，回府之後也半個字不提了，自然沒人敢多事。

誰也摸不清蕭錦曄是什麼心思。

秦嬤嬤只是憂心忡忡的，不知道唐茗悠如今在哪裡，和什麼人在一起，安全與否。

是否真像蕭錦曄懷疑的那樣，和錦麟公子雙宿雙飛了。

石榴她門見秦嬤嬤整日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也十分不忍，可如今王爺心情那樣壞，她們也莫可奈何。

只能每每規勸秦嬤嬤想開點，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雖然整個王府都籠罩在陰沉的氛圍中，可錦瀾苑隔壁的汀蘭苑卻似乎如春暖花開一般。

一直臥病不起的蘭初也下牀了，時不時地彈幾首曲子，聽那曲調，不復從前的哀怨婉轉，反而透著一股纏綿之意。

每當聽到這琴聲，石榴她們就滿肚子火氣。

“也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麼，八成是覺得王妃回不來了，所以在偷著樂！”石燕氣呼呼地道。

石蜜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王妃現在怎麼樣了，都怪我們，若是當日保護好王妃，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

石榴聽了，又紅了眼，道：“我的責任最大，我……”

石竹拍拍石榴的肩膀，道：“你也不必太自責，我們四個都有責任！”

“你們說，王爺爲什麼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就再也不提王妃的事兒，空九還交代我們誰都不許提了！”

石榴一邊抹眼淚，一邊詫異。

“是不是因爲王妃真……真沒了？”石燕惴惴地問。

石竹到底腦子清醒一點，道：“不會，如果真沒了，那應該給王妃發喪了，不會這樣拖著不聞不問！”

“那……那就是……”石燕看了其他幾人一眼，低下頭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四個人都沉默了起來，她們都想到了當日蕭錦曄的懷疑。

蕭錦曄這樣的表現，還真像是知道了唐茗悠和人私奔了似的。

“你們覺得可能嗎？”石榴皺著眉頭，“我不相信王妃是那樣的人！”

石竹也道：“我也不相信！”

“可是……那到底是爲什麼呢？”

是啊，是爲什麼呢？誰都猜不到是爲什麼。

就連秦嬤嬤也摸不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唐茗悠卻在驛站白白等了五天都沒見到秦嬤嬤的人影。

她也沒耐心繼續等下去，便稍微喬裝打扮了一番，來到攝政王府小門。

唐茗悠當然不敢亮明身份進府去，但她知道攝政王府後門的角落裡有一處狗洞，那裡足夠大，以她的身形恰好能通過。

可是唐茗悠卻忘了，攝政王府裡到處都是影衛，這裡如鐵桶一塊，不是隨便什麼人想混進來就混進來的。

所以當她偷偷摸摸在王府後門出現的時候，就被人盯上了，而且立刻就稟告給了空九。

空九得了消息，很是爲難，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訴蕭錦曄。

不說怕蕭錦曄知道後發飆，說了怕蕭錦曄一時生氣直接殺了唐茗悠泄憤。

但是這事兒想瞞住也是不可能的，空九知道唐茗悠回王府的目的肯定是爲了秦嬤嬤。

一旦她去了錦瀾苑，就不可能不驚動蕭錦曄。

不得已，空九還是硬著頭皮進了書房。

蕭錦曄正在批閱奏摺，眉頭緊蹙，眼神如冰，若不是看到那奏摺是剛剛從漠北傳來的捷報，空九還以爲朝中又發生了什麼令人頭疼的大事。

空九心想，蕭錦曄八成是爲了休離唐茗悠而煩心，畢竟唐振欽還在爲國效力。

可是一想到唐茗悠竟然和別的男人有私情，這對任何男人而言都是奇恥大辱。

他沒殺掉唐茗悠和朗齊，已經是最大的容忍限度了。

空九也是滿心的鬱悶，爲蕭錦曄不值。

蕭錦曄盯著奏摺看了很久，唐振欽又打了一次大勝仗，可能再過不久就會凱旋而歸了。

他果然沒有選錯主帥，唐振欽雖然年紀大了，但寶刀未老，依然是當年那個戰功赫赫的常勝將軍。

他本來應該高興的，如果沒有發生唐茗悠這件事。

他煩躁地丟下奏摺，擡頭看見空九好像有話要說，又很爲難的樣子，便問：“有什麼就說！”

空九撓撓頭，鼓起勇氣道：“王妃……不是，是唐氏偷偷回王府來了！”

蕭錦曄聽了，卻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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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臉色卻更顯得難看了，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線，本就線條分明的輪廓，更顯得冷硬了幾分。

可這絲毫也沒有損傷蕭錦曄的俊美，只是給人一種不可親近的疏離感。

空九以爲他會這麼一直沉默下去，沒想到蕭錦曄下一秒就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所去的方向正是錦瀾苑。

空九趕緊追上去，他不知道蕭錦曄會做出什麼事，空九其實也很糾結，一方面覺得唐茗悠所行太過分，一方面又覺得唐茗悠罪不至死。

唐茗悠此時正偷偷摸摸鑽了狗洞，又順著王府最僻靜的一條小路往錦瀾苑走，一路上膽戰心驚的，就怕遇到人。

她雖然做了喬裝，還貼了假鬍子，扮成了男人，可如果遇到熟悉的人，恐怕還是會被識穿。

雖然王府的人不會把她怎麼樣，但是蕭錦曄就未必了，他那麼恨自己，說不定真會一氣之下殺了她。

不過她運氣似乎不錯，一路上連一個人都沒碰到，只要再穿過前面的假山，錦瀾苑就到了。

她想的是，進了錦瀾苑如果遇到秦嬤嬤之外的人，就催眠他們，之後帶秦嬤嬤離開王府，從此以後再不和蕭錦曄有所牽扯。

可是沒想到，剛剛出了假山洞，就一頭撞上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