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靈族在過去那麼漫長的歲月裡面，在宇宙的各個地方建立起來的帷幕靈門，那可是多不勝數。

什麼地方都少不了他們。

哪怕是神聖泰拉附近。

或許，他們不太敢派遣劫掠隊，直接在神聖泰拉附近活動。哪怕是在人類帝國已經陷入衰落的時候，神聖泰拉作爲帝國的核心，也始終是有實力的。

黑暗靈族的每一分力量，都是很寶貴的，可不敢隨意浪費，都是要看收益風險的比例的。

在神聖泰拉附近進行劫掠，不僅是獵物的防備會相當強，不好得手，而且只要一冒頭，也容易遭受到人類帝國的強烈打擊，很不劃算。

但是，這裡偏偏又非常的重要。神聖泰拉是人類帝國的核心地帶，這裡能夠獲取到的信息太多。聽聞一支運輸隊的消息，在人類帝國的核心區域之外的地方活動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將消息給傳回去，然後再組織劫掠隊，在相對安全的地方，把大貨給劫走。

他們向來有人員潛伏在神聖泰拉里面，進行著悄然、低調、默然的活動。

而爲了支撐他們在神聖泰拉進行活動，自然而然有一扇不算大的帷幕靈門，建設在太陽星系。

不在神聖泰拉這座星球上面，那也太囂張了。不過，在太陽星系，可以。

星系的邊緣，小行星帶上，黑暗靈族的帷幕靈門就建設在這裡。

不大，但很隱秘。

雖然抵達了太陽星系之後，還得用常規航行，跑一段日子，才能夠跑到神聖泰拉去，但至少那就已經能算是到了跟前了。

但問題就是，這個帷幕靈門完全是在黑暗靈族的掌控之中，也不知道座標，也不知道開啓的密鑰。現在是完全沒辦法打開的。

除非，人類攻佔了保存有該座標的科摩羅港口，又或者是，通過某個知道這個座標的黑暗靈族俘虜，撬開他的嘴，獲取具體的座標和密鑰。

但就算是這樣，其實也很難。

因爲黑暗靈族可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讓駐守在太陽系帷幕靈門的黑暗靈族單位，將帷幕靈門給摧毀，那就啥都完蛋了。

也正是捏著這個東西，黑暗靈族的和談，纔會讓羅伯特真的感到有吸引力。

只要答應了，他們幾乎可以算是能夠立即就到達太陽星系，完成羅伯特所期待的遠征最重要的一步，帶著大軍抵達神聖泰拉，看看這座人類帝國的首都是不是還足夠忠誠。

但聊到這裡，顧航也不管你什麼神之子不神之子的，嚴肅的批評了羅伯特的機會主義僥倖心理。

聽著顧航的批評，羅伯特啼笑皆非。

他當然不是顧航口中的那樣不理性的人。他既然想過和談，自然就是想了一系列的和談條件，以及配套的行動措施，以保證黑暗靈族能夠履約。

他當然知道，就如顧航所說的一樣，這是一個絲毫沒有誠信的種族——實際上，跨種族的講誠信這件事，本身也很荒謬。

但總的來說，黑暗靈族的信譽不佳是事實，天性殘忍又狡詐，內部之間的陰謀鬥爭都層出不窮，更不要說是在與外部進行合作了。

羅伯特也不會輕信對方，甚至可以說一個字都不信。他只會在擁有確保對方必然履約的強制約束力的情況下，纔會執行行動。

而在這個過程中，聯盟的力量是必不可少。

必須得有聯盟在科摩羅這邊看著，他纔敢把部隊開進黑暗靈族開放給他們的帷幕靈門裡。

不然，縱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機率對方是坑他的，那在黑暗靈族的身上也會變成百分之百。

換而言之，顧航不答應和談，沒有聯盟的力量保障，他自己就談不了。

他也明白，顧航拿所謂‘機會主義’、‘僥倖思想’、‘黑暗靈族承諾不可信’之類的說法出來搪塞他的意思。

本質上，還是要堅持對科摩羅的進攻，不想放泰拉遠征軍走。

“我們開誠佈公的談這件事情吧，顧航先生，不用拿這些我們都知道沒必要的說法來講，我相信你是聰明人。”羅伯特是這樣說的。

顧航只覺得有些可笑。

“我現在就是在開誠佈公的談，羅伯特殿下。”

“你或許覺得，我是在爲了阻止你才與你談論這些。但是，我的上將先前跟你說過，我也與你說過，現在我再跟你強調一遍：攻克科摩羅是我的目標，但在這個過程中，聯盟並不需要你的遠征軍，我們自己完全有能力獨立的完成這項任務。”

“我也完全能夠理解，你爲什麼會誤會我的意思。你覺得你會做好完全完善的準備，而只要我答應，聯盟的兵力予以配合，就能夠做到不管黑暗靈族有什麼暗地裡的陰謀詭計，都不能阻止你完成你的計劃。”

“但要我來說，你太傲慢了，羅伯特殿下。你相信你的大腦，相信帝皇賜予你的智慧與理性，相信你自己所做出來的完美計劃只要步步執行，就不會有錯漏。縱使有錯漏，你也自信有充分的後手能夠彌補……但是，你面對的是什麼？不要小看黑暗靈族。他們如今衰弱了，墮落了，數量稀少，但是，我還是要鄭重的告知你，他們曾經是一個稱霸宇宙的種族，誰也不知道在他們的底蘊之下，到底還藏著什麼樣的力量。你的完美計劃，是很有可能失敗的，是會把遠征軍帶入到深淵的。”

聽到這裡，羅伯特仍舊在笑。

他甚至覺得，顧航其實也沒有那麼聰明。

他本以爲顧航是個高級的‘同類’，是個絕頂聰明的對象，哪怕不用自己說，他也能夠猜到自己的完美計劃是什麼。而只要知道他的計劃，那就一定能夠相信，一切都會順利的進行的。

可惜……

但誰讓顧航掌握著強大的聯盟呢？

他決定還是要花費一些時間，好好的給顧航講一講，耐心一點，說服這位聯盟的統治者。

只不過，他還是覺得有些失望。

如果顧航是他之前想的那種擁有‘絕對智慧’的人，他甚至想過把帝國交給對方。他曾經有過一段時間，在帝國當‘攝政王’的階段。整個帝國的軍政大全，他一把抓。他深知，那是一件多麼辛苦的事情。他願意把這個責任交出去，或者說跟顧航一起共同承擔這個責任。

但看來，顧航不是那樣的‘絕對智慧者’。

很遺憾，但至少顧航應該能夠擔當他的副手，幫助他分擔一部分壓力。然而，還未等他開口來講述他的完美計劃，顧航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的笑容完全收斂了。

“……我相信，在一萬年前，你率領無限星域的援兵，作爲最重要、也是最大的一支兵力，去支援帝國內戰中的神聖泰拉的時候，肯定也做過‘完美計劃’。但你和你的部隊，卻在戰爭結束後才姍姍來遲，那肯定不在你的完美計劃裡面吧？”

羅伯特僵住的表情之下，有一股憤怒在醞釀。

你怎麼敢？

那是他一生最痛的傷口之一，他在無數個夜晚都在自責中度過。聰明絕頂的他，當然知道很多人心裡都會這麼想，但卻從未有人敢當面揭露出這件事。

固然他是以理性著稱的神之子，也難免惱怒。

說歸到底，羅伯特的性格里難道沒有衝動與怒火的那一面嗎？

不，不僅是有，而且還很濃，甚至不比他某些以魯莽著稱的兄弟少。

見到羅伯特不笑了，顧航反而笑了起來：“我相信，您已經在無數個夜晚之中，無數次的反思過那個歷史。所以，不要重蹈覆轍，好嗎？”

在顧航這句話之後，羅伯特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顧航等了一會兒，開始自顧自的開口說道：

“當然，我並不是完全不贊同和談。但，和談只是一種手段，我們要以打促談，我們要獲得完完全全的主導權，那意味著黑暗靈族提出的任何條件我們都是不接受的，我們只接受一點：他們要徹底的、完全的、無條件的接受我們的一切條件。”

“時間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自主方案，從今天開始就可以執行。我們可以將現在的帷幕靈門，拆除一個小型的，回收成設備和材料，然後交由先鋒艦隊帶著，開始向神聖泰拉而去。”

“我們在科摩羅可以繼續搜找新的帷幕靈門的製造設備和材料，我們也會去嘗試攻克另外的港口。”

“我們的先鋒艦隊過幾年，抵達神聖泰拉旁邊的一兩個星系的地方後，就可以把小型的靈門架設起來。想必，到時候我們應該已經獲得了更多的靈門設備，以及更多的港口。到時候，把設備從小型靈門運過去，建立大的靈門，遠征軍照樣可以通過。”

“時間不會像是我們之前想的最差情況那麼差。”

“更何況，這一點我們也可以在與黑暗靈族進行談判的時候，明牌擺在面上。時間每過一分一秒，他們手中所掌握的和談砝碼，就會越乏力一分。”

“多管齊下，並行推進。羅伯特殿下，你可以改一改你有點小氣的計劃，我的聯盟擁有足夠的資源，可以同時執行許多個宏偉的目標。你不用總是考慮有一個完美的、耗費最小的、成功概率最大的計劃。不需要，我們可以什麼都去做，我們也輸得起。”

聽到這裡，羅伯特忍不住道：“如果把神聖泰拉輸了呢？”

“也輸得起。”顧航道，“聯盟的暗面遠征難道有神聖泰拉什麼事情嗎？我們一樣拿下了四分之一個帝國，並且肉眼可見的，只要給我們時間，我們就能夠拿下整個帝國暗面，進而再收復另一面的帝國聖疆。”

說到這裡，顧航的聲音都變得有些冷酷：“我說難聽一點，就算是神聖泰拉完全毀滅了，又如何？再建一個世界，再生一萬億人，再造一支禁軍，再造多支駐守的戰團，再把埋藏在神聖泰拉下的秘密、寶藏挖掘出來，複製一份，無非如此。”

“或許，這樣的一個新泰拉，比拯救舊泰拉還更劃算一點呢。”

羅伯特進一步緊逼發問：“那帝皇呢？帝皇的軀體還坐在皇宮深處的黃金王座上！”

顧航的笑容變得有點難以捉摸了起來，好像還帶著些許揶揄的滋味，羅伯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只聽他說道：“帝皇應該已經不在意了。”

飛昇的帝皇，還要軀殼幹什麼？您老人家就別起來了。

……

最終羅伯特被說服了嗎？

並沒有。

只是，他沒有辦法。

聯盟纔是擁有最強大力量的一方。他的一切計劃，都需要有聯盟的全力配合纔可以。

顧航不答應，他計劃再完美，也是枉然。

他只能去執行顧航的計劃。

甚至，他還得給顧航那個所謂聯盟軍方總參謀部拿出來的粗糙方案，修修補補。

在這方面，顧航完全相信他的智慧。

只要大方向是對的，具體的執行方案，羅伯特想怎麼改，就怎麼改。

人家是‘絕對智慧者’嘛，不會錯的，也不會因爲賭氣而犯蠢的。

嗯，應該不會。

就算是會，也沒關係。

就如顧航所說，現在的聯盟，輸得起，而且輸得起很多次。

新建的大型帷幕靈門，投入運作之後，女王玫瑰港口的吞吐能力翻倍了。

又是兩個月後，聯盟中央方面軍的三分之一主力，就已經進入到了科摩羅。

那是三千艘戰艦，並且有一艘聯盟的榮光女王坐鎮。

同時，投入到戰鬥中的星際戰士戰團，光聯盟這邊就超過了三十個。再加上羅伯特那邊遠征軍的無限軍團的子嗣們，總計超過五萬星際戰士，在科摩羅奮戰。

徵得羅伯特同意，以及從無限星域來的各個無限子團的同意之後，聯盟的新血培育中心，徵來的原鑄新兵，也會補充到那些無限戰士的子團裡面去。

雖然中間有點老兵的接受度問題，但是在戰爭時期，就不管你那麼多了。

自己在戰場上，慢慢磨合吧。

而隨著兵力的充沛，人類再一次於科摩羅中掀起攻勢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