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兒時真相

鬼靈遁甲超負荷運轉，內部經脈第七門開啓，狂暴的力量自陸離身上升起，他的臨時屬性再次攀升，彌補了虛化結束掉落的屬性。

他並非不想在虛化狀態下用這一招搏命，但他的基礎屬性太低，鬼靈遁甲並不能擡升自己的體質屬性，主要是內蘊的八門遁甲技術可以讓自己進入爆發狀態。

實際上跟凱使用八門遁甲一樣，對身體都有著極高的負荷，沒有強大的基礎體質是無法擡升力量的。

之前使用虛化到達的屬性領域就已經是他的極限，表面上他有著97點的力量，但他的體質仍只是囚魔始解和雷神果實雷神形態加成下的86點。

進一步使用鬼靈遁甲擡升力量的結果，就是爆體而亡。

現在虛化結束，他強行使用鬼靈遁甲借用更高的力量，雖然讓他的屬性重新擡升起來，但他這個狀態不僅不會持久，而且對肉身的破壞極大。

只見陸離的肌肉鼓脹，體表因爲高溫高壓通紅，高強度的力量在體內橫衝直撞，讓他的皮膚崩裂，大量的鮮血涌出。

配合回道的效果，毀滅與治療在陸離身上一同體現，生與死的狀態交融，讓他渾身浴血，赤色的霧氣蒸騰，如同猩紅的惡鬼。

靈魂歌者的戰鬥技巧很老辣，儘管他多次突襲，都未能再次近身，而靈魂音符的攻勢近乎無窮無盡。

相較之前會爆炸的音符來說，靈魂音符直接造成的魔法傷害要更致命，也更難規避。

就算陸離斬破音符，也會看到畫面和聲音，同時一部分力量作用在他身上，受到絕對傷害的影響，真實傷害生效，侵蝕著他的肉體與靈魂。

“囚魔，何必，何苦。”

靈魂歌者在演奏時開口，他起初還以爲陸離藏了什麼底牌，但他很快就看出了陸離這是在透支生命強行作戰。

這種禁術絕不會沒有代價，就算是有著靈種能力的支撐，這般壓榨自己的肉身，肯定也會極大程度的縮短自身壽命。

空間的探索者們也不是無限壽元的，他聽前輩說過，有些探索者在進入長時間停留的原生世界後，還有老死的奇葩。

如今的陸離在他看來就是困獸之鬥，儘管精神可嘉，卻也沒有絲毫能戰勝他的希望。

靈魂樂章一旦開始演奏，就絕不會停止，而陸離的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因爲沒有人這一輩子所有的經歷都是無所謂的，即便靈魂歌者自身不知道這些靈魂音符代表著哪一段，但陸離總是會碰到他過不去的坎兒。

而一旦遭遇那種靈魂音符，陸離閃避也無用，斬破也無用，只是被靈魂的光輝映照，那段傷害就足以清空陸離的大半命源。

他已經熟悉了陸離的作戰風格，只要用飛廉腳時刻保持著距離，陸離無論再怎麼突進都不可能摸得到他。

靈魂音符阻礙著陸離的前路，而他卻能一直保持高機動性，這場戰鬥的勝負已經分出來了。

陸離聽到了遠方靈魂歌者的話語，但他已經沒有餘力開口了，無盡的靈魂音符攻勢，和鬼靈遁甲對肉身的負擔，都讓他陷入了一種極端緊繃的狀態。

只要有瞬間的鬆懈，一霎的失誤，勝負就會分曉，生命就會消逝。

可是爲什麼，在如此生死的關頭，他卻無法移開自己的雙目，無法將心放在自己僅有的對手身上？

過往的記憶如潮水一般襲來，就要淹沒他的靈魂。

他看到自己被師父撿到的那個雨夜，連自己都記不清的畫面被靈魂音符映照出來。

好像只有幾個月的男嬰被放在搖籃裡，掛在了桂花樹的樹梢上，大雨傾盆，嬰兒在雨幕中嚎哭，吸引了路過此處的男人的注意。

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撐著一柄黑色大傘，左手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兒，他擡頭看向樹梢，“又是棄嬰啊，這世道是怎麼了，兩天見三回。”

“師父～”

傘下的小女孩兒奶聲奶氣的開口，“要掉下來啦。”

男人似乎本欲帶著小女孩兒離開，卻看到狂風颳過，樹杈一陣搖晃，搖籃掉了下來，他有些驚訝，想要伸手去接住下墜的搖籃。

但那搖籃墜落打在下方的樹杈上，彈動了下，將裡面只裹了一層破布的男嬰彈了出來。

男人色變，因爲他手是伸向搖籃墜落的位置的，結果男嬰彈了出來，被狂風颳著偏移了方向，這麼下去，男嬰會掉下來摔死。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他瞠目結舌，因爲他看到男嬰在下落的過程中，手腳本能的亂撲騰時，居然抱住了下方的一根樹杈。

從外表看，這個男嬰也就幾個月大而已，平常的孩子這麼大的時候翻身都不會呢，哪有這麼大勁兒能雙臂抱住樹枝吊著自己的身體。

他沒有因驚訝駐足，將黑傘插入泥土裡爲小女孩兒遮風擋雨，起跳爬上了樹幹，將男嬰抱了下來。

奇特的是，被他抱在懷裡後，男嬰一下就不哭了，反而笑了起來。

“師父～他好胖哦～”

小女孩兒仰頭看著師父抱著男嬰的小胖腿，天真的說道。

男人臉上露出苦笑，“看上去是個能吃的傢伙，咱倆的口糧又要少嘍。”

畫面一轉，陸離看到半歲多的自己正在地上爬來爬去，手上被纏著抹布，而師姐陸歸則是坐在屋內的水桶旁，等自己爬到旁邊的時候就‘逮住’他，把抹布拆下來涮一下。

“陸歸！讓你打掃衛生，你就是這麼打掃的！？”

憤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正是買菜回來的師父。

陸歸被撞破了好事有點尷尬，揪住正傻呵呵亂爬的陸離的小腿，“是師弟想來幫忙的，你說是吧？”

還不會說話的陸離只是咿咿呀呀的說著，也沒人聽得懂他的意思。

“你是當師姐的，怎麼能這麼欺負師弟呢，他就算再皮實，也還是個寶寶呢。”

師父走過來，將小不點陸離抱起來，拆掉了抹布，拿乾淨的毛巾給他擦了擦身子，小陸離只是在師父懷中傻笑。

眼前的畫面再次破碎，被新的音符所覆蓋。

這次的畫面中，陸離稍微大了一些，正跟師姐在交手。

八九歲的小陸離已經展現出了驚人的武學天賦，將對面的少女完全壓制。

“不打了不打了，我討厭練武。”

陸歸停手後氣呼呼的說道。

“爲什麼？”

小陸離不解的問。

少女翻了個白眼兒，“太有挫敗感了，憑什麼你一學就會啊，感覺我像是個傻子。”

“是師姐太笨了吧？”

小陸離耿直的道。

“你！”

少女氣急，走上前來朝陸離的腦袋錘去，然而被小陸離輕易躲開，她嬌聲喝道：“不許躲！”

“哦。”

小陸離聞言耷拉下腦袋，乖乖站在那。

少女沒怎樣用力，揍了幾下師弟後似乎心情大好，“走，師姐帶你去逛街。”

虛圈的戰場中，越發密集的靈魂音符衝擊，讓陸離被嘈雜的畫面所完全包裹。

到了最後，因爲太多的畫面混雜在一起，幾乎完全遮蔽了他的視野，形成了外部物理性質的控制效果。

就在靈魂歌者認爲陸離這下應該再也無法閃避騰挪戰鬥突襲了的時候，陸離卻又做出了令他驚人的應對方式。

只見陸離竟然閉上了雙眼，身形像是在無意識的行動，本能的揮灑著刀光。

靈魂歌者清楚，自己的靈魂樂章是映照靈魂心靈的，雖然他不知道爲何陸離可以免疫靈魂上的直接控制，但就算陸離閉上眼也不可能規避掉那些閃爍出的畫面和聲音。

而一旦陸離閉上眼，他就完全捕捉不到戰場中的情況了，相當於放棄了他永恆萬花筒寫輪眼強大的動態視力。

靈魂歌者不理解，在這種情況下，爲何陸離還能戰鬥，並且做出的閃避和對攻動作，比之前更加精妙了。

甚至於，他感覺眼前的對手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根本就不是最初在跟他交手的陸離，而是一個無意識靠本能行動的軀殼。

實際上，陸離在閉目後，確實放空了身心，將肉身的痛苦和戰場的危機都拋到了腦後。

奇特的，他進入了一種無我的狀態，一招一式隨本能而動，反而比之前睜眼應對靈魂樂章攻勢的時候要好了不少。

而他的意識，則是不可避免的被那些過往的記憶吸引。

他清楚戰鬥中分心是致命的，可他現在處於完全分心的狀態，卻又感覺自己像是完全獲得了自由，戰鬥變得輕鬆了不少。

面對不斷襲來的靈魂樂章，記憶如潮水般要吞噬他的意識。

恍惚中，陸離在這奇特的狀態下，好似真的身臨其境，回到了舊日的時光中。

轟隆隆——

八月的天仍舊十分燥熱，天空中雷霆聲音滾滾作響，又逐漸遠去。

擡頭看向天空，感覺自己彷佛正站在世界的中心，數不清的雨滴落下，帶著那顛倒的世界，像是要墜入自己的瞳孔中。

叢林中的黑暗，彷佛潛藏著什麼怪物，天地間靜的只剩雨的聲音。

“阿歸，帶著你師弟跑。”

陸豐站在木屋外，拾起了劈柴用的斧子。

“師父……他們是誰？”

少女的聲音透著驚懼，握住身邊男孩兒的手，感覺到那股溫暖，顫抖才稍微停了下來。

林中的黑暗中一道道身影走出，他們身上穿著銀色的外骨骼裝甲，閃電劃過的瞬間，光輝在上面反射，刺目中透著森寒。

電機在雷霆的掩蓋下轟轟作響，高功率驅動下，裝甲後方的冷卻裝置過熱，雨水打落在上面，化爲炙熱的水蒸氣。

這些人沉重的身軀踩在泥濘中，留下深深的腳印，自水霧中走出的姿態，在男孩兒眼中如魔鬼般森嚴。

雖然已經聽說過不少次，但在偏僻鄉下生活的男孩兒，還是第一次看到穿著外骨骼裝甲的人。

藉助科技的力量，他們已經掌握了作爲普通武人難以觸及的暴力，更快的速度，更強的出力，更致命的武器。

“陸豐，你盜走的古籍和聖魂在哪。”

自水霧中走出的爲首的中年男人開口道，他聲音渾厚，手持一柄厚重的金屬劍，可想而知如果不是有外骨骼裝甲的加持，常人根本不可能揮舞得動那柄重劍。

周圍穿著外骨骼裝甲的武人從四方包圍而來，他們有的手持長槍，有的手持厚重的闊刀，有的則是持著合金特質的長棍。

在外圍壓陣的，有一人手持長弓，另外一人則是在機甲上架著重型狙擊槍。

“什麼古籍？武俠話本兒我倒是有不少，你們看嗎？”

陸豐笑著說道，同時在背後打手勢，讓兩個孩子進屋，從屋後逃走。

“少裝算了陸豐，當年天坑開啓，你一個人殺了舊時代武林圈的九成高手，導致了武學的完全沒落和消失，成爲了時代的歷史。”

一名手持闊刀的男子說道，“你現在要跟我們說，你從天坑裡帶走的只是些話本兒嗎？”

“我可不只有武俠話本兒啊，我還收藏有漫畫，你們要看不？什麼死神海賊王火影忍者，這可比什麼古籍上描述的能力猛多了。”

陸豐見陸歸帶著小陸離鑽入了屋子裡，說話聲音也大了幾分。

“呵，陸豐，你這些年躲躲藏藏，隱於山林，倒是少了幾分鋒銳，多了幾分幽默。”

持槍的中年男人冷笑道，“別跟他囉嗦了，先廢了他的手腳，再慢慢逼問。”

“嘿，我說的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陸豐手持一柄砍柴用的斧子，在雨幕中身形顯得十分單薄，歲月的痕跡在他身上十分明顯，年過五十的他頭髮斑白，精氣神上也看不出一個武學大師的風采。

可他站在那裡，擋在木屋前，向前邁步的一霎，無形的氣場卻讓正要出手的人都動作一滯。

“馬護國，林欽，你們繞過去，把那兩個小孩兒抓起來。”

爲首的中年男子臉上蒙著一塊兒布，發號施令。

被叫到名字的人似乎不太情願，但也還是動了起來，機甲出力間，泥水四濺紛飛，衝向木屋的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