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永年從民調局出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季末早在當天就已經離開了，爲什麼他這麼久才被放出來，白永年自己知道。
摸了摸左臉，白永年看了一眼民調局後，他沉默著離開了。
二樓窗戶位置，範小四看著離去的白永年，對一旁金超說道：
“金組長，你這樣對白永年，他會不會心懷不滿？”
金超淡淡道：“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從最開始製作燭夜石鎮，到後來他去養雞，再到前兩天他遇到危險打電話求救，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既然是自己做的選擇，那就要自己承擔其中的風險。”
“若是承受不住，那就承受不住吧。”
金超說完，轉頭離開。
範小四看著金超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白永年的背影。
“自己做的選擇麼……我這，也算是做了選擇吧？”
範小四摸了摸腰間的那個胞衣囊，轉身離開。
……
白永年回到養雞場後，就無所事事起來。
工人找他彙報情況，他也只是無所謂的讓他們自己處理。
而他，則找了一個向陽的位置，放下躺椅曬太陽。
前幾天的經歷讓他心態有了變化，但真的讓他想躺平的，還是無力感。
對鬼祟的無力感，對民調局的無力感，還有季末的變化。
明明他比季末還要早接觸到這些事，爲什麼現在季末已經可以在靈異事件中發揮出那麼大的作用，被民調局客氣對待。
而他只能被甩巴掌，被關禁閉。
種種這些毫無正反饋的事情，讓他有些心灰意冷了。
甚至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做的養雞場，到底有沒有意義。
“要不，還是回古玩街吧，雖然接觸不到這些事情，至少活的自在。”
白永年躺在椅子上，看著山上的鬱鬱蔥蔥，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恍惚間，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他。
“老白！白永年！”
扭頭看去。
遠處，季末從車上下來，徑直朝著他這邊走來。
看了一眼後，白永年就繼續瞇著眼曬太陽。
“老白，你出來了怎麼不找我？”
“找你幹什麼？”
白永年有氣無力的說道。
季末看其狀態，眉頭一皺。
“怎麼了，在民調局受委屈了？”
“……”
見白永年沒有回話，季末似乎有了答案。
拉過一個凳子坐在白永年旁邊，左右看了看，見沒有其他人之後，季末這纔開口。
“老白，關於民調局，關於靈異事件，你是一個什麼看法？”
白永年眼睛睜了睜。
“沒什麼看法。”
“沒看法？那燭夜石鎮呢？”
“什麼燭夜石鎮。”
白永年漫不經心道。
季末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到底怎麼了？”
白永年閉著眼，什麼都沒說。
季末看著白永年的樣子，那到嘴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本來他以爲經歷了鴉羽村的事件，再對白永年說起地府的事情，應該會好很多。
能將白永年拉入地府和他一起並肩作戰，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利好的事情。
能多一個隊友，他處理靈異事件會更安全，獲得陰德點的速度也會更快一些。
可現在，季末感覺自己似乎想錯了。
有些人會在刺激中一路向前，有些人卻會在刺激中一蹶不振。
白永年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一個比較成熟，能力很強的人。
所以他根本沒有懷疑白永年會一蹶不振。
可現在……
看著白永年那愛答不理的樣子，季末覺得自己說了，白永年也不一定會在意。
嘆了口氣，季末拍了拍白永年的肩膀。
“看來上次的事情對你的影響有點大，你先休息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季末想了想，再次留下了一根縛魂索。
“繩子你拿著，該怎麼用你也知道。”
“再有就是燭夜石鎮的事情，如果上次有燭夜石鎮，我們的情況也許會更好一些，我不知道你有什麼苦衷，但再大的苦衷也沒有命重要，有些東西，該準備還是得準備的。”
說完，季末就離開了白永年的雞場。
白永年自早上一直躺到了下午，中午工人叫他吃飯也沒去。
就這麼一直躺著，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眼瞅著就要天黑了，白永年這才從躺椅上坐起，朝著房間而去。
泡了包面，吃著吃著，白永年就忍不住嘆息出聲。
“哎，真的能回到以前的樣子嗎？”
這一下午白永年都在思考，是否要及時止損，不要再在這條路上陷入太深，儘快回到正常的軌跡中。
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已經很多了，他想置身事外，可能嗎？
雖然平時民調局看似沒有對他的生活有任何影響，但只要他逾矩，肯定會有制裁下來。
這一點，他從不懷疑。
如今還只是禁閉，如果哪天民調局不想一次次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那他，是不是就再也走不出民調局了？
所以，對他來說，根本不存在所謂的脫身。
既然如此，那就陷的更深一點吧。
白永年放下了泡麪，拿起手機給季末打了過去。
“老季，見個面吧。”
當天晚上，白永年與季末見了一個面。
白永年表示他想了解季末背後的那個組織，並讓季末引薦一番。
對此，季末很開心，表示沒有問題。
等白永年離開後，季末在家裡對著繩子和羅網篩呼喚了五分鐘。
然後，他看到了九日大人。
“九日大人，有件事我想諮詢一下。”
「九日：說。」
“我有一個朋友，他懂得燭夜石鎮的製作，也經歷過兩次靈異事件，我想引薦他加入我們，不知道……是否可以？”
季末說完，有些忐忑的看著屏幕。
「九日：鑑於你對地府做出的貢獻，可接取‘地府接引’任務，是否接取？」
季末愣了下。
“九日大人，什麼是地府接引任務？”
「九日：地府接引任務爲地府正式陰差在爲地府工作一段時間後可接取的任務。」
「九日：接取該任務後，自動獲得‘地府接引人’的頭銜，擁有該頭銜的地府陰差，可以選擇一位被接引人。」
「九日：被接引人將會由地府考覈，若考覈通過，被接引人成爲見習陰差，接引人獲得任務獎勵，且可繼續接引其他人。」
「九日：若被接引人未能通過考驗，接引人三個月內無法領取該任務。」
「九日：若接引人連續三次接引無法通過考覈的人，該接引人永久失去接引資格。」
「九日：提示，若成功接引一位成員，你將獲得進入地府三山駐地的資格。」
季末愣了好久，等完全明白後眼中盡是興奮。
“九日大人，這麼說我不僅可以引薦我朋友，只要我朋友通過了考覈，我還有陰德點？”
「九日：對。」
“九日大人，我現在還有多少陰德點？”
「九日：-10點。」
“……爲什麼還有負的？”
季末無語了。
「九日：地府珍愛任何一位敬業的陰差，在危機生死的關頭，可以給予一定的賒賬額度。」
「九日：若一個月內還完賒賬額度，下次還可繼續賒賬，若無法還清，將永久失去賒賬資格。」
“好吧。”
10點陰德，季末還是有信心在一個月內掙到的。
“對了，九日大人，進入地府三山駐地是什麼意思？”
「九日：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是否還有其他事情？」
“九日大人，我想接引我的朋友白永年，請地府對白永年進行考覈！”
「九日：可，切記，不可直接出手幫助被接引人，否則考覈失敗。」
看著忽然消失的布狗所在的位置，季末拿起手機給白永年發去了一個消息。
「一切順利，等待考覈，繩子拿好。」
發完消息，季末摸著羅網篩笑道：
“以老白的能力，加上我給他的縛魂索，完成一件靈異事件應該不難，也不知道他考覈成功後我能獲得多少陰德點……要不，我再給他製作幾根，不能直接幫助，那間接幫助應該是可以的。”
……
白永年在收到季末的消息後就變得有些忐忑起來。
雖然季末說一切順利，但‘等’這個字，卻似乎有一種魔力一樣，讓人坐立不安。
“等是什麼意思，等多久，等什麼？”
白永年在房間中來回踱步，心緒不定。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一個小時，白永年這才逐漸平復下來。
冷靜後的他開始思索。
“季末讓我拿好繩子，意思是考覈和繩子有關？”
“不對，應該和繩子沒關係，因爲我還沒給季末說自己要加入的時候，他就已經將繩子給我了，所以……是和繩子牽扯的事情有關。”
“靈異事件！”
白永年額頭見汗。
剛經歷了一次靈異事件，他的心裡對靈異事件還是有些發憷的。
雖然季末說兇煞不常有，但誰知道他的‘運氣’會不會偏偏就那麼好？
握著繩子，季末想起了燭夜石鎮。
如果和靈異事件有關，那燭夜石鎮必然是有用的。
可要不要做呢？
民調局肯定在監控著他的一些行爲，但要說實時監控，肯定不可能。
所以要做燭夜石鎮，他就不能暴露自己的行爲。
也就是說，石雕、公雞這些，都不能出現在明面。
公雞還好，他的雞場裡到處都是。
但石雕……
除非他自己製作，以其他方式弄到的石雕都有可能被民調局發現。
到時候別說考覈，他怕是又要進民調局了。
“所以，如果我要用燭夜石鎮，就得自己掌握製作石雕的能力。”
白永年心裡就有些無奈。
之前他有石雕廠，卻從不曾去學習過如何在製作石雕。
雖然見過廠裡的師父製作石雕，但見過和自己會做，差別還是很大的。
再說了，他也沒工具、沒材料啊！
“看來燭夜石鎮還是不能指望，那就只有這根繩子了。”
白永年看著手裡的繩子，心中正想著要不要給季末再要上幾個的時候。
眼角余光中，他似乎看到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轉過頭去，辦公桌上的電腦顯示屏忽然亮了起來。
而在顯示屏旁邊，則有一隻巴掌大的布狗。
正疑惑間，他忽然看到那隻布狗轉動了腦袋，看向了他。
啪嗒！
椅子被白永年打翻，沒有絲毫猶豫，白永年將繩子扔向那隻布狗後，就一臉猙獰地奪路朝著門口的方向跑去。
鬼！
竟然有鬼進入了他的辦公室！
爲什麼會這樣，難不成我是什麼引鬼體質？
白永年心中驚恐間，眼前忽然一花。
來不及止步的他直接撞到了面前的黑影上。
柔中帶硬的‘牆’將他彈了回去，跌坐在了地上。
等回過神後，他纔看清了擋住他的是什麼。
不是牆，是一條狗！
剛纔他撞到的地方，是那條狗的身體。
看著這條一口能將他腦袋包裹住的大黑狗，白永年癱了。
大狗朝他走了過來，但他卻沒有一點力氣逃跑。
看著那張開後露出一個黑洞的大嘴，白永年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白永年心中苦澀。
忽的，他感覺脖頸一緊，後衣領上傳來了一股巨力，拉扯著他從地上起身。
等他想起睜眼的時候，已經被放在了辦公椅上。
愣神間，他發現那條大黑狗不見了，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那個巴掌大小，有些蠢萌的小布狗。
看著布狗擡起一隻腳指向電腦屏幕，白永年這才發現了上面的對話框。
「九日：被接引人白永年，你的接引人季末爲你發起了地府入職考覈，是否接受？」
「九日：拒絕後，三個月內無法再次接受，請考慮清楚後做出選擇。」
看著談話窗口中的內容，白永年愣了兩分鐘，這才擡起已經恢復了力氣的手，在鍵盤上敲擊起來。
「淡白的永年：我，接受！」
恐懼過後，白永年心中的激動開始滋生，自然也就沒有發現爲什麼對話框中，他常用的暱稱會出現在對話框中。
地府？
這就是季末所在的組織嗎？
那種大黑狗，以及這種突然出現消失的能力……這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組織？
白永年正在爲地府組織的冰山一角感到震驚時，聊天框中就又出現新的內容。
「九日：鑑於被接引人之前參與過的靈異事件中有多個鎮物信息，現給予被接引人選擇。」
「九日：第一種選擇，縛魂索+羅網篩的製作方法，以及烏鵲羽、燭夜石鎮的注意事項。」
「九日：第二種選擇，縛魂索+烏鵲羽的製作方法，以及燭夜石鎮的注意事項。」
「九日：請被接引人做出自己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