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您……能說話了？”
陸致遠緩緩睜開眼，站起身微笑著看向他。
“聲音者，震動也。”
“爲師只是利用了一些小技巧罷了。”
他的嘴巴並未張開，聲音卻是清晰入耳。
沈文焰見此，嘖嘖稱奇。
“爲師此番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走出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天地正氣，浩然長存。”
“吾等文人，當以‘存正氣，正己身’爲任。”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沈文焰若有所思。
陸致遠身上出現的變化仿若是茫茫夜空中的一盞明燈，忽然照亮了他的心路。
“此來有事？”
陸致遠笑呵呵的看向他。
沈文焰也顧不得去揣摩“浩然正氣”的事情，當即拱手將母親“逼婚”的事情說了出來。
“夫子，學生不知該如何選擇。”
陸致遠聽後微微一笑：“此事若是放在之前，爲師還真不好爲你解惑。”
“然現在倒是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沈文焰連忙拱手：“請夫子賜教。”
陸致遠頷首：“以身全孝道，以神赴文道。”
……
沈文煋傍晚時分回到家中，與沈元一起坐在院中商量著治理金柳村的事宜。
“阿爹，兒認爲咱們不要大動，只需召集村民，宣佈一下這件事。”
“再挑選一些精明能幹的人幫忙打理就行。”
聽到他的話，沈元嗤笑。
“哼……你小子這是不作爲。”
“整個村子，一百四十五戶人家，五百餘口黎庶，那日後就是咱家的家底兒。”
“不好好經營，放養哪成？”
“這個時代變了。”沈元揹負著雙手，深深嘆了一口氣道：“爹曾跟你說過，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
“咱得自己強大起來。”
沈文煋尷尬的撓了撓頭：“阿爹準備怎麼辦？”
沈元思索許久道：“阿奴已經同意娶你趙伯家的趙萱爲妻，咱與你趙伯家關係還不錯。”
“趙家兩個小子也都長大了，都能幫襯著咱們。”
“你來之前，爹看了咱們村的田產，總共近三百頃。”
“這麼多的田產，光是李秀才那老東西一家就佔了近百頃。”
“現在金柳村是咱們的，這事兒不能不管。”
“另外，村子交給咱們了，咱們就要對村子負責，爹準備從村民中選出一些適齡的娃子，教他們練武。”
“日後，這些娃子若是成長起來，那都是可以爲我們所用的。”
……
沈元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諸多打算。
沈文煋剛開始還能勉強記下來，最後因爲太多，只能無奈讓一旁的沈文萍拿來紙筆，一一寫在紙上。
“暫時就這麼多吧。”
微微擺了擺手，沈元將能想到的都說完，沒想到的只能等日後實踐的過程中再補充。
“阿爹。”
沈文萍整理好面前的紙張開口道：“女兒有一個想法。”
“大妹，別胡鬧。”
沈文煋連忙開口。
“讓她說吧。”
沈元轉過身，看向女兒。
小丫頭從小聰明伶俐，這些年跟著老二學了不少讀書識字的本事，如今已有十歲多，有自己的見解很正常。
他也不是一個重男輕女的人。
“我們可以到鎮上開一間酒坊。”
“阿爹釀的酒絕對要比那康氏酒坊的酒更受歡迎！”
“還有我們家的桃子和穀子！”
“都可以單獨拿出來賣！”
沈文煋聽後眉頭緊皺，正想要說什麼時，沈文萍再次開口道：“阿爹，如今整個金柳村都是咱們家的。”
“您回頭可以將漚糞法傳給村民，讓他們都種出和咱們家穀子一樣的精米。”
“非農忙的時候則可以讓他們釀酒，那些桃子的種植方法也可以傳給他們。”
“日後，讓整個安陽縣，甚至整個雲中郡都知道咱們金柳村的東西，村民們就能賺到更多的錢。”
“他們手裡有錢了，吃的就會更好，到時候可以用這些錢找黃伯伯買藥膳，咱們不就有更多的武者了嗎？”
迎著她眼中的精芒，沈文煋愣住了。
沈文煋知道這個妹妹從小就對經商賺錢之事特別感興趣。
今日這番話也著實讓他震驚不已。
一環接一環的謀劃，似乎是早就想好了的一般。
“哈哈……”
沈元忽然笑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兒竟有超前的經商思維。
技術共享，集體化生產，走高精端路線，打造品牌，最終讓沈家得到最大化的利益。
“石頭，你大妹的想法如何？”
沈文煋苦笑：“兒不懂，但聽起來覺得可行。”
沈元點了點頭：“那你過幾日就帶上文萍去一趟雲水鎮，問你娘拿些錢財，盤下幾間鋪子。”
“另外，去一趟你岳丈家裡，讓他幫忙弄清楚武者熬練身體的藥膳藥材和藥方。”
黃輕舟武館的藥膳也不是他自己調配的。
長遠了打算，沈元覺得還是弄清楚這藥膳的配方最好。
黑水潭周邊還有諸多的空地，藥膳配方中的藥材若是能夠自己種植，又將能省下一大筆錢財。
沈文煋點了點頭。
翌日清晨。
父子二人就來到金柳村裡正楊長林的家中。
身爲金柳村的里正，楊長林已經接到命令，日後整個金柳村都是沈家的封地。
沈家就是金柳村的天。
“阿……沈家主。”
楊長林習慣了稱呼他“阿元”，但意識到這樣有些不妥之後，當即改口，並恭敬行禮。
沈元淡笑著將他扶起：“楊伯不必如此，您老德高望重，日後少不得要請您幫忙。”
楊長林有些惶恐，笑呵呵直起身道：“那老朽現在去召集大夥兒？”
沈元點了點頭。
悠揚的銅磬聲響起，村中黎庶們在聽到銅磬聲之後，便陸陸續續來到村中廣場。
一些消息靈通的村民已經聽到了些風聲，說是仙宗將金柳村賞賜給了沈元家。
此番看到楊長林身後的沈元父子，一個個心中很是複雜。
眼瞅著村裡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沈文煋看了一眼父親，見其頷首，便直接向前幾步，開始宣佈諸多事宜。
這些事情除了沈元昨日說的那些，還包含了一些新的規定。
當聽到沈家要把所有的田產收回去，按照人頭重新分配時，人羣中的李秀才忍不住了吵鬧起來。
他的三個兒子更是囂張著不願意交出土地。
要知道，他們李家幾兄弟當年幹走山人勾當賺的錢，大都用來買田了當地主了。
如今這田都被收走，等於要了他們的命。
看著叫的最歡的李家老大，沈文煋皺了皺眉，緩步走上前去。
“仙宗將金柳村贈與我沈家，這金柳村的一切就都是沈家的。”
“包括……你的命！”
“你若再敢多說一個字，休要怪我不念鄰里之情。”
李家老大被他強大的氣場震懾住，臉色漲紅不敢說話。
沈文煋緩緩收回氣勢淡然道：“若是不滿，你們可以隨時搬出金柳村。”
“但……你們家中的一切也都是沈家的，不能帶走一個銅板。”
身後，沈元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昨夜就專門找沈文煋談了，要他今日強勢一些。
聽話的是鄰里，是長輩。
不聽話的，那就是敵人，沒必要慣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