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勳家，客廳。
毛斌窩在沙發裡，喜滋滋的抱著電腦，查看網友們誇讚衛勳的評論：“勳哥，這次雖然藍光衛視拿你炒作不太厚道，但掃尾工作做得還算夠意思。”
《請叫我演員》這次黑幕事件，藍光衛視的營銷可謂玩兒的爐火純青，但作爲當事人，衛勳竟然絲毫不知情。
這一點也讓毛斌頗有微詞。
天知道昨晚看到衛勳被全網攻擊的時候，他有多揪心。
就算藍光衛視計劃把衛勳推出來博眼球炒作，那至少也應該提前打個招呼吧，一聲不吭的來這樣一出，簡直嚇死個人。
如果不是後期藍光衛視給衛勳洗白的夠漂亮，而衛勳還藉此口碑上升的話，毛斌肯定不樂意就這麼算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一個小助理，就算不樂意，也拿人家藍光衛視沒轍。
衛勳此刻正在跑步機上跑步，聞言擦了把汗，微喘著說道：“我猜節目組這次拿我炒作，雖然沒和咱們打招呼，但肯定跟天光那邊通過氣。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天光傳媒，林晁發佈會後臺，李天智曾經說過，孫闊給他打過電話。”
毛斌聞言眨眨眼：“我記得啊，李總還說，孫老師誇你演技好來著。”
“對，聽說李天智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電影學院導演繫念過書，還是孫老師帶過的學生。”
衛勳說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節目組應該是託孫老師給李天智說了這事兒，我能在《請叫我演員》事件中洗白的如此順利，天光背後肯定也出了把力。”
如果不是李天智在背後提前佈局，衛勳想要迅速達到全網口碑逆襲的程度，肯定沒這麼容易。
而李天智之所以願意出力幫扶衛勳，這其中肯定有孫闊的情分起了作用。
這位孫老師，確實是個令人敬佩的老前輩。
毛斌聞言遲疑片刻，說道：“勳哥，那這麼看來，李總人也還不錯啊。”
“有時候，交情歸交情，利益歸利益，李天智終究是個商人，肯定要在商言商。”衛勳笑了：“他幫了我，接下來估計很快就會來邀功，然後在我這裡討回報。”
毛斌下意識問道：“什麼回報？”
“那首《來自天堂的魔鬼》現在全網爆紅，單曲還沒出呢，全版權都在我手裡，你覺得公司有可能放任這塊肥肉溜走麼，我和天光簽署的合同裡規定，哪怕是我個人創作的歌曲，天光也享有優先代理權。”
衛勳說道：“等著吧，或需要不了幾天，公司就要來跟我談出單曲的事情了。”
毛斌聽了衛勳的分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無力開口。
相比於電影只能賺幾個月的票房，歌曲的營收期十分漫長，但收入卻非常可觀。
現如今網絡上的爆款歌曲背後，都代表著數千萬，甚至破億的營收。
《來自天堂的魔鬼》已經爆紅全網，妥妥的賺錢利器，天光傳媒怎麼可能願意放過這嘴邊的肥肉呢？
瞧著毛斌一臉擔憂的模樣，衛勳從跑步機上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當然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是不是真的還另說，你也甭太擔心。”
叮叮！
衛勳話音剛落下，有人在外面按門鈴。
毛斌驚的從沙發上跳起來，咂舌道：“該不會真被勳哥你料中了，公司現在派人來和咱們談出單曲的事情吧？”
衛勳搖搖頭，說道：“該來的躲不掉，怕什麼，你去開門，我換件衣服。”
幾分鐘後，衛勳換了衣服從臥室出來，看到客廳裡的人，微微一愣。
上門來的不是天光的人，此刻一個模樣略有些蒼老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而毛斌則是在旁邊站著，神情拘謹。
看到衛勳，中年男人站起來，頗有些侷促的說到：“小勳。”
這人正是衛勳的父親，衛昌東。
就是因爲他前些年決策失誤，導致公司破產，欠下兩個億的債務無力償還，最後這批債務，全都壓在了當時還未成年的衛勳身上。
兩個億的天文數字欠款，險些把衛勳硬生生壓垮掉，也在兩父子之間，橫了一道抹不去的傷疤。
父債子還，確實是要還的，但當人生只剩下還錢，再無任何希望前途的時候，衛勳難免也會對衛昌東心生怨憤。
所以這些年來，父子倆的關係也越來越僵硬，除非逢年過節，衛勳都是自己在外面住，偶爾纔會回趟家。
當然，作爲讓兒子揹負上兩個億債務的父親，衛昌東對衛勳，一直都是愧疚的。
可這事兒究竟誰對誰錯，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您來了。”
衛勳的視線在這位中年男人鬢邊的白髮上掃過，心中一聲感嘆，說道：“快坐下吧，我媽呢，身體還好嗎？”
他這樣溫和的態度，讓在場二人俱是一愣。
衛昌東更是一臉受寵若驚，他在沙發上坐下來，臉頰略有些顫抖，但還是努力維持住笑臉，說道：“你媽身體最近還行，就是一直唸叨你，所以讓我來看看。”
也怪不得衛昌東會如此失態，他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兒子這樣溫和的和自己說話，是什麼時候了。
“最近我有些忙，等我忙完這一陣，就回去看……”衛勳沉默片刻，話還沒說完，手機響了。
衛昌東趕緊說道：“你先接電話，不著急的。”
於是衛勳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他按下接聽鍵，就聽對面說道：“是衛勳嗎，我是《金牌歌手》的總導演聞濤。”
衛勳聞言驚訝道：“聞導您好，我就是衛勳。”
按照約定，今天下午他要提前趕去紅芒衛視《金牌歌手》節目現場彩排走位，爲晚上的現場直播做準備。
可是這才上午，總導演聞濤爲什麼會突然給他打電話？
“你好你好，衛勳，你昨天在《請叫我演員》的表現很不錯啊，恭喜你。”
聞濤確認了人以後，笑著說道：“是這樣的衛勳，你那首《來自天堂的魔鬼》質量很高，現在更是全網爆火，我給你打這電話呢，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手裡還有沒有存留的，未經拿出手的原創新歌？”
衛勳聞言不置可否道：“聞導有話可以直說。”
“哈哈，你這麼說的話，我猜你肯定有新歌。”電話那邊，聞濤語氣略顯蠱惑的說道：“衛勳，要不要考慮今晚來《歌手》唱一首新的原創歌曲，畢竟《來自天堂的魔鬼》已經有了足夠的曝光，我保證，如果這首新歌質量足夠的話，《歌手》一定能幫你推紅。”
出新歌嗎？
衛勳沒有立刻給出答覆，而是說道：“這樣吧聞導，咱們下午碰面了再聊，如何？”
“好，那我下午在臺裡等你。”聞濤倒也痛快，十分乾脆的掛了電話。
等衛勳收起手機，在旁邊把事情已經聽了個大概的毛斌立刻問道：“勳哥，你真的還有原創歌曲？”
衛勳眉頭微蹙：“有倒是有，但版權的事情……”
和《金牌歌手》合作，肯定是對他有益的，再拿出一首新歌對衛勳來說再簡單不過。
但衛勳自己被天光傳媒的賣身契壓的死死的，《來自天堂的魔鬼》已經被公司盯上，再出一首新歌，到最後還是相當於給別人做嫁衣。
“勳哥，咱們完全可以變通一下。”毛斌在旁邊猶豫片刻，瞥了一眼旁邊的衛昌東，小心建議道：“我覺得，你可以把新歌的版權，掛在衛叔叔名下。”
掛在衛昌東名下？這倒是個好辦法。
衛勳聞言看向衛昌東，遲疑道：“您看……”
雖然不知道兒子想要做什麼，但衛昌東自然是滿口答應：“沒問題的，需要我做什麼，你只管說。”
“不著急的，咱們待會兒慢慢說。”眼看著到了飯點，衛勳搖搖頭，讓毛斌下樓買了些酒菜，三人在餐廳裡吃午飯。
飯桌上，衛勳把自己和天光傳媒的恩怨，以及歌曲要掛在別人名下的原因略作解釋，然後說道：“主要就是考慮著，我現在也算是有了些能力，打算自己拼一把。”
衛昌東聞言滿臉愧疚，顫聲道：“如果不是因爲我……”
看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樣，衛勳覺得心中酸澀。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這次冰冷的穿越，開始帶上了人情味。
宏圖霸業要全力打拼，家長裡短也得掛念啊。
想到這裡，他開口打斷了衛昌東沒有說完的話，拿起杯子給對方倒了酒，喊出了剛纔一直沒喊出來的稱呼：“甭說了爸，我都懂得，來，咱爺倆走一個。”
衛昌東的眼睛霎時間就紅了。
“哎，不說了不說了。”他抹了把眼淚，然後端起酒杯，和衛勳手裡的杯子碰了一下。
清脆聲響起來的瞬間，父子之間數年的隔閡，也一併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