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妄之眼的力量，剎那在眼瞳流轉。
天地虛妄，平民百姓、房屋建築盡皆化爲淡淡虛線，成爲背景板。
無數線條構成的黑白世界，有籠罩天柱城的龐大陣法，還有數十個突兀呈現異彩的身影。
他們仿若黑夜中的燈光，葉擎想要忽視都不可能。
這些身影中，就其中包括絕對忠誠於姜家的城主府勢力，彭程以及他十餘個得力部下。
至於剩下的人物，潛藏於各方，或街頭巷角，破布披掛的奇怪，或幾處高大建築的屋頂上。
二十位堪比神通境的怪人！
更有一位實力已經凌駕於神通境之上，乃至於泛出的氣息，讓葉擎心驚。
看似雜亂的躲避位置，實際上就是以那人爲中心，隱隱呈現陣法，這些人互有聯繫，他們之間力量互相流轉。
他們幽幽擡眼，視線掩藏在無數平民百姓的目光中，不含情感、波動，就如同潛伏森林裡伺機狩獵的猛獸。
就這種斂息手段，就算葉擎再機警，沒有破妄之眼，絕不可能察覺出來。
至少現在他身側的天柱城城主，三轉神通金蓮的高手彭程，便沒有絲毫察覺，依舊有說有笑。
不過，時刻注意葉擎或者說姜若塵的彭程，迅速注意到了葉擎的不對勁。
他感受到了這神情中突兀的凝重。
是對自己或者周圍某些人不滿？亦或是遇到危險！
“逃！”
葉擎的聲音響起，瞬間而動，轎子猛然炸開。
狂風驟起，他融入風中，席捲向後方。
瞬息便用御風神通遁出七八里。
彭程反應極快，踏步後撤。
一步便是三裡地。
別看他是城主，平時時間多用在管理城中事務。
實際上在武道上，他同樣沒有荒廢，在擔任城主之前，他也經歷過屍山血海，無數戰鬥。
剎那心思流轉，他選擇了保守起見，先撤再詢問緣由。
姜若塵再紈絝，那也是陣尊之子。
如果沒有生死危機，豈會開口便是逃？
“逃？你能逃到哪裡！”
虛空中，傳來一道蒼老聲音，飽含驚疑。
畢竟連天柱城佈置的聖階陣法，都沒有發現他們。
爲什麼目標會發現，自己哪裡暴露了？
話音未落，天地震動。
波動蔓延，場景瞬間變幻。
建築依舊是原來的建築，可天地卻變了。
幽藍、朦朧，空氣不斷泛著水光漣漪。
數十萬人包括建築，彷彿瞬間被挪移到了海底世界。
一個呼吸，逃出上百里的葉擎、彭程，在邊緣被無形綿軟氣罩阻擋。
葉擎雷神拳轟出，動盪天地的雷光，卻如泥牛入海一般，被氣罩吸收。
“小五行星辰陣！”葉擎臉色陰鬱。
左右掃視，認出了這門聖階陣法。
他們已經到了陣法空間內。
“我和天柱城的地皇陣失去聯繫了。”一旁彭程臉色煞白，隱隱流露悔意。
作爲城主，掌控著此地的護城大陣。
如果在察覺到不對勁的一瞬間，他便啓動天柱城護城大陣地皇陣，以此或許能遏制這神秘陣法。
且正常人的思路，在不知道局勢的情況下，哪裡會便顯露底牌，尤其地皇陣全力啓動，耗費資源巨大。
前方上空一位白髮垂到腰間，衣服破爛的老者率先浮現身形。
四面八方，二十道身影躍出，懸立虛空，每人相隔上百里，隱隱呈現玄奧的陣型。
讓所有人震驚的是，這些人，皮膚黑紫，眼瞳淡金，瞳孔之內六芒星圖案若隱若現。
隨即二十人如雲似霧，身形漸漸消失，只剩下白髮老者俯瞰大笑。
他赫然是陣族長老之一，陣臻志。
“陣族！不是已經滅絕了近千年！”彭程難以置信，瞪大著眼睛，眼底流露惶恐。
“陣族？”
葉擎漸漸平靜，打量陣臻志。
他聽說過陣族，三千域界，除了南域這等閉塞的地方，普通人或許都聽說過這個天選之族。
得天眷顧，得天獨厚，是爲天選。
這個族羣的人，天賦迥異於天下人。
他們以陣入武，所有武學都和陣法有關，走出傳統武道不一樣的路。
突破神通境，凝練出的神通……或者說他們在自身體內凝練出陣法的一刻，便是神通境。
以自身爲陣，陣法品階便是神通品階。
且天賦卓絕者，同樣能生成神通金蓮。
陣法淺顯層面和神通力量差不多，比如巨力陣和巨力神通，火焰陣法對火焰神通，迷陣對蠱惑類的神通。
和普通武者單打獨鬥，各有優點，誰強誰弱，很難說。
但如果一個陣族人凝練出兩門甚至更多陣法，以陣法之道聯合多門陣法，構建出更強、品階更高的陣法。
更可怕的是每一個陣族人的天賦，萬脈源流。
每個族人相互之間的陣法能夠完美相融，相互連接，以自身爲陣眼，結成龐大的陣法。
就比如眼下的小五行星辰陣，便是以陣臻志爲陣法中樞，七十二門陣法構建而成。
名副其實的聖階陣法！
這種陣法自成天地。
神通終究是個人的能力，個人又如何面對天地？
就算是天階神通，沒有超脫神通境的力量，不可能打破這道小五行星辰陣。
這些信息，同樣在彭程心中閃過，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程老爺子呢？”
葉擎低沉詢問。
“去……去探索秘境了，不在天柱城，對方必然也是料定了這一點，所以敢在天柱城放肆。”
彭程鬥志全無。
如果是魂域高手來了，必然能逆轉形勢。
但現在……不出意外，他和姜家十公子，都會死在這裡。
葉擎臉上流露出幾分糾結，倒不是怕死，畢竟再怎樣，他最多遁命符遁回南域罷了。
他靈光一閃，詐死是個極好的辦法，他回到南域，直接弄死姜若塵等人。
而普天之下，三千域界，包括姜家，只會認爲姜若塵是死於陣族的小五行星辰陣，屍骨無存，灰飛煙滅！
陣族人且不說會不會辯解，就算辯解了，也絕對不會有人信。
不過，這樣一來，他同樣會失去很多東西。
比如姜若塵這一身份所帶來的種種資源，大玄域域主陣尊之子、盤魔域界域主之外孫！
這一層身份，天然就是一個巨大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