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發財王天風離去，趙總也上了福特，開著小車駛向李公館，他在上滬灘沒有自己的房子。
不過莫愁師太在這裡經營兩年了，來往起居住在李公館就很不錯的，正常情況下，都是汪芙蕖帶著汪曼春去李公館找他彙報情況，他今天會來汪公館，只是順路。
車子走著的時候，街上的普通行人或黃包車倒也會避讓，這年代，法租界的小汽車雖然不算少，但也不是太多。
開得起福特基本都是有錢人、有身份地位的象徵。
趙總一路前行，直到距離李公館剩下幾百米直線距離了，才突然停車，意外的看向路邊一個夜總會門外。
看了兩眼他就路邊停車走了過去。
那裡正有幾個穿長袍或馬甲的男人，在強迫一個姑娘要把她帶進夜總會的樣子。。
哪怕姑娘也開口向街頭行人呼救了，但沒人理會這一幕……行人們都是畏懼或畏縮的匆匆走人，全當看不見。
光天化日……
趙總認識那姑娘，這不是功夫裡的啞女麼？這個成長在薩南康省城，基本沒出過省城，只是賣冰激凌爲生的妹子，怎麼跑來上滬了？
這個時間點，啞女的啞巴早就被趙總治好了，畢竟是他親手治療的，他也得知了對方的名字，芳兒，一個很普通的女性名字。
即將走到芳兒和幾個男子面前時，趙總還沒有說話，外圍一個馬甲男就眼神一凌，冷冷看來，“斧頭幫辦事，滾！”
趙總，“……”
有毒吧這是，怎麼又蹦出來一個斧頭幫？別看趙總也在上滬呆過一陣子，來往多次，他對於這裡的幫派之類，還真是不太瞭解，最大那個陸雲生、黃全榮團伙都是他女人的小弟了。
下面還有多少亂七八糟的幫派勢力，誰會太在意？
就算曆史上上滬真有一個赫赫有名的斧頭幫。
但那個斧頭幫辦的事，和眼前這種完全不搭啊。
之前在薩南康省城遇到一個爛仔琛的斧頭幫，已經讓他很吐槽了，這又遇到一個……肯定還是冒牌吧。
心情凌亂中, 趙總踏步上前, 一巴掌就呼的開口馬甲男甩飛兩三米, 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其他幾個長袍、馬甲男，也是被他落花流水一樣打敗，前啞女芳兒則是激動的跑到他身後抓住他的衣袖道, “恩公，我不是做夢吧？真的又見到你了。”
趙總沒理會一羣撲街混混, 好奇道, “你怎麼來上滬了？”
啞女激動的解釋道, “我是來尋親的，以前我是啞巴說不了話, 交流不便利，也沒錢……雖然我爸媽死了，但聽說我在上滬還有大伯、姑姑什麼的, 等能說話了, 也攢了點錢, 就打算來找找。”
“我剛下火車坐了一輛黃包車, 就被他們這些人拉到了這裡，行李也不見了……”
趙總無語。
貌似也是哈, 民國亂世，這種外地不遠千里跑來的姑娘，一個人, 看起來清清秀秀挺漂亮，下了車就被一些黑惡勢力盯上, 想要送進什麼夜總會……
後世各種幫派混混也不少類似例子。
不管是七八十年代內地偷渡女去港島，還是外地遊客去阿妹家、歐羅巴等等, 被控制賣身、甚至給你注射什麼藥物管控，都是基操。
即便是21世紀20年代, 因爲馬車伕那個國家女支女合法，也有很多東歐妹子被騙去，被控制賣身。
趙總無奈道，“你膽子倒是大，沒事了，我既然碰上了，就不能看你掉火坑。”
說話的時間裡。
從前方夜總會裡又衝出來一羣人, 爲首一個傢伙個子超低，領著一羣壯漢像是兒童領成年人，但他的確也成年了，這位出來一看就從腰間抓出了一把斧子, “小子，你敢動我們斧頭幫的人？找死……”
趙總不緊不慢抓出一把手槍，“斧頭幫很了不起麼？你叫什麼名字？要不我們去裡面談談？”
小矮子瞬間失語。
不過掃了掃這把柯爾特m1911，又看了看左右自家兄弟，他還是佯裝硬氣道，“好，有種！我是阿超，給面子叫一聲超哥，不給面子叫我矮子超，我們大門就開著，有膽你就進來！”
說完，矮子超轉身就走向夜總會內。
而且在快速衝守在門口的幾個青年打眼色。
有槍？有槍很了不起麼？
別忘了這是什麼年代！
三大亨裡的袁嘯軍，那是北洋軍閥戰敗之後，帶著一夥敗兵，各種拿槍搶陸雲生和黃全榮的煙土生意，連高盧的兵車押運煙土也敢搶的。
黃四郎那種南國地頭蛇，別說自家塢堡裡有上百個扛槍的家丁，外面還養著大幾百假麻匪，也是各種搶劫殺人。
有槍沒什麼了不起的。
他們斧頭幫都不缺槍，無非是一般情況下沒必要亮槍。
當之前被他帶出來的斧頭幫幫衆，也紛紛轉身讓出一條道路，警惕且兇悍的盯著趙總，趙總拍了下芳兒的小手，就起步了。
“你大伯、姑姑叫什麼？我可以幫你找找。”
芳兒乖巧點頭，跟著趙總一起行走，就是行走中還緊張的抓著趙學延的左手衣袖，“我大伯叫劉洵，今年應該不到六十歲，姑姑叫三丫，以前和我爸是一起從魯省逃難出來的，……”
趙總點點頭沒說話。
而是輕鬆進了夜總會，就是他和芳兒纔在裡面站好，打量了一下一樓大廳的情況，就見後續涌進來的斧頭幫幫衆，嘩啦啦關門，開燈。
之前的矮子超則是抓著兩把槍，坐在一張剛搬到正對大門幾米外的桌椅上，拍著桌子大笑，“小子，你是真有種，還真敢進來？說吧，你想怎麼死？”
“聽說路對面那輛福特也是你的？”
“今天你若是不讓你超爺滿意，別想完完整整離開。”
趙總絲毫不懼，平靜道，“我朋友剛下車，就被你們擄到這裡，打算坑她當舞女？她若是寧死不從，您們打算怎麼做？”
矮子超先是驚豔的看了芳兒兩眼，大笑，“不從？要麼餓上一些天，餓到她願意爲了一口水和一個饅頭主動獻身，要麼讓她抽菸土，還能反了她？”
“知不知道三大亨金盆洗手後，整個上滬的煙土，都是我們斧頭幫大哥榮和馮敬堯在做？能接力三大亨，是你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能對抗的？”
矮子超倒也不是故意自誇什麼的，是想亮亮肌肉，盤一下趙總的道兒，還是那句話，這年頭即便是上滬灘，也不是誰都能開得起福特汽車的。
趙總，“……”
其實沒啥毛病，三大亨甚至南國劉督軍、黃四郎都金盆洗手了，但民國已經養起來了那麼多的煙鬼，煙土這種貨，他們不做總有新人接力。
就是馮敬堯這名字有點熟。
斧頭幫大哥榮？？
新上滬灘？？講許文強和丁力那個故事裡的人物？那個故事裡，丁力原本就是斧頭幫下面一個……管理倒馬桶事業的小人物，意外遇到斧頭幫的人埋伏馮敬堯女兒馮程程，救了馮小姐。
然後又意外幹掉了大哥榮等等，才被馮敬堯賞識推著走，成了一方新大亨。
後來當然又和馮敬堯鬧翻了，因爲老馮和鬼子勾連很深。
那個故事裡的斧頭幫會幹這種擄走外地來上滬的妹子，強行推下火坑賺錢，倒是不值得奇怪。
想到這裡，趙總興趣缺缺的擺手道，“大哥榮是吧，把他也叫來吧，你級別太低，我懶得和你說太多。”
矮子超大怒，抓起雙槍冷笑，“媽的……”
趙總擡手一槍，直接殺了矮子超，槍聲瀰漫，當夜總會其他方位突然也閃現一個個持槍男時，趙總就是砰砰砰連續多槍，把所有槍手都幹掉了。
沒槍的，他倒是沒殺。
然後走到矮子超之前坐的座位上，甩著槍口道，“去吧，出去個人叫大哥榮來見我。”
他得好好想想，這羣在上滬灘作惡多端的幫派成員，怎麼處理比較好？黑煤窯還是各種礦山？
下一刻，當一個小弟哆嗦著跑出門時，趙總又招手起來，“來幾個人，把矮子超和其他死者保存起來，屍體好好照看著，然後給我們上點酒水、點心。”
已經死掉的矮子超有什麼價值？
聽說鬼子那邊的大阪不是鬧殭屍麼……
廢物利用也是極好的。
估計石道長也不介意多一波材料的，畢竟石道長都跑去大阪種搖錢樹發財了，鬧殭屍……全島黑白兩道對他的埋伏都很強很高端的。
大阪都已經開始流行火葬了，送殯方式都不一樣了。
剩下的一羣小弟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有人哆嗦著來擡屍體，以及給趙總安排酒水點心。
這什麼人啊？！
竟然敢在斧頭幫大本營裡連殺那麼多成員，還一點不客氣的要酒水點心，不怕下毒麼？
其實矮子超在斧頭幫地位不俗，權利也不小，並不是這貨有多少才能，只因爲他是大哥榮的親弟弟。
大哥榮纔是那個帶著斧頭幫崛起，打下整個閘北區的兇人，即便是三大亨主宰煙土的時代，在閘北，一樣多少要給大哥榮點面子，要不然也不會說，三大亨洗手了，他能和馮敬堯一起接力拿下上滬的煙土生意。
那麼大的生意，你以爲誰想接都能接的？接了你能穩得住？
等夜總會裡忙碌起來，有人也送來酒水果盤和一些小吃時，剛放下，趙總就笑道，“東西里沒下毒吧？”
送這些的夥計一個激靈，連連擺手搖頭，“沒有，沒有，怎麼會呢。”
這個真沒下毒，不是斧頭幫仁義，是怕一口氣沒毒死趙總，對方在死之前亂開槍拉人陪葬……反正矮子超都死了，大哥榮一定會暴怒，這不需要他們賭命去拼。
話語下服務生也充滿了吐槽慾望，你都怕下毒，還點什麼酒水食物啊。
趙總也就是隨口調侃一下，普通人類使用的毒素，九成九以上對他毫無影響，僅剩下不足百分之一，隨便用內力一攪就出來了，就這，那不足百分之一還的是現代化工業合成出來的超級劇毒。
在21世紀還有可能合成。
這個民國位面基本沒希望出現。
“對了，你們斧頭幫這個場子，坑蒙拐騙來的女孩子有多少？現在有多少，平均一年害多少人？”
等趙總喝了口酒發話，服務生擦著冷汗搖頭，“我不知道，我就是最底層跑腿的。”
趙總抓著槍頂上了他額頭，“給你個機會，再重新組織下語言？活人是很好的苦力，用處不少，但死人有時候也很用的，我並不介意你是死是活。”
服務生腦海中瘋狂運轉，死人怎麼用？還好用？
但他知道趙總有多心狠手辣，就之前短短時間，他就幹掉了七個人啊，頓時跪下開口，“我就大致知道點，不準確，目前這家夜總會有四五十個舞女，歌女，一小半是用強，另外不少是從傳統青樓找來的。”
“每年坑蒙拐騙的，至少也有三四百人吧，寧死不屈死掉一部分沉江，一部分姿色出衆的調教一下送給大人物，……”
一年坑蒙拐騙幾百女性……猛一看數量？別忘了趙學延問的是這一家夜總會！
雄霸閘北區的斧頭幫，目前這是在法租界開了家夜總會，他們在閘北其他地盤能少？
趙總小無語的開口，“矮子超死了，現在這裡誰最大？”
服務生快速點頭，“是明哥和狗哥。”
……
一段時間後。
大哥榮還沒來。
夜總會裡的二十多個斧頭幫幫衆，已經在趙總示意下站成了兩排，爲首的明哥和狗哥，還滿頭大汗的盯著自己穿的小背心，造型很別緻。
就是人手一個TNT炸彈背心，並不是金屬製，就普通些的制服，關鍵部位用金屬扣、鎖鎖死，一般人沒鑰匙很難脫下來。
遙控器在趙總手裡。
趙學延滿意的打量了下明哥和狗哥的造型，又拿出一大把彈珠一樣的事物，對著其他斧頭幫成員道，“來，也別說我偏心，除了阿明和阿狗，大家也都有對應的套餐。”
“這個叫七星迷你炸彈，從一星到七星，集齊了絕對有驚喜，即便召喚不出神龍，但在你們腸胃裡爆炸，保證都是碎碎的，比火化還乾淨。”
“一人吃一兩顆吧，只要我不按遙控器，指不定哪天你們上大號都能拉出來。”
“趁著大哥榮還沒來，來，都整上。”
說到這裡生怕衆人不瞭解七星迷你炸彈的威力，他還特地拿出一顆給人做演示，就是炸碎了一張桌子。
然後滿臉慈祥的讓衆人服用。
趙總訂製的迷你炸彈，真的不需要再像對付曾經的忠青社丁益蟹那樣，找手藝人給他做一身手術了，外面裹了一層玻璃的定時炸彈，唯一遺憾就是他不及時引爆，有可能被服用者自己弄出來罷了。
之前爆料阿明和阿狗的服務生直接跪下哭喊，“爺，我們不介意您偏心一下的。”
狗哥和明哥這是被偏心對待，被偏愛了麼？
身上綁大炸彈的事，能被外人隨意引爆，鬼才喜歡這種偏愛。
趙總笑著上前，“別怕，我剛好有了一個大計劃，還需要你們做事呢，怎麼會捨得你們輕易死掉？”
“你覺得，把上滬目前大部分人渣混混，一人一批七星迷你炸彈，然後送你們去東京旅遊怎麼樣？要不阿妹家也行？”
“到了外面，誰要是敢欺負你們，你們就自爆給他們看！”
一邊說，趙總還捏開服務生的嘴送進去三顆彈珠炸彈。
………………
夜幕降臨。
呼啦啦。
幾輛福特轎車快速抵達某夜總會外，斧頭幫大哥榮滿臉震怒的下車，緊跟著他的是一羣保鏢。
不過這羣亮了槍的人沒有立刻衝進夜總會，而是在外面等候，等待了一陣子，纔有上百人拉著黃包車抵達。
然後不管車伕還是乘客，都紛紛亮出了斧頭。
大哥榮怒嚎一聲，就指揮一羣帶斧子的幫衆衝進夜總會，然後，槍響了……
站在大哥榮身側的一個槍手臉色狂變，“大哥，是機槍！！”
這一波機槍怒吼並沒有殺死多少人，子彈基本是打在先衝進去的人馬前方地板上的。
然後，夜總會二樓一個個窗口，也冒出來一個個身影，都是扛著機槍瞄準。
最先開窗戶的阿狗也開口道，“榮哥，讓所有人放下槍進來吧，那位想和你好好談談，談一些好事。”
得知親弟弟死了，無邊驚怒的大哥榮，“……”
他是帶了不少人，也有二三十把槍，但全是手槍啊！！
崩潰的看著從二樓窗口露頭，至少五挺以上的機槍身影，大哥榮崩潰道，“阿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特麼纔是你老大，這纔過去多久，你現在敢拿著機槍瞄準我？
阿狗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黑，他膚色本來就很黑，幾乎看不出多少情緒，但他再次開口聲線裡卻充滿了恍惚，“榮哥，聽兄弟一句勸，先進來談談吧。”
“其實那位人挺好的，說話也很好聽，大家有什麼恩怨，坐下來敞開了談談，總有辦法比較妥善的解決。”
在聽著趙總指揮做事的時候，阿狗都好奇的問過趙學延一句，你給我們按了這麼多炸彈，即便真的暴起來，我們死定了，你都不怕自己也被爆炸波及？被一起炸死。
當時，趙總給了他一個很溫暖的笑容，好奇的話，你可以先炸一下試試。
阿狗無言以對。
反正他不會拿自己的命去隨便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