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軍的話打了安德烈個措手不及,讓他的計劃出現了一點小意外,沒能夠在第一時間就把結果定死。
不過這並不足以讓他亂了陣腳。
因爲安德烈將軍本就沒想過,三言兩語就能糊弄住中方一行人。
在中方部隊來之前開的小會中,一衆俄方高級軍官集思廣益各抒己見,已經整理出了一整套抹黑方案。
所以如今陳軍站出來提出質疑,要求俄軍拿出證據來證明其說法。
安德烈將軍沒有絲毫慌亂,非常淡定的回答道:“首先,我必須承認,你們的第一波攻擊打得很漂亮。
通過各兵種之間的熟練協調,打了藍軍部隊一個措手不及。
通過這一波便幹掉了藍軍一個步兵連、一個坦克連和一個後勤連,己方沒有付出任何的代價。
還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合成部隊和傳統部隊確有很大不同。
可是……”
安德烈說到這故意停了下來,爲接下來要說的話增加比重,神色也配合的變嚴肅,彷彿即將要公佈什麼大事件。
“有屁快放,淨耍小孩子吧。”
高城對於安德烈的把戲不屑一顧,皺著眉頭一副很不爽的表情。
沒人喜歡被吊胃口。
陳軍同樣也皺起了眉頭。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說什麼,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安德烈,看他究竟耍什麼把戲,葫蘆裡要賣什麼藥。
而方子建一直在凝眉沉思,沒有什麼動作也沒有說話。
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安德烈見中方衆人沒有說什麼,以爲自己的心理技巧很有用,暗自得意繼續道:“中方部隊和紅軍指揮部脫離聯繫,中途更是將導演部的裁判故意支開。
從演習開始到最後結束,派往中方部隊的裁判員,被中方部隊故意誤導,全程都待在大後方直升機部隊。
裁判員沒有跟隨大部隊行動,不知道大部隊去了什麼地方。
因此,導演部有足夠合理的懷疑,你們中方部隊離開了演習區域,從演習區外繞到了藍軍防線後方。
藉此避開了藍軍前線的防禦陣地,從藍軍部隊後方發起的突然襲擊。
這種戰術在實戰中確實沒問題,可演習規劃出了固定區域,離開這片區域就已經屬於違規行爲。
中方部隊還靠著鑽漏洞避開防線,從後方偷襲藍軍部隊獲勝,那就是錯上加錯,屬於是嚴重違規。
我方如今沒有繼續追究責任,只是廢除中方部隊的成績,已經是我方的最大讓步。
如果你們不想把這些事情給鬧大,最後我們雙方都下不來臺,我建議你們接受我方提出的條件。”
安德烈這一套連招確實打得很刁鑽,乍一聽上去還真像這麼回事。
來龍去脈很清晰,邏輯條理沒毛病。
中方部隊先是避開導演部裁判,把派過來的裁判全部留在後方營地,讓自己可以完全避開導演部。
這樣就能夠從演習區域外面,避開前線繞到藍軍的後方去。
藍軍按照演習規矩排兵佈陣,對後方完全是處於不設防的狀態,所以鋼七營才能如此輕鬆的打敗藍軍。
按照安德烈將軍的這個說法,鋼七營不可思議的戰績,一下子就全都說得通了。
擺明了就是在說……
鋼七營並沒有遠超俄軍的戰鬥力,能夠贏完全就是靠著投機取巧,俄軍沒有防備所以才輸的那麼慘。
鋼七營打出的0比3253戰損比,一個人幹掉了藍軍一個團……
等等的這些戰績,全都被一併抹除。
不僅直接否定了鋼七營所有戰績,還順帶著給鋼七營頭上扣了個大黑鍋,中方部隊壓根就沒有硬實力,就是打不過俄軍部隊,所以才耍這種違規的小聰明。
不得不說。
外表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毛熊,腦瓜子其實比猴子還精。
方子建等軍方代表沒有隨軍作戰,聽到安德烈說的這麼多理直氣壯,搞得他們都忍不住開始懷疑了。
一個個把目光看向了高城和陳軍,眼中透露著隱藏不住的忐忑。
不是不相信。
實在是太過於離譜。
如果戰績沒有現在這麼的誇張,但凡鋼七營打出什麼30比600的戰績,方子建都能夠有足夠的信心。
畢竟當初老 A爲首組建的藍軍,對整個首都集團軍進行“摸底”時,打出過1比20甚至30的戰績。
鋼七營作爲國內最強的合成營,面對俄軍能打出這戰績完全有可能。
可如今的戰績是0比3000多,沒有一兵一將的傷亡就滅掉了一個加強團,這戰績實在是誇張到離譜。
別說俄軍我們從未聽說過,方子建等人也是聞所未聞。
再加上安德烈將軍說的那麼理直氣壯,把整個過程說的那麼的井井有條,就像安德烈就在旁邊看了全程一般。
方子建等一衆軍方代表再信任,再想支持自家鋼七營,心裡頭也會忍不住打個顫,懷疑是不是走了“歪門邪道”。
面對方子建等人投過來的目光,陳軍對他們回以自信的微笑。
然而目光繼續轉向安德烈,不卑不亢的質問道:“安德烈將軍,你說的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懷疑的基礎上,再加上了你自己的臆想和推斷。
你的想象力確實非常的豐富,可你的想象並不代表真相,法庭判罰都得講證據,我只想問你一句——
請問你有證據嗎?如果有證據的話,請你現在拿出來可以嗎?”
陳軍的這個兩連問聲音很大,故意在原本的基礎上提高了一個調,在這偌大的會議室裡格外響亮。
安德烈沒想到陳軍邏輯這麼清晰,處理事情的手法如此老練成熟。
被當面強勢索要證據,都忍不住愣了會。
好在安德烈混跡軍隊數十年,處理各種事情已經非常老道,經過短暫的僵硬後,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壓住內心中騷動的不安,面色嚴厲的犀利反駁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想必你們在違反演習規則前,就已經想到會有如今,做好了足夠的防範措施。
所以你現在才根本就不怕,纔敢站在這裡向我索要證據。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們導演部拿不出任何證據,因爲證據都被你們抹除了,你們這一手確實玩的漂亮。
但是違規,就是違規,我們導演部有權利提出質疑,並針對質疑進行分析,做出我們的合理判決。
如果你們不服我們的判決,那就需要拿出證據來證明,你們並沒有違反規則,沒有使用規則漏洞。 記住,是你們需要拿出足夠證據,證明你們是清白的。
你們打出的這些誇張的,連上帝都不敢相信的戰績,他們都是真實的,是你們憑實力打出來的,明白?”
安德烈真是個超級老油條,這一手慕容家絕學是打的真漂亮。
其他俄軍高級將領聽完安德烈的話,一個個臉上揚起笑容,都覺得這一局已經穩了,中方部隊翻身無望。
因爲道理是相通的。
中方部隊完全脫離了導演部,還有紅方總指揮部的視野。
導演部拿不出實際的證據,證明中方部隊在演習中鑽了規則漏洞,那麼同理,中方部隊也沒法證明,他們沒有鑽規則漏洞。
在俄軍所有人看來……
這是一個死局,根本解不開。
俄方導演部不需要解開這個局,等於就佔據了絕對優勢。而中方部隊需要證明自己,就必須要去解這個局。
結果就是俄軍穩操勝券,中方絕對逃不了背黑鍋。
安德烈對自己的這一計很自信,嘴角揚著得意的笑容,就等著陳軍啞口無言,無可奈何的做下去。
可惜。
安德烈高興早了。
一衆俄軍高級將領也高興早了。
“想要我們拿出證據,證明我們沒有違反演習規則,你是不是覺得很難?那可就要讓你失望咯。”
陳軍露出了掌控全局的笑容,在安德烈愕然不解的目光中回答道:“科技在進步,而你們還在原地踏步。
在這個高度信息化的時代,你們的部隊還在傳統的模式中固步自封,而我方鋼七營已經踏上了新時代的路。
我們最近更新了大量的設備,其中正好有你們想要的證據。
車載系統中配備有GPS設備,不僅可以實時定位每一輛車的位置,還能夠記錄所有車輛的活動軌跡。
我可以把數據導出來交給你們,有沒有離開演習區域一看便知。”
陳軍說的話就像一道晴空霹靂,在所有俄軍高級軍官腦海中轟的一聲炸響,把他們都炸的臉色蒼白。
GPS定位設備在部隊並不希奇,俄軍同樣也配備有GPS定位。
可定位是一回事,和時間同步記錄所有活動軌跡,而且是整個部隊所有車輛,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這裡面不僅涉及到龐大的運算,還有整個銀的系統整合,還有高度機械化等問題。
像俄軍這種摩托化步兵師,車輛只涉及到兵力和裝備的運輸轉移,並不能直接參與到作戰中去。
別說能不能配備高科技GPS設備,就是配備都沒有辦法進行整合。
步兵下了車滿世界到處跑,這年頭的GPS設備可並不支持到單兵身上,俄軍也沒有那麼多錢去打造。
所以。
實時定位整個營的活動軌跡,這種在後世基本上屬於爛大街的技術,那這年頭就是屬於頂尖的高科技。
哪怕到了安德烈將軍這個級別,都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設備。
安德烈有心想要反駁陳軍,鋼七營不可能有這種高科技設備,可話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只因陳軍剛纔都已經明說了,他隨時可以把數據導出來交給他。
人家都能拿出來,還去質疑有沒有。
這簡直就是蠢到家的行爲!
正是沒有辦法從根本上反駁,陳軍的證據已經砸到了他們的臉上,所以俄軍高級軍官們纔會臉色煞白。
這一刻……
安德烈臉上的自信從容沒了,嘴角的微笑也已蕩然無存。
臉色陰晴不定極速變化的安德烈,不愧是一塊混得夠久的老薑,在這個幾乎被將死的局面之下,他硬是把老臉都丟了不要,還是想要做最後的掙扎。
“你所說的什麼設備,我不知道,也無法辨別真僞,也沒有時間去辨別真僞,誰知道你們會不會作假?”
安德烈沒有辦法反駁陳軍,乾脆就用起了耍無賴的招式。
胡攪蠻纏就是不認可。
雖說安德烈確實是在耍無賴,但是他說的話還有那麼兩分的道理,中方提供的數據確實無法確保真僞。
這和罪犯不能爲自己證明,兩者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原本已經一臉死灰的俄軍軍官,聽到安德烈這胡攪蠻纏的刁鑽角度,眼中頓時又放棄了希望之光。
否定你們中方的設備人員,把你們擺在了被告席的位置上。
看你們怎麼辦!
安德烈將軍等一行俄軍軍官本以爲,陳軍這下肯定要被他們給難住,黔驢技窮徹底的敗下陣來。
可當他們的目光看向陳軍,卻並沒有從陳軍臉上看到慌張。
他們看到的依舊是自信的微笑。
“難道他還有辦法?”
安德烈內心莫名的一緊,心裡頭飄起了一股不安。
“哈哈哈。”
陳軍大笑了三聲開局,用一副鄙夷的眼神掃視全場,彷彿就像在告訴他們:你們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把一衆俄軍高級軍官給看緊張,陳軍放出了最後的重磅炸彈。
“我們提供的證據,你們認爲會作假,胡攪蠻纏的不採用,那好,那我就用你們的人來證明。”
陳軍以鏗鏘有力的聲音,特意把語氣提高了一個調道:“你們實在是太急了,急著給我們頭上抹黑,都忽略了一個細節,難道你們沒調查,藍軍還少一些人沒回去?”
“什麼?少一些人?”
安德烈臉色驟然大變,心中隱隱的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陳軍絲毫不給他反應時間,緊接著便繼續說道:“我們執行的是閃電戰術,雖然沒有大範圍的收繳戰利品和俘虜。
但是,這並不影響我們費一點力,每拿下一個藍軍部隊,便帶走其中兩名藍軍,就是爲了防你們事後不認賬……”
“這……”
安德烈臉色大變,強烈不安涌向腦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