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查出我在哪裡，卻查不出這件事？”秦晴挑眉。
葉才滿看著她，突然靠近，笑著道：“你居然還有心情平靜和我談這些，難道你不應該先憎恨一下這個世界，爲什麼讓你遭受以往的那些嗎？這纔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秦晴搖著手中的紅酒，手撐著下巴，似笑非笑道：“憎恨和憤怒有意義嗎？”
“這樣做，不一定有意義，是發泄，你懂不懂。”
秦晴搖頭，“不需要。這件事對我來說，只是個故事而已。”
葉才滿訝異，“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回杜家？”
秦晴笑著道：“你希望我回去？算了吧，我現在過得很好，杜家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對我來說，他們只是一段故事而已。”
“你不想見見自己的父親？”
“有機會，自然會見到的。”
葉才滿搖頭，如果知道秦晴知道這件事會這麼平靜，估計賀以翔就不會費盡心思想要隱瞞秦晴了。不過就連他也意外，沒想到秦晴居然會對此毫無反應。
依照他的觀察，這種早年在“愛”和“親情”上有缺陷的孩子，要想獲得平靜並不容易。
除非……她在長大後，得到了足夠的彌補。
“看來，賀以翔對你很好。”
“嗯，是很好，再也不會有更好的了。”秦晴毫不掩飾道。
葉才滿搖頭笑著道：“世界上，大概只有你自己對你的身份這麼平靜了。要知道，杜家可是幾百年的家族，回去之後，無論你想得到什麼，想做什麼，都幾乎沒有人可以攔你。這些，就絲毫沒讓你動心嗎？”
秦晴笑著看著葉才滿，莞爾道：“我現在已經是了不是嗎？”
“你能保證賀以翔一輩子都對你好？”
“不能。”秦晴道：“我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對自己好，又怎麼能保證別人一輩子對我好呢？我能做到的，只是忠於自己的心而已。現在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他更重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
葉才滿點頭，他有些明白爲什麼自己的母親能夠那麼平靜地過一生了。
因爲她從未在杜鵬程身上奢望過什麼。
她做的，只是珍惜眼前的每一刻，不去想過去，不去想未來，只是專注於眼前。
葉才滿舉起酒杯道：“爲我們兄妹重逢，乾杯。”
秦晴舉著酒杯，笑瞇瞇道：“抱歉，賀以翔沒答應之前，我不能和你乾這一杯。”
葉才滿：？！
“秦晴！我可是你哥！”
“誰知道你是不是冒牌的，”秦晴輕飄飄道：“我好睏，先去睡覺了，晚安。”
“喂！秦晴！”
葉才滿看著秦晴的背影，再次覺得很挫敗。
他自認爲當秦晴的哥哥還是很符合條件，爲什麼這個妹妹就是不認他。葉才滿深深反省，是不是回國後，他的男子漢魅力下降了？
賀以翔將自己腦海中有嫌疑的幾個人都列了出來，然後對了陸海風出事前後的這些人的行蹤。
在對比了三個小時後，他終於確定了這個人是誰。
如果不是陸海風的事件，這個人完全可以隱藏更久，因爲，他是他最不會懷疑的人之一……
對於自己的發現，賀以翔並沒有立馬揭露。
因爲在當夜，他就接到杜熙春回來的消息，說是要配合他完成這次的搜捕工作。賀以翔看到杜熙春的時候，想到的是秦晴。杜熙春看到賀以翔，則是在想他們該怎麼算賬。
畢竟，因爲賀以翔的緣故，他被突然派去了米國執行任務。
在這個期間，文家脫離了掌控，唐家也企圖將失去的從他手中拿回去……
“好久不見。”杜熙春笑容儒雅開口。
賀以翔淡淡道：“好久不見，米國的生活不錯吧。”
“還行，不比國內好。”杜熙春道：“有空的時候，賀大校自己去呆呆看就知道了。”
“不必了，我沒有杜處長需要。”
雙方跟在兩人身後的人，早就已經看對方不順眼。不過只要他們的處長和隊長沒有撕破臉，他們也只能是乾瞪眼。
“談事吧。”
“談事吧。”
這個，倒是異口同聲。
賀以翔先將目前的進展說了一下，隨後杜熙春將自己掌握的資料也拿了出來，他將一份密封極好的文件放到賀以翔面前道：“這個人，身份有問題。”
賀以翔拿過文件打開，正是他熟悉的人。
難怪杜熙春這麼年輕，能將這個處長的位置坐牢，他對於情報的敏銳和掌控，的確是一流的。
杜熙春道：“這個人，你想怎麼抓？”
賀以翔道：“抓人不是目的，目的是找到秦德高的下落。”
“話是這麼說，這個人是不能放著了。”杜熙春看著賀以翔，顯然很想知道，他怎麼處置身邊的潛伏人員。如果處置得不好，可是會影響整個事情的進展。
這個責任，他們誰都擔當不起。
賀以翔自然明白杜熙春的用意，他道：“想通過這個人知道秦德高的下落，必須先聯繫一個人。”
“誰？”
賀以翔沒有回答。
半小時後。
馮芊芊接到了來自賀以翔的電話。在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她有預感，什麼都瞞不住了。
馮芊芊去見了賀以翔。
“什麼時候知道的？”
馮芊芊臉上的笑容透著落寞，“我回國後沒多久。”
賀以翔看著馮芊芊，想不到她會隱瞞這麼久。
馮芊芊淡淡笑著道：“我回國的目的之一，就是調查赤練組織的事。這件事，是我的隊長直接給我的任務。回國後，我就開始調查。因爲知道是內部的人出了問題，所以當時的範圍並不大。”
“再加上，你對他的熟悉，所以你查到了他？”
馮芊芊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她眸中的悲哀藏得很深，“是。我也不願意相信是他，可是證據表明，只能是他。”
“什麼證據？”
馮芊芊道：“陸海風出事的那兩晚，他都在醫院值班，不會這麼巧的。陸軍總院他以往總是半年纔回去一次，可是這次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回去了兩次，而且時間都那麼剛剛好。另外，他身上有傷……”
馮芊芊說到這裡，臉上的妖嬈早就已經消失，悲傷躍於臉上。
她和樑喬生之間，她纔是輸的那一個。
她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樑喬生平時對她的樣子是真還是假。或許，他不過是在演戲而已，演一個她眼中的“樑喬升”。他可以下手殺陸海風，可以幫忙製造恐慌，並且製作生化武器。
這樣的馮喬生，和她認識的不一樣。
“樑喬生現在在哪？”一旁的一直沒有說話的杜熙春突然開口。
馮芊芊沒有說話。
賀以翔眉頭微皺。
馮芊芊低頭，杜熙春走上前，道：“看你的樣子，樑喬升是已經跑了。”
馮芊芊擡頭，看向杜熙春道：“他沒有跑，他只是有點事先離開。”
杜熙春面上露出點點笑容，沒有嘲諷，但是卻能讓你感覺到十分不自在。
“這個時候離開，”杜熙春道：“你居然同意了。”
在感知人的情緒和心理變化上，杜熙春有著天生的遠高於常人到的敏感。
賀以翔拿出電話，打給馮喬生。
電話那頭，已經關了機。
賀以翔打開了公放，裡面的聲音傳來，“抱歉，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馮芊芊面上露出蒼白之色，想起五分鐘前樑喬升跟她說要離開，她就只知道他是要走了，可是她還是沒有阻止她。在心裡，她還是希望樑喬升可以留下。
“我還知道他一個號碼。”馮芊芊開口道。
杜熙春招呼人過來打。
賀以翔道：“讓她打。”
馮芊芊看著賀以翔，只聽他道：“這個電話只有你能打。”
馮芊芊面上露出不解之色。
賀以翔道：“我認識馮喬生這麼多年，他都沒有告訴他其它的號碼，卻獨獨告訴你一個。這個電話，一定有特殊的意義。所以，這個電話只有你能打，其它任何人都不行。”
杜熙春聽到賀以翔這麼說，揮手，讓進來的人下去。
馮芊芊拿出手機，翻出電話簿，看著上面從來沒有用過的電話號碼，一直沒有摁下去。當時樑喬升給她這個電話號碼的時候，說的是這個號碼他極少用，聯繫不上他的時候可以打。
當時她還調侃，這個電話不會是什麼特殊作用用的吧。
樑喬升當時沒有回答。
沒想到，這個電話，卻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馮芊芊道：“我打了……他不一定接。”
賀以翔道：“他會接的。”
樑喬升或許有很多地方都是假的，但是他對馮芊芊，絕對不是單純的演戲。
馮芊芊撥下電話號碼。
嘟……
嘟……
嘟……
……
一聲聲的盲音響起，在馮芊芊以爲沒有人接的時候，電話那頭一道低沉平靜的聲音響起，“喂。”
馮芊芊怔住，隨後才笑著，一如往常道：“是我。”
“……我知道。”這個號碼，只有馮芊芊知道。
馮芊芊笑著道：“在哪？陪我去一個地方。”
“下次吧。我現在有事。”
“如果我一定要現在呢？”馮芊芊道：“樑喬升，我現在就要見你。你來找我，或者，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