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我坐在後排，從反光鏡裡可以看到那個司機一臉的橫肉，如果李偉跟他進行比較，那可謂是小巫見大巫。而且他的表情嚴肅得過了火，有些嚇人。自從上了車，行駛將近一個小時，我們沒有一句話交流，我也不敢問他，只好努力把身子靠近車窗，儘量避開他的視線。

車速很快，但是，一點晃動都沒有，如果車子裡擺上一杯裝滿水的杯子，相信一滴水都不會溢出來。

好在這種新鮮感陪伴我度過了艱難的旅程，不至於讓我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窒息。

外面的世界出現了青紗帳，那是我兒時的美好記憶。小歡從小就比較成熟，玩起遊戲來也是很有創意，總是喜歡新鮮的玩法，比方，我們有一次跑到玉米地裡，小歡就來了個突發奇想，說是讓我當醫生，她做病人，我問她怎麼個玩法，她告訴我，掰一個玉米桿，把外邊的硬殼剝下來當做針頭，往她的屁股上扎。

我就按她的說法去做了，結果卻把她的嬌嫩的屁股扎出了血。不過，小歡很堅強，沒有哭泣，更不會責怪我，顯示出當大姐的寬容。

汽車下道了，轉進一間破舊的加工廠裡，院子當中立著一個高高的煙囪，好像這裡當年煉過鋼鐵，現在荒廢了，那裡邊停著一輛深綠色的汽車，遠遠望去，象個王八殼子，我不僅想到史根，突然笑出了聲音。

司機從反光鏡裡看了看我，也沒有說什麼，照舊開著他的勞斯萊斯，只到穩穩停在綠殼子旁邊，纔回過頭來，對我不冷不熱地說道：“下車吧，”

我鬆了一大口氣，但是還是有些戀戀不捨地離開車子，外面的空氣很清新，我聞之後感覺周身特別爽快，心情也變得好起來。我跟著那個司機，走進一排房子裡，史根和另一個瘦猴坐在一個火炕上，見我進來，也沒有熱情地打招呼，只是狠狠地盯著我，頓時我開始顫抖起來，覺得要有大禍臨頭，腦子裡搜尋著往事，看有沒有得罪過史根的地方。

司機回身把房門關上，順便站在我的身後，好像怕我跑出去，我的預感提醒我，問題比較嚴重。人家都抄了我的後路，就象當年的紅軍長征，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天上還有飛機轟炸，真不知道當時的老前輩們怎麼衝出包圍圈。我的處境比起當年的紅軍還要艱難百倍，看樣子想要得到超生，只能從頭再來，如果那樣的話，但願能夠託生在一個好人家裡，不求父母有大富大貴，只求家庭美滿，親人在一處共享天倫。當然，最好也把小歡拉上，我到不是那個歪意思，臨死總想拽個墊背的，而是一種美好的憧憬，這輩子錯過了跟小歡的愛，希望下輩子能夠重新來過，我會百倍珍惜這份得之不易的情感，和小歡切切實實做一回真正意義上的男女，也不奢求天長地久的夫妻，但是，決不是兄妹與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