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王浩一下子從石頭上蹦了起來，見鬼似得望著皇甫雲：“你再說一遍！”

“怎麼，當我女婿也沒必要這麼激動吧。”

皇甫雲笑道：“不錯，你沒聽錯，就是問你願不願意當我女婿。不過嘛，至少要你到聖域之後，接近傳奇的實力才行哦。”

“狗屁！”王浩怒了，指著皇甫雲脊樑就開罵：“你還有沒有人性！我比夢大十幾歲哎，人家把女兒嫁給老頭，多少還圖對方點什麼，你圖什麼？”

“年齡不是問題！”皇甫雲也不生氣：“純血人類壽命長的狠，你要是到了聖域，恐怕能活四五百歲，十幾歲的差距和舊人類之間差兩三歲一樣，過幾年之後丫頭也大了，是該找個人管管她。”

“我靠，你嫁女兒就是爲了找人管她，你也太不負責任了吧！”王浩萬萬沒想到皇甫雲居然用這個理由。

“那怎麼辦？”談道夢，皇甫雲也很無奈：“你也看到了，這丫頭完全不聽我的話，我又捨不得打，恰好她對你印象不錯，聽老十四說，丫頭在你面前乖極了。哈哈，這就是天意啊。”

狗屁天意！

作爲一個新人類，當皇甫雲的女婿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尤其是對於純血人類來說，簡直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但是除了年齡差距之外，王浩本能的心理上抗拒和皇甫雲沾親帶故的。

說到了夢，王浩忽然想起來自己第一次使用暗夜視覺的時候，夢居然現實出紅色的身影，那就說明她是個舊人類，但是她的新人類特徵又非常明顯，更關鍵的是，她的確有新人類的特點，刀子就被她轉換成了吸血鬼。

王浩乾脆不再扯婚姻的話題，而是非常好奇的問“夢到底是新人類還是舊人類？”

皇甫雲呵呵一笑：“我是純血人類，她母親是新人類。”

靠，真牛啊！王浩無語，沒好氣的說：“是不是你當了叛徒，新人類權貴們賞給你的美女？”

皇甫雲搖搖頭，得意的說：“那倒不是。她母親當年跟我交過手，敗在我手下，後來就看上我了。”

“你還挺風流啊。”王浩嗤笑：“你管不了夢，她母親難道也不管。”

皇甫雲淡淡的笑了笑：“她母親可是大人物，又是新人類，把夢交給她，我可不想看到我女兒將來變成一個嗜血如命的新人類。”

“我就不懂了，我一個三階能力者，你到底看上我哪點？恐怕你手下隨便一個都比我強大不知道多少倍吧。”王浩指了指懸崖外守候著的霍十四：“譬如他，我就打不過。”

皇甫雲正色道：“但是你是純血人類，僅僅這一點就足夠了。每一個純血人類天生就註定了成爲人類守護者的角色，也註定了將成爲最強者。”

“當然，必須活下來才能成爲最強者。”皇甫雲補充道。

“守護者？未必吧。”王浩漸漸的皺起了眉頭，說：“烈焰義勇軍的人曾經認爲你是他們的守護者，東方世界殘留的舊人類曾經認爲你是它們的希望，而你卻做了什麼？”

王浩的語氣陡然變得激烈起來，怒道：“你卻出賣了他們，用幾十萬人的血爲了鋪了一條通往權力的路！”

緊緊的握著虎牙長刀，王浩恨恨的說：“說實話，如果不是打不過你，我真想殺了你。”

“權力的路？”皇甫雲沉吟片刻，自嘲道：“你看看著周圍，哪裡有一絲權力的影子，除了石頭就是大海，我枯坐此地兩年有餘，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權力？應該說我爲自己鋪了一條通往懸崖的路纔對。”

“好，那幾十萬烈焰義勇軍你怎麼說？難道他們的命在你眼裡一文不值？”

皇甫雲想了想，說道：“烈焰義勇軍在鼎盛時期，一共一百三十二萬三千零七十二人，其中有能參與戰鬥的大約二十萬人，超能者兩千兩百人。這三個數字，每年總人數基本不變，戰鬥者再以20%的數量下降，超能者下降程度達到了每年30%，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王浩鐵青著臉沒有說話，而嘴角忍不住的抽動了一下，如果真的如皇甫雲所言，這組冷冰冰的數字其實說明的問題很簡單：義勇軍的戰鬥力在逐年大幅度下降！

見王浩沉默，皇甫雲接著道：“我不妨再告訴你一組數字，義勇軍和新人類之間，一年中有三百二十多天都在發生戰鬥，平均算起來，每殺掉一個新人類，我們付出的代價是2.2個人，這還包括我出手殺的新人類在內。”

王浩皺眉，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就意味烈焰義勇軍這個龐然巨物實際根本沒有和整個新世界對抗的能力，而幾年之後，義勇軍的戰力下降到一定程度，不足以保護平民的時候，新人類就會徹底擊潰義勇軍，把這一百多萬人變成血奴或者屍體。

皇甫雲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王浩總感覺哪裡不對勁，所以一直沒有插嘴或者是反駁，而是在安靜的聽皇甫雲說。

過了足足有十分鐘，王浩終於開口：“你這種出賣雖然很殘酷，但是我不得不說你的確很冷靜。通過犧牲一部分，嚴格來說是犧牲幾十萬的舊人類，換取了一個相對何平的發展環境，建立了鎮海城。和新人類達成妥協，你不去招惹他們，他們也不來侵犯你的領地。”

皇甫雲點頭：“是的，這也是我讓你去看看鎮海城的原因，這裡的人可以相對體面的活下去，而且戰鬥人員和超能者的數量也在逐年遞增，這難道有什麼不好嗎？”

“新人類可以接受一個實力強大，但是臣服他們的自治領地，但是必然無法容忍一個要推翻他們的組織。”皇甫雲說。

王浩冷笑，這讓他想到了舊世界大清朝的太平天國和義和團。

“你說的看起來很有道理，但是我只想問問你，你問過被你出賣的幾十萬人的感受沒有，當他們被釘在培養槽裡抽血的時候，你覺得他們會感激你嗎？”

王浩忽然擡起頭望著皇甫雲的背影，搖頭道：“我知道那種感覺，所以我想他們不會感謝你，他們的妻兒老小也不會感謝你，相反，如果我被莫名其妙的出賣了，哪怕出賣我是爲了拯救世界，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反抗拼命。”

皇甫雲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說道：“我並不想誰感謝我，也不在乎誰詛咒我，在當時的情況下，放棄一小部分人，保全一大部分人，這個簡單的道理你應該明白。”

王浩繼續搖頭：“我明白，這是政治家最標準的決策方式。而政治家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會用感情來影響自己的理智，所有的一切，包括人命在內，都是可以用來博弈的資源，幾十萬條人命，在政治家看來，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報表裡的數據，只要結果有利，付出多少他們不會在乎。”

“難道這樣不對嗎？”皇甫雲反問。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因爲我不是政治家。在舊世界裡我就是個普通老百姓，所以我瞭解普通人的想法，儘管普通人屬於可以被犧牲的角色，但並不代表他們願意被犧牲，只不過面對強權無力反抗而已。在新世界裡我有了一點能力，我依舊不願意被犧牲，無論是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皇甫雲想了想，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是舊時代一部喜劇電影裡的臺詞，但是我認爲這句話並不好笑。”

他喃喃道：“世界上有將近三十億新人類，就算聚在一起排成方隊束手讓我殺，我要整整殺一百年。”

王浩接著搖頭：“這不是殺人的問題。我從不相信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樣的鬼話，因爲相信這句話的人，譬如你，同時潛意識裡就是認爲自己需要對所有人的生活負責，那麼很容易就會去按照自己的想法，強行干涉別人的生活，讓所有人按照你的想法去生活。尤其是在你能力巨大，別人根本無法反抗你的這種干涉的時候。”

“你只是一個人，你不是神！一個人一旦把自己當成神的時候，就是其他人的災難！”王浩很肯定的說。

“你錯了，新時代裡，人可以封神，只要有兩個十二階能力，人的確可以成爲地面上行走的神祗。”皇甫雲搖了搖頭，語氣很認真。

“好吧，也許對於你這種近乎於神的人物來說，普通人應該分成兩類：犧牲的和保全的，但是我不同！”

王浩大聲說道：“在我看來，那是幾十萬個活生生臉孔，有好人，有壞人，有男人，有女人，有他媽的才結婚的小情侶，更有你女兒夢一樣根本沒有來得及感受生活的孩子，他們也許會死，也許不會死，但是我敢肯定，如果你去問他們，他們其中沒有人會願意被你犧牲掉！”

“但是你問也沒問！你直接用你的思維，代替他們做出了生與死的選擇。沒有人有權力代替別人做出選擇，更何況是生命的選擇。”

王浩指著面前波濤洶涌的大海，冷笑道：“你在這裡坐了兩年，有沒有覺得這些海浪就是被你出賣的幾十萬人的冤魂，他們日夜向你咆哮哭嚎著，粉身碎骨也要撞破你這座大山，向你討一個公道？”

似乎王浩的話說中了海浪的真相，海面上浪頭更大了，震耳欲聾。

皇甫雲身形不動，隨手揮出一道淡金色劍氣，劍氣脫手便化成無數道小小的金光，呈扇形衝進了遠方的黑暗之中，隨著這道劍氣的出現、分散、漸行漸遠，直到最後消失，大海之上又恢復了平靜。

“便是有百萬冤魂，我也一劍破之。”皇甫雲的語氣很平靜，既沒有得意，也沒有傷感，好像再說一條再普通不過的真理。

他嘲笑道：“即便全世界讓人死，只要此人不願，他便不應死？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基督教的思想。”

~~~~~~~~~上午有點事，現在更上。

其實到後面會發現，王浩殺人少，一方面是由於能力不夠，另一方面是謹慎，但是這傢伙骨子裡是個暴力份子，不介意殺人；

皇甫雲殺人多，反而心底裡是個文藝男，他纔是不想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