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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夏雯有時候挺佩服自己的。

說話說得夠狠, 完全不留退路,但是該負責(zé)的地方也沒打算應(yīng)付。

即使辭職的話放了出來,可出了會議室她就恢復(fù)了正常, 權(quán)當什麼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就這麼坐在自己的工位前乖乖把今天的工作做到了下班。

期間Jane也來找過她, 解釋了她們的難處, 跟她說了許多道歉的話, 但是話都放出去了, 哪有收回來的道理,反正夏雯的辭職信是寫好了。至於被她公開揭露強佔創(chuàng)意的楊世原,臉都漲成了豬肝色, 據(jù)說要不是被市場部陳總拉著,當時就要出來找她對峙。

對峙?來啊, 真理在她這邊, 辭職信拽在手裡, 她怕?

顯然楊世原也知道這個道理,也許對峙也只是做個樣子, 事後他就以身體不適爲由早退了。

到了下班時間,這次她沒有再蠢呼呼地加班,而是把辭職郵件的“發(fā)送”一點,收拾起東西就走。

讓她真正難受的是,從頭到尾, 許諾沒有來找過她。

離開公司的前一刻, 她大概知道了許諾沒有來找她的原因。

因爲任思影上門了。

一襲藍色的小禮裙, 坐在前臺等候的沙發(fā)上。從髮型到妝容打扮得也很是正式, 像是要去赴什麼重要的約會, 而她既然能到這裡來,赴誰的約會不言而喻。

她的年齡也就比她大不了兩三歲, 此刻對著手機上的消息少女懷春的模樣,一改往日女強人的犀利,哪怕夏雯是女人也會忍不住多看一眼,許是感受到夏雯的目光,任思影跟著擡眼看到了她。

兩個人好歹有過一些交集,相視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夏雯站在大樓門口,把手伸出了遮雨的屋檐,不一會兒掌心就多了一小窪雨水。

按理說,年過了那麼久,天氣應(yīng)該漸漸轉(zhuǎn)暖,但是顯然今天老天例外。

傍晚6點,連著晴朗了十多天的魔都,又開始下雨。

冷得像她的心情。

[你今晚過來嗎?]

奧創(chuàng)廣告的辦公室燈火通明,林靖遠瞥了眼亮起來的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是孫曉穎的微信消息。

孫曉穎算是他現(xiàn)在的女朋友,之所以說算是,是因爲他沒有公開過。

——交女朋友真的太麻煩了。

他是一個心性很高的人,想要的東西很多,情情愛愛也包括在內(nèi),但不是全部,他沒辦法把自己的感情全都投注在一個彩池內(nèi),比起全押,他更喜歡廣撒網(wǎng)。

只有一個人,曾經(jīng)讓他破壞了自己的原則。

他沒有理會孫曉穎的微信,依然把注意力放在新的廣告創(chuàng)意稿上,很快,手機又亮了起來。

這次並不是微信信息,他疑惑的伸手拿起了手機。

是一條短信。

[來老地方,我想喝酒。]

他微微勾起了脣角。

老地方是一個夜店,但是並不是常規(guī)很喧鬧的夜店,比起蹦迪舞池的那種,會更趨向於音樂酒吧。

之所以叫老地方,是因爲以前林靖遠深夜未歸的時候,夏雯通常都會在這裡找到他。

夏雯坐在吧檯邊的高腳椅上,紅色的抹胸短裙彷彿是爲了和今天傍晚看到的任思影一爭高下,復(fù)古色系的口紅加上披散在肩側(cè)的捲髮,更襯得她異常嬌豔。

有人在她身邊坐下,和調(diào)酒師低聲說了幾句,兩杯調(diào)製後的雞尾酒放到了兩人面前。

“你果然是變了。”林靖遠摩挲著玻璃杯沿,側(cè)頭打量著她:“以前你很討厭喝酒。”也從來不會這樣打扮。

“有什麼關(guān)係,就算我抽菸喝酒燙頭,我也還是好女孩。”夏雯半倚在吧檯邊緣,幾乎是讓自己趴在手臂上,眼神迷離地看著林靖遠。

“——我辭職了。”

林靖遠怔了怔,溫柔的目光綻開,像是要讓她融化在自己的眼裡。

“爲什麼?”

“我以爲我可以不想你……結(jié)果我錯了。”她輕輕呼出一口氣,飽滿的脣瓣翹起分外誘人:“林靖遠,你真該死,爲什麼又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酒吧外,略顯矮胖的男人搓著手,走到街邊,靦著一張國字臉對著穿著警察制服的高挑男子道:“江哥,這個月第三次了,你說我們正正經(jīng)經(jīng)經(jīng)營,你們老是來查崗,影響多不好。”

“接到線報說你們這裡有人溜冰,你總不能讓我不管對吧?”

江一軻轉(zhuǎn)了轉(zhuǎn)脖子,舒展了下坐了半天巡邏車緊繃的筋骨——這輩子被老爸強塞去做警察絕對是最大的錯誤,但是做了這麼久,莫名其妙的正義感也累積了不少,這工作也慢慢變得熟稔起來。

招呼同僚一起進了酒吧巡視了一番,顯然是誤報,那幾個包廂角落裡的年輕小子吸的是水煙。

在燈光昏暗的夜店場子裡停駐了片刻,他正準備離去,忽而目光凝向一處,劍眉擰了起來。

一個男人親暱地湊在那個熟悉的背影耳邊,右手正隱隱滑向她腰間。

而那個背影面前排著幾大杯的空杯,柔軟的身體幾乎要癱了下去。

江一軻大步流星地衝到那名男子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男子的手反扳過去!

“——離她遠點!”出手又快又狠,雷厲風(fēng)行。

林靖遠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酒吧正和前女友調(diào).情還會被警察調(diào).教,驚呼:“怎麼回事?!”

“你說怎麼回事,你想對她做什麼?”

“我和我女朋友做什麼關(guān)你什麼事?”

“是前女友。”夏雯揉了揉發(fā)疼的額心,只覺得這世界一團亂。

直到夏雯在江一軻的攙扶下坐進警車裡,才漸漸感覺到了更深露重,她攏了攏外套,把暴露在短裙外的兩條腿也收了收,依然有些寒氣從腳底爬了上來。

然後一件男式外套就被丟到了她腿上。

江一軻坐在車裡,往常一直都是沒心沒肺負心薄情的浪子臉,此時異常正經(jīng)地盯著她。

“你是不是傻?”

他這一時分透露出的認真只有上一次他跟夏雯告白時,她才見過。

“深更半夜找你前男友在酒吧喝酒,莫名其妙,喝了那麼多,也不怕別人把你怎麼樣了。”

原本看來醉醺醺的夏雯居然瞬息間就目光清明——林靖遠的酒量從大學(xué)起和她對拼就從來沒贏過,但是看江一軻少見的薄脣緊抿,真覺得他呆得可愛,本來被破壞的心情也平復(fù)了一大半……畢竟,人家也是爲她好。

“我想和他複合啊。”不自覺得逗了逗他。

江一軻“嗤”地一聲:“你真想和他複合還會和我走?”

“所以說啊,你下次出手前能不能稍微看下形勢……”夏雯嘆息著搖了搖頭:“本來就要套出來的話,就這樣被你給截斷了。”枉費她忍著噁心陪林靖遠甜言蜜語回憶往昔半天,還喝了那麼多酒。

江一軻挑眉,俊朗的臉上浮起一絲疑惑:“套話?”

“我本來是叫他出來,是想問出我們公司內(nèi)鬼的身份。”夏雯把頭撇向又開始下雨的車窗外:“現(xiàn)在好了,白浪費了一晚上。”沒錯,就算她走,也得走得明白,帶著蒙冤的內(nèi)鬼身份走,她咽不下這口氣。

“我……”江一軻握成拳的手在脣邊輕咳了幾聲:“我不知道。”

“你要知道還這樣我非得氣死不可。”

顯然被指責(zé)的人沒有怎麼反省,“但是你不能再這麼做了,一個女生……美人計……不適合你。”短短一句話,情緒卻千迴百轉(zhuǎn)了幾次,最後憋出來的字句讓夏雯翻白眼。

“那你口味真是獨特。”還不知道誰跟她告的白?

“……我看的是內(nèi)在好吧?”

“江一軻我們沒戲了,拜拜。”

“我知道。”

這聲“我知道”讓她倏地把頭轉(zhuǎn)了回來。

他的短髮服帖在耳,不像平時那麼零亂,身子平直地坐在駕駛座上直視著擋風(fēng)窗外淅瀝瀝的雨絲。

夏雯沒有注意過,原來江一軻的眼睛這麼亮,亮的彷彿能盛下星河。

“十六畫,許諾。”

穿著警服的江一軻,沒有多少痞氣,卻反倒像是個初涉世事的少年郎。

“你的表現(xiàn)那麼明顯,我好歹也是在女人堆中摸爬滾打過的,怎麼會不知道?”他故作輕鬆地扯了扯嘴角。“但是我喜歡誰是我的事,暗戀不是我的風(fēng)格。”

他說完,拍了拍方向盤:“好了,先送你回去吧,你住哪?”

夏雯還木訥著,好半晌把自己的腦袋塞進了外套裡,只露出一雙眼睛。

她冰涼的手指剛點開手機,微信裡的消息,未接來電,一大片的紅點。

之前一直沒有看。

7:20

丹青客:[不要想太多,我有點事,晚點回來再說。]

10:03

丹青客:[你還沒回家?]

10:22

丹青客:[你在哪,我去找你。]

10:28

小天家的姝姝:[夏雯你去哪了,許諾打電話給我說你不在家,你怎麼不接電話?]

11:15

丹青客:[ 已經(jīng)很晚了。]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摸索了半天,偏過頭,晶亮亮的眼睛看著江一軻:“你家有空房間嗎?或者送我去附近哪個酒店也可以……我不想回家。”

江一軻楞了一秒鐘,隨後點頭:“去我家吧。”

她躊躇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在手機上回復(fù)——

[今晚不回去,我去江一軻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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