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祝的地點選在小吃街一家烤肉店裡。
尤樂和陶鬆霖張羅著點菜,許程程則在旁邊湊熱鬧,時而提點意見。而韓筱蘿和應修寒坐在一起,雙雙沉默,連眼神都不曾交換一個。
許程程已經注意兩人好一會兒了。見他們還是不說話,於是就主動挑起了話題。
“對了,下週日是我的生日,你們想好送什麼禮物給我了沒?”她來回看著四人,一臉你們趕緊給我準備禮物的豪邁表情。
韓筱蘿自然是記得的,她開口道:“早就想好了,你一定會喜歡的。”說著還朝許程程神秘的笑笑。
“話說你每次生日都搞得第一次過生日一樣,大家都這麼熟了,禮物什麼的,該免的就免了吧。”尤樂在一旁說。
話鮮少的陶鬆霖卻不同意他的說法,“我覺得吧,就是因爲這麼熟了,所以才更要精心準備。再怎麼說,程程也是個女孩子,也是會在意這些的。”
陶鬆霖說話就是暖。許程程感動得一塌糊塗,直呼陶鬆霖對她纔是真愛。韓筱蘿也被陶鬆霖的話感動到了,定定地看了他兩眼,隨即偏頭看著應修寒。
他的側臉線條稍顯硬朗,薄脣緊抿,鼻樑挺直,眼瞼微垂,睫毛纖長,毫無表情可言,卻意外地吸引人。
她看著他,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正討論程程的生日禮物呢,你也發表一下意見?”
他擡起頭,眼眸深邃,目光淡然,透露著一股清冷氣息。他看了眼韓筱蘿,又將視線移向許程程,“還沒到時間,太早就沒有驚喜了。”
“可是我可以期待啊。”許程程毫不介意,非常大方地說。
然而,應修寒卻不說話了。顯然,他決定了在那天到來之前不會告訴她會送什麼生日禮物。
許程程認爲,只要有人送就行了,只要有禮物收就是極好的,管它是什麼呢。
……
幾人又聊了一些今天比賽的事情。菜陸續地端上桌,他們便開始吃飯了。
韓筱蘿不太愛吃太過油膩的食物,她吃了一塊牛肉之後就一直在烤土豆片,一盤土豆眼看就要被她吃光了。
這時候一雙筷子突然伸到她的碗裡,是應修寒,他夾了一塊培根過來,“多吃點肉。”
她看著碗裡冒著香氣的培根,心下有些感動,剛要說“謝謝”就聽應修寒語氣冷冷得來了一句,“吃多了土豆會變得更笨。”
意思就是她本來就笨咯?!
韓筱蘿氣憤。一旁的三人嗤嗤笑起來,用曖昧到底眼神來回看著他們,嘖嘖出聲。
應修寒冷眼瞟了幾人一眼,然後他們就立即住嘴了。韓筱蘿也惱啊,瞅著碗裡的培根,頓了頓,還是塞進了嘴裡。
她一邊嚼一邊點頭,睜大眼睛看向應修寒,“嗯,挺好吃的。”
聞言,應修寒開口問:“還有,再來一塊?”
她立即把碗遞上去,“好啊,不過我要瘦一點的。”
應修寒又往她的調料碗裡放了一塊培根,剛剛烤熟,冒著熱氣,讓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動。
“沒想到還挺好吃的,加點辣椒粉會不會更好吃?”她一邊說一邊架起培根,蘸了點辣椒粉,然後就放進了嘴裡。
有點辣,不過比剛纔那塊香多了,更讓人回味。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意,她完全就是在品嚐,哪裡像是在純粹地吃晚餐啊。
對面的三人都被他們的互動震驚了,更是對韓筱蘿近乎美食家的吃法表示驚訝。
他們竟然不知道韓筱蘿吃飯還會有這一面!
太不科學了!!!
應修寒也是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需要我幫你們夾?”
三人齊搖頭,“不用,不用。”
……
從烤肉店裡出來,大家都有些出汗。許程程嚷著去買冰淇淋解熱,尤樂和陶鬆霖就陪她去了,留下韓筱蘿和應修寒在原地等。
靜默一會,韓筱蘿說道:“你都告訴過我你家是做什麼的?我很想知道,應修寒,說說唄。”
此時,應修寒背對燈光,他就像是隨光而至,矗立在眼前,一張俊朗冷傲的臉被籠罩陰影之中,隱約可見他的眼神促狹,嘴角露著淡淡的笑。
她不死心,略一思忖,繼續說:“你對我家的情況瞭如指掌。爲了公平起見,你要告訴我你家的事情。”
應修寒卻提出,“不如去我家,你想知道的都能知道。”
韓筱蘿驚愕,完全沒料到應修寒竟會提出這樣的條件。若是她不去,他就不會說是嗎?
根本不用想,她斷然拒絕,“不行,我媽不會同意的。”
她的話讓應修寒的表情更加不屑了,連語氣也變得愈加清冷,“你就是爲你媽活的。韓筱蘿,你告訴我,如果你媽同意,你會不會跟我回家?”
“我媽是不會同意的。”她厲聲反駁,根本不給應修寒機會。
可是,她低估了應修寒的行動力。就在她還想著該怎麼讓應修寒接受事實的時候,他卻已經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她心裡一緊,問:“你給誰打電話?”
“你媽。”他答。毋庸置疑。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自覺地走近兩步,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注視著他,密切關注他接下來的話。
電話接通,應修寒開口道:“阿姨,我是應修寒。”
對方似乎說了什麼,他回答說:“明天有考試,筱蘿要幫我複習,她今晚住我家。”
韓筱蘿瞪大了眼睛,就是聽不到媽媽說的話,她更加緊張,抓住應修寒的手都開始顫抖,害怕不已。
應修寒仍然非常平靜,雲淡風輕地開口,“阿姨,我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而是通知你。筱蘿今晚住我家,你可以放心,有任何問題,你可以明天到學校來找我。”
“我沒有不尊重你,但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們之間的賭約剛開始進行,阿姨不給我機會,請問,我如何證明大家都在意的問題呢?”
“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我會待你轉告她。請放心,我們是有分寸的人。”
終於,應修寒掛了電話。他把手機放回口袋,對韓筱蘿說:“你媽讓我轉告你,不要跟我親密接觸,要自愛。”
韓筱蘿陡然臉紅,神色尷尬。因爲過度緊張,這會兒放鬆下來,她竟有些疲憊。許程程三人還在冰淇淋店前排隊,看樣子還需要一段時間。
她躊躇片刻,說:“我覺得我們的確走得太近了,是不是,該保持一定的距離?”
她很忐忑,緊緊地看著應修寒,想把他的一切表情都看在眼裡。這樣,她就能清楚地知道應修寒的心情了。
應修寒的確很吃驚,但給出的反應除了驚訝外,她看不出其它的了。他說:“你該明白,我們是男女朋友關係,這樣的距離,是非常合適且合理的。”
“你想想,你以後每天都要去訓練,我是一定要去的。這樣,我就會少很多時間學習。還有,我如果總是放學不及時回家,我媽一定會認爲我學壞了。你知道她爲了我花了多少精力嗎?我不能讓她失望。”
她看著應修寒,“我不是要跟你分手,只是,我覺得彼此應該多一點私人空間。你不應該把我在學校外的時間都佔用了。”
應修寒的表情冷峻,瞳孔深邃,帶著些許慍怒。他問:“那你想要什麼樣的距離?”
“起碼,可以從換座位開始。”她終於說出了這句話。然後,她開始期待應修寒的回答。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應修寒只是沉吟片刻,說:“剛纔的話就當我沒聽到,不要再跟我討論這件事。”
韓筱蘿:“……”
……
許程程回來,頓時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把冰淇淋往韓筱蘿手裡一塞,拉上尤樂陶鬆霖就準備走,“今天到此結束,我們先走了。寒,你送筱蘿回家。”說著她還朝韓筱蘿比劃了一個加油的姿勢。
韓筱蘿根本來不及喊,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人海里。
應修寒邁步朝小吃街外面走,韓筱蘿認命地跟在他身後,一路沮喪。
上了出租車,應修寒報了一個地名,然後就拿出手機,戴上耳機開始聽歌,全然不顧身旁的韓筱蘿。
她知道自己惹他生氣了。她可以道歉,保證以後再也不提調整座位的事。
可她不明白的是,他爲什麼對調座位如此在意。她不過順嘴提了一句,他就這麼生氣。
真是個奇怪的人。
車平穩地行駛在路上,車內一片安靜。司機認真開車,應修寒平靜聽歌,韓筱蘿則精神恍惚。
直到車在一棟高檔別墅前面停下的時候,她這才接受這一路以來的猜測。
應修寒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面前是一幢獨棟別墅,與周圍的建築物一樣,蔚藍色外觀,從大門望進去,可以看到花園,林間小徑,以及在月光下泛著白光的游泳池。
應修寒暗響門鈴,然後就一臉從容地看著她,等著裡面的人開門。
他問:“知道這是哪裡嗎?”
“富人區。”她答。
是啊,這裡就是富人區,住在這一帶的人,非富即貴。她只聽說過,從未來過,她可沒有能住得起這裡的朋友。
門應聲而開。
這時,應修寒朝她伸出手,“過來,跟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