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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問世間情爲何物

我慢慢的走到蕭峰身邊,卻見她一張臉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淚,昔日的那個大英雄此刻竟是哭的像個小孩子一樣。想起那句“英雄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的句子,心裡的感慨頓時如同夏天的雜草一般,飛快的生長了起來。

“蕭大哥,你別傷心!”我輕輕的說著我唯一頭腦裡殘存的句子,卻也不知道拿什麼去安慰他纔好。此刻的我看到蕭峰痛苦的模樣,心裡也揪的緊緊的。雖然明明知道阿朱還會在超級大還丹的作用之下醒過來,不過看到這個情景,我還是忍不住流著淚勸蕭峰:“蕭大哥,保重身子要緊。阿朱雖然去了,但她不會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雖然我儘量放鬆了語氣,壓低壓柔了聲音,但蕭峰此刻驟聽到阿朱的名字,立刻又像發了瘋似的抱著阿朱的身體向山上跑去。

大雨過後的山上泥土被洗刷的很鬆,蕭峰儘管武功高強,此刻腳踩在這樣的泥土上還是忍不住摔了幾跤。我看的心裡都有些不忍,像他這樣的一代大俠,此刻卻在泥裡打滾爬摸,爲的卻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子。愛情真的是可以令人盲目的。

蕭峰卻不理不顧,抱著阿朱的身體在山峰之間急速奔行著,他是想讓自己疲倦下來,好減輕自己心裡的痛苦,自己最心愛的女子,那個曾經在雁門關等了自己五天六夜的女子,答應跟自己一起牧馬放羊的女子,那個爲了幫自己找到當年血案的真兇大惡人的女子,卻爲了這個大惡人而身殞香消的女子……

蕭峰的眼睛此刻已是模糊,腳下也是隻憑著一股狠勁支撐著他在山間奔跑。

站在山頂之上,蕭峰忍不住長嘯起來,悲愴哀涼之意充塞心間,嘯聲裡也帶著心傷意碎的味道。在大雨漸停的清新空氣裡傳播,震的樹葉上的雨滴顆顆滾落,竟似也在與他一齊悲傷。

我站在清冷的青石橋上,聽著蕭峰從峰頂哭號之聲漸漸嘶啞,感人心沁之意卻是更加的厲害。呆呆的站了四個多鐘頭,蕭峰的聲音漸漸不可聞,慢慢的消失在了山谷樹林之中。我心中一驚,以爲他出什麼事,正要去找他的時候,卻見一身泥巴,一臉憔悴的他目光呆滯的抱著毫無知覺的阿朱慢慢向我這邊走來。

“蕭大哥,讓我看看阿朱好不好?”我急於想知道阿朱吃過的那種超級大還丹效果怎麼樣,所以大著膽子問。

蕭峰突然眼睛裡閃出一絲希望的光芒:“你是神仙對不對?你快救活阿朱好不好?我蕭峰願意爲你做牛做馬!”

我搖了搖頭:“我做不到的……”

蕭峰怔了怔,忽然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喃喃說道:“我找段正淳去,找段正淳,叫他殺了我,給他女兒報仇。”徑直抱著阿朱,一幅視死如歸的模樣向著小木屋走去。

他是想讓段正淳和阮星竹夫婦殺死自己,給阿朱報仇的同時,自己也可以去地下陪她。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想:如果蕭峰真的被段正淳阮星竹殺了的話,到了地底下之後,發現阿朱並沒有下來,不知道會不會懊惱的再死一次。

嗯,不知道鬼會不會死。這個問題值得研究。

跟著蕭峰走到小木屋後院,見他左手抱著阿朱,說什麼也不肯鬆開,右手拿著一隻鋤頭,走到竹林邊上,掘了一個坑,又掘了一個大坑,兩個土坑並列在一起。

蕭峰這丫的不會是想學秦始皇給自個兒挖墳吧?我自己給自己調侃著,蹲在一邊看蕭峰挖墳。

蕭峰看了我一眼,抱著阿朱走到一根方竹邊,伸手將它折出一段,剖成兩片。又到廚房拿把菜刀將它削的來了。又從西邊房間找到筆墨,在一塊竹片上寫:“契丹莽夫蕭峰之墓”。

又拿起另一片竹片,沉吟了一下,卻不知道在上面寫什麼好了。

無意間擡起頭看了牆上的一幅字畫一眼,神態仍然悵然不已。喃喃的自言自語了幾句,突然跳了起來,想是發現了什麼。

抱起阿朱的身子,蕭峰彷彿一頭嗅到獵物的老虎一般,走到條幅字畫面前細細的看了起來。臉上的神色也是越來越凝重,最後竟嘆了口氣,眼淚又籟籟的掉了下來。

陽光慢慢的斜過他的身體,照在阿朱的腳上。蕭峰輕輕把沉睡的阿朱放在椅子裡,爲不省人事的她蓋了一件上衣。見我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蕭峰嘆了口氣:“王姑娘,雖然你是神仙,堪透了七情六慾,但你卻不能體會我此刻的痛苦。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輕輕搖了搖頭:“蕭大哥,我明白的。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句話用在你們身上是再恰當不過的了。”

蕭峰一呆,喃喃低聲念道:“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好!好句子!你果然是神仙一流的人物!”回頭看了阿朱一眼,蕭峰忍不住又再走了回去。抱起阿朱向門外走去。

正在這時,院外又有女人的聲音響起:“小心了,這賤人武功雖然不高,卻是詭計多端。”另一個年輕的女子道:“她只孤身一人,我孃兒倆總收拾得了她。”

蕭峰只停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抱著阿朱又坐回了椅中。他心中知道帶頭大哥是另有其人,所以此刻倒也不慌著與阿朱同死了。

這時,那個年輕的女子已是走到了大門口,見蕭峰抱著一個女子呆坐在椅子裡,而我則站在他身邊,手中長劍一指蕭峰,喝問道:“喂,你是誰?姓阮的那賤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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