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在他們建議下,扶蘇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個早朝。
各官依著階級跪伏排列在大廳之上,由於府內的大廳狹小,因此排得較爲擠壓,幸而官員的人數也不多,也勉強夠用了,此時就有奉常(禮儀官)說著這問題。
「……陛下已列位多時,今雖未能重歸咸陽,卻應在此建以行宮,以彰陛下之威德,昔日周……」奉常源源不絕的說著,引經據典加以論證,簡直把扶蘇節儉的行爲評得一文不值,有辱國體等等。
扶蘇兩眼發直,他聽了半個時辰,完全聽不出重點,只知道古時有某皇帝怎麼怎麼然後他又怎麼怎麼了……
──這,關他甚麼事唷?
扶蘇從穿來到今接觸的全是爽直的武將,此時遇上文官,只覺得兩耳嗡嗡的發痛,而頭更是一抽一抽,放眼過去,還有不同的人要向他提意見。
奉常又說了三刻鐘,最後才總結道:「……所以陛下理應先建行宮,再招納百宮,以充朝廷之虛。
扶蘇看著他,就像看一個神經病。此時此刻秦國已縮只能控制寥寥數個縣,其他地方的行政已經亂了,雖然他知道他說的是有理,但此時內憂外患,還有空搞甚麼基建啊?
有錢,他不如用來砸死項羽!
奉常不明扶蘇眼神的意思,還鼎鼎有詞地大聲道:「望陛下儘快興建行宮!」
「噢。」扶蘇應了一聲:「等我想想後再議。好,下一個。」
奉常不滿就此被打發,很是憤怒,但是扶蘇連眼神也欠奉,只能恨恨地跪回去了──他以爲扶蘇溫文可欺,卻想不到他跟始皇帝也是一個樣子的。
章邯挪出,行禮稟告曰:「啓奏陛下,前日秦國逃出之士兵數萬人,並沒有受到編制,整日在街上流連,實在造成百姓諸多的不便,望陛下能讓他們可以有一展所長的機會。」
「是嗎?」扶蘇轉過頭問:「沒有人要接收那一隊人?」
秦牧伏跪在下,臉色卻是漠然極了,半點接話的興致也沒有。
而蒙恬雖然有心接手,但他軍中因爲沿途結合的人衆多,此時還沒完全把整軍整合,因此也沒有說話。
馮劫的兵是由他一手帶出來的,也不樂意接手新的士兵,再次煩惱怎樣把他們整合到自己軍中,故也無語極了。
這樣散落下去,竟無人應話。
章邯此時表露出自己的真正的意圖:「臣不才,與他們一路上也心存幾分兄弟之情,若陛下不棄,臣願遏盡所能,爲秦國盡一己之力。」
扶蘇想了想,批了。
「謝陛下。」章邯達到自己的目的,也退回原位。
然後又是一串長長的報告,有些表達對咸陽失去的心疼,希望扶蘇能立即揮軍直上,最好就穿上紅底褲,霸氣側漏的一舉消滅所有敵人。也有一些述說自己逃亡過來的艱辛,再加點沿途所見百姓痛失家園的悽慘,望扶蘇能開城接納他們云云。
扶蘇聽了大半個上午,好不容易到了午飯時間可以下朝,回房改公文了,卻只覺得腦瓜痛到不得。
他攤在長榻上,用腳踢踢秦牧問:「你以前都是這樣的生活啊?」
秦牧瞥了他的腳一眼,道:「我在位之時,除卻幼時,無人敢欺我也。」
「……」
──所以,是大臣覺得他又軟又萌特意刷著他玩吧?
*
扶蘇也知道自己初登基,所立之言並不會太讓人重視。但他又不能用上暴力的手段,學似胡亥一樣讓人離心。
要說皇帝與大臣之間的關係,就像一場角力。雙方都拼命拉緊繩索,希望可以把說話權扯到自己的一方,昔日始皇帝在位之時,說話權便是靠近嬴政卻又不會過分,大臣有說話和反對的權利,卻必須合理,這平衡要拿捏得好並不簡單。像在胡亥之時,說話權便完全偏向他,大臣只是作擺設和制行命令之用。
秦牧做得挺好的,但扶蘇卻有幾分不能掌握。
加之人一多,公文也增添了不少,讓扶蘇向著那一大段都是吹噓的說話,正事只有寥寥數筆,實在忍不住想暴躁了!
今天他便把自己的意思跟那位奉常,當衆和氣地說:「卿家之言朕已思量已久,覺得如今天下未定,如此浪費人力物力實非百姓之幸。且多日來聽觀愛卿們之言,言之雖然有理,但鋪陳太多,浪費時間。以後每個人每件事的稟告時間限於一刻鐘之內,如果超時了,就要讓給別人說了。你們說好不好啊?」扶蘇笑瞇瞇的,但眼神的凌厲卻明白暗示答案只有一個。
──扶蘇真受夠古代這羣文人學者的亢長言論了,整個早朝有四分之三是在聽他們引經據經地說明事情的嚴重性,真正報告的事只需要短短數句便可以了。
大臣莫不譁然,作爲箭靶的奉常忍不住張口。
「哦?褚愛卿是否有何高見?說出來我聽聽唄?」
扶蘇笑容轉冷,眼神凜冽,直射得褚明在渾身一抖,馴服道:「臣並無意見。」
此時大臣才明白到他們忽悠了幾天的天子雖然溫文而隨和,卻到底是始皇帝一手教出來的小老虎,之前不發威估計就是等著他們作縛*呢。而且扶蘇縮短報告時間,又不是不讓報告,最多以後刪減一聲歌功頌德之話,湊合湊合也夠用的。
「大家沒有意見,那就這麼辦了。對了,交上來的公文也是這樣,如果十五行竹簡內沒寫完的話,就不用寫了,我不會看的。」扶蘇又笑瞇瞇地拋下一個炸彈。
此事可嚴重極了,要知道多少官員上交的公文那竹簡厚厚的一疊簡直就是重到令人髮指,但扶蘇接下來又說:「怎樣精簡文辭,我放了一份自己手寫的樣本給你們傳閱,以後照著我的,把重點點列出來就好了。要寫甚麼歌功頌德,自行寫一份交上來,我平日用來消遣好了。今天沒有其他事要彙報了吧?那退朝,再見。」扶蘇大步地離開,完全不管大臣的臉色。
當宮人託著一份扶蘇手寫的點列式範例公文,那些官員的臉色都青了。
無事一身輕,退走到門外的秦牧突然笑了起來,有幾分無奈:「那個小孩。」倒是把自己的一套都用到朝廷之上了。
之前說過,秦牧無大事都不會干擾扶蘇的,此時扶蘇亂搞了一通,他也是默認任由他繼續胡作非爲。
莫寧在走廊上等他,說:「你真的任由他胡來?」
「你是甚麼意思?」秦牧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沒甚麼情感。
「你心裡清楚。」莫寧跳下欄桿:「雖然我說明白嗎?他根本不是長公子。」
秦牧沒有意外,只是說:「他是我的孩子。」
「我檢查過,該有的傷痕他也有,爲甚麼?」莫寧很費解,他特地趁扶蘇洗澡時去偷看過,身上的確有以前受傷的地方,但樣子……卻是變得太多了。
秦牧卻是有幾分不悅莫寧的做法,微皺眉:「我不要求你會效忠他,但,沒有下次!」
「他是誰?」
「他是我的孩子,由始至終。」
「你確定你要這樣做?」
「莫寧,他是我的孩子,一句話我不會重複第四次,你知道的。」
莫寧沉默了,應道:「好吧,那我換句說法,原來的長公子呢?」
想到這處,秦牧的內心被刺了一下,生出了幾分傷感。
「或許,他跟他母親正地下好好地生活著……或許……他就在一旁看著我……誰知道呢?」秦牧有幾分惆悵,到底是二十多年的父子情,並沒有這麼輕易便丟失。
通過對話,莫寧很震驚,他語無倫次地道:「不不,這不可能,這……世界怎會有這樣的事?我說,這,你騙著我玩兒吧?我們多年交情你……」
「莫寧,我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了。你覺得還有甚麼不可信的?」秦牧認真地看著他。其實秦牧內心中有著一絲的內疚,覺得‘扶蘇’是因爲自己逆天而被換了魂魄。
「……」莫寧抿嘴:「我以爲你只是裝死。」
「我不信你沒去察看過我的屍體,而且裝死會變得年輕?呵呵……」秦牧倏然笑了出來:「你也去裝死看看,我們兄弟倆再一共打天下。」
莫寧知道,只是他下意識排斥神怪之說,此時卻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老子半生給你賣命,你還想再勞役我?別想!」他恨恨然。這是誤交損友,交著秦牧這個皇帝,不單爲他打天下,現在連孩子的事也要操心,他是倒了八輩子的楣纔會跟秦牧混。
「嗯,」這種話秦牧聽多了,也不放在心上:「對了,以後別老是蹦蹦跳跳的,你以爲你還年輕麼?小心折了腰,提前去地府就不妙了。」秦牧報復完他後,直接提腳走人。
「……」
「呸,混帳。」
作者有話要說:還沒好!(掀桌)現在天天拔網線插在手提電腦上好了……
苦死我了………完全搞不定……求了不同的人都沒辦法弄好我的電腦
t__t我--堅--持--哼
你是打不倒我的電腦啊啊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