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還未暗,但薊都的城門卻是早已關(guān)閉,每條街道都有著巡邏士兵,不少都城的人家早已搬離了國都,向著薊都周圍較小的城池逃亡,於是往日本就冷清的街道現(xiàn)在更是冷清,尤其是到了夜晚宵禁開始實施時更是見不到一個人影,只是這只是相對於普通人來說,對於那些手眼通天的貴人來講不在乎什麼宵禁,照常出行。
妃雪閣便是這羣貴人常常出沒的的所在,作爲(wèi)燕國薊都內(nèi)最爲(wèi)出名的紅館青樓,這裡依舊是歌舞昇平,達官貴人,國戚子弟日日笙歌,絲毫沒有戰(zhàn)爭來臨前的緊張氣氛,高紅燈籠將這裡照得如同白晝,他們比起普通人自是更知道如今的局勢但是他們又能夠怎麼辦,也許他們只是想要在這溫柔鄉(xiāng)里麻痹自己亦或是享受這最後的時光,誰有又知道呢?
楊青聽著耳中的靡靡之音眉頭微蹙,即便其餘人是這樣他卻不是這樣事實上他很少來這樣的場所,他慶幸自己還未被官場頹敗氣息腐蝕,他是燕國的宗正,宗正是一個武官,在薊都城中亦是一個不小的官職,而且他的身手不錯,他平時便是負責(zé)探查薊都城中的情況,對於帝都的一些風(fēng)吹草動格外敏感。
而他這次來這便是得到一個極爲(wèi)重要的情報,可是看著眼前的一切都極爲(wèi)阻礙了他的調(diào)查,而且他當(dāng)然知道出入這裡的都是在薊都城中有些勢力的人,他甚至見到了某些一晃而過的士公卿大夫他不想引起這些人的主意,所以他將自己的手下安排在了妃雪閣的外面自己獨自一人前來,防止暴露。
既然他來到這裡當(dāng)然要做一些該做的事情,他揮手叫過一個小廝,自手中摸出一塊金錠。
那小廝見狀知道這是一個大主顧,接過金錠便向後而去,在那名小廝去過一會,便有滿臉長著痘子的婦人搖著扇子的左搖右擺的而來,這邊便是青樓中俗稱的老鴇,這是楊青僅有印象中的形象,只是眼前的這名婦人卻不是這樣。
這名婦人穿著一身並不十分華麗的衣衫,身姿風(fēng)韻,眼角有不少的魚尾紋,多了一些貴氣,少了一些庸俗的氣息,妃雪閣果然不一樣即便是這樣一名婦人都這樣不俗。
楊青穩(wěn)定了心神吐出了一個名字,“我要找元柳兒!”
那婦人明顯一愣隨後嬌嗔一聲,“這位客人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元柳兒是我們這新晉的姑娘,還是個雛兒我們是預(yù)備當(dāng)做新任花魁的。”
花魁!楊青冷笑一聲燕國都快要滅亡了還要什麼花魁,他並不打算拆穿她的謊言,只是身手進懷中重新掏出了另一塊金錠,塞進那名婦人手中。
感受著手中的黃金份量,那名婦人哂笑一聲忙道:“公子這邊請!”
楊青不禁啞然剛纔還客人客人的叫著沒想到這會就變成了公子了,雖然楊青年齡還沒到老的級別,但是公子是算不上的,他卻沒有說破。
小廝熱情的帶著楊青向著妃雪閣的後院而去。
妃雪閣的後院極大,亭臺樓閣,假山假水,錯落有致,這些景色便是比一般的大戶人家也不逞多讓。
在這些景色之間錯落著數(shù)十間雅閣,若是來妃雪閣的客人中意哪位姑娘便會邀其到閣中一敘,當(dāng)然價格自是不菲。
小廝帶著楊青向著右邊第三間雅閣而去。
小廝輕輕釦了扣門,待得到裡面的響應(yīng),這才低著身子示意楊青進去。
楊青定定神,推門而入。
踏過門檻,一股異香專入鼻中,門口放著一個冒著渺渺白煙的青銅香爐,整個房間充滿的便是這種不知名的異香。
雅間古香古色的桌上早已擺滿了酒菜,一名身著紫衣的女子正半跪在酒桌旁甄著酒。
好一個酒色美人!
楊青的目光落在那美人坦露的酥胸之上,即便是他心中也不由得一陣激盪,他上前一步半倚在酒桌上,抓住了那雙雪白的手。
那女子轉(zhuǎn)過身來將酒杯遞到楊青的身前,一雙手卻不經(jīng)意縮了回來。
“柳兒爲(wèi)大人倒酒!”
楊青將元柳兒拉倒自己的懷中,一股女子特有的香味直入鼻中,楊青雖未喝酒,卻已是醉了。
美人在懷,楊青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看著楊青喝下了酒,元柳兒的眼中不覺察的略過一抹笑意,在元柳兒的伺候下楊青連喝幾杯,這酒極烈,他已有醉意。
就在這時一抹雪亮的刀刃自元柳兒的手指尖滑動,向著身邊的楊青探去。
成功敗就在此處時,元柳兒抑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激動,就連身子都有些顫抖,對於他們這一行人來說她已犯了大忌,但是她卻管不了這麼多,她潛入薊都城這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意便停在了臉上,一雙手閃電般的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抖,元柳兒痛哼一聲刀刃自她的指尖滑落。
“你沒有中毒,”元柳兒沒有在意手上傳來的疼痛反而是問出了這一句話。
“這不可能我明明看見你喝下去的。”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說的是這酒?”楊青站了起來臉上的醉意全然沒有,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厲色。
“很可惜!在這酒還在喉間時便被我的內(nèi)力化解。”
楊青兩指扼住元柳兒的脖頸幾乎將她提了起來,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感覺。
“現(xiàn)在薊都城中人人自危恨不得插上一雙翅膀飛出去,而你卻想方設(shè)法的進來,實在可疑,誰派你來的?”
元柳兒此時臉色蒼白哪裡還能說的出。
像她們這樣經(jīng)過嚴(yán)格訓(xùn)練的刺客,對於死亡早有準(zhǔn)備,她不經(jīng)爲(wèi)自己的粗心後悔莫及,就在這時她感覺喉間的手忽然一鬆。
楊青倒不是心生憐憫,而是他腦中一陣暈眩。
不好!中毒了!只是是什麼時候?他做事一向小心就連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毒。
楊青強撐著身體想要將她的脖頸捏碎,只是他根本用不上力氣。
元柳兒見狀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她卻懂得抓住時機,她將楊青的手推到一旁,這才急劇的咳嗽起來。
元柳兒長舒一口氣,拔下頭上的金簪將它送入楊青的脖頸。
楊青再也發(fā)不出來一聲,就這般直直的倒下。
元柳兒再也經(jīng)不住眼前的血腥氣趴到一旁嘔吐起來,她是新手這是她的第一次任務(wù)。
緯幔後傳來沙沙聲!
是誰?元柳兒撿起倒在一旁的短刃警惕道。
一道稍顯豐潤的身影出現(xiàn)在緯幔後。
“婆婆!”元柳兒放鬆下來。
如果是楊青他一定可以認出眼前之人正是當(dāng)初帶他進來的那名婦人。
看到這裡一切都真相大白,楊青恐怕到死都沒有想到自他踏入妃雪閣開始便已經(jīng)中毒。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
元柳兒答應(yīng)一聲,扶著婦人若無其事的向外走去,在她們的頸間若無若有的露出一個蜘蛛的圖案,而燕國的宗正恐怕只有天亮?xí)r纔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同一時間,在僕役的呼叫聲中載有燕國中郎令大人的車馬一頭載入滾滾河流之中,無數(shù)的慘叫聲此起彼伏響徹在城中的大街小巷。
今夜薊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