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軍寨被攻破的那一刻起，雁門關便已經完全暴露在草原騎兵的視線之下。

換句話說由北方草原到雁門關外秦軍已無一處可以攻守的據點。

一隻灰色的野兔，吃著草地上的青草，它突然昂起了自己的頭顱四處瞧了瞧，以及快的速度來到一處洞穴，鑽了進去，消失無蹤。

遠處的天邊突然飄來了一片黑雲。

無盡的鐵蹄踏破了草原的寧靜，大大的黑色秦字旗在雲中飄揚。

當先的則是一身蒼雲甲的蒙恬，紅色的袍衣在馬後飛舞，他緊緊的握著手中的繮繩。

戰馬踏飛的泥土向後翻飛。

蒙恬突然的停住，在他身後翻飛的紅衣也停住，大隊的秦軍鐵騎齊齊停住，無數的戰馬嘶鳴，捲成一股可怖的聲潮。

前方生出沖天的黑煙，對於那個方向他再熟悉不過，那裡是前軍寨，是他們這次的目的地。

今早收到探子的回報，頭曼集結了大批的軍隊，蒙恬率領數萬騎兵馳援前軍寨，然而現在看來卻終究是晚了。

看著遠處的濃濃黑煙蒙恬嘆口氣，調轉馬頭。

“將軍...你。”

他身後的副將驅馬趕上，看著主將的身影，他其實很少對蒙將軍提出質疑只是這一次那裡有數萬的弟兄，即便是他對於將軍的命令感到不解。

“前方弟兄們還在拼命。”

蒙恬回頭看著自己副將不解的面龐。

“你或許認爲是我太冷酷了。”

“末將不敢。”

那名身著甲衣的副將忙低頭，但是他心中所想卻瞭然無餘。

“你認爲前軍寨的守軍比取得這場戰爭的最終勝利更加重要。”

那名副將擡頭，緊握的拳頭卻又慢慢的鬆開，面對數倍於己的敵軍他們沒有任何勝算，即便是這一次保住了前軍寨必定損傷慘重，到那時候便再也不能回頭。

“回軍。”

蒙恬命令，數萬的秦軍鐵騎開始回撤，前軍寨是他們這次的目的，然而他們卻連前軍寨的圍牆也未曾看到，爲將者冷酷的心理在這時候表露無疑。

前軍寨的戰鬥自白日進行到夜晚，守軍數萬的秦軍被狼族騎兵斬殺殆盡，只是這一次的勝利卻也是一場慘勝。

經過鋪滿火油焚燒的前軍寨整整燃燒了一整天，所有的東西都被烈火燒燬，營帳，兵器，弩箭，糧食。

留給頭曼的不過是一座空城，一座死城而已。

頭曼帶領著衆多的部族首領看著這一座困了他們半月之久的小小城寨，他的心中沒有任何的欣喜，破城之後的愉悅全部被烈火焚盡。

“大王一共抓獲百餘秦軍殘將。”

“帶我去。”

那些數百秦軍不過是一些受傷無力再戰的傷兵罷了，此時他們的身上全部都負著厚重的枷鎖。

只是他們的臉上全然沒有敗軍的頹勢之感，反而每個人都高昂著頭顱，倒不像是敗軍，勝利的似乎便是他們一般。

頭曼看著這些殘兵，不知怎的他的心情很不好尤其是他們的眼神。

“這便是秦軍，這便是秦人。”頭曼說道。

看著其中一人，那人少了一支手臂，即便是腿也少了一隻，但是他的目光之中卻滿是兇狠之色，他將那名秦軍一腳踹倒在地，不知怎的心中更加的憤怒。

“單于，吳先生要見你。”

頭曼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裡，轉身。

“單于那這些人怎麼處理。”

“全部殺了。”

他說話很輕就像是平常騎馬射箭一般。

在頭曼的身後數百名秦軍殘兵倒在血泊中，砍頭如切瓜，鮮血浸染了前軍寨。

吳先生不是匈奴人，而是中原人，或者說是秦人，他穿著一身常見的青色長衫，面容再普通不過，只是眼睛裡偶爾流出商人的狡黠，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名同樣身穿武士勁裝的人，也是秦人。

頭曼看著眼前的這人不似一般的中原人，而滿是驚喜。

“這次來是向單于告別的。”

“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不看我們是怎樣攻破雁門關的嗎？”

吳先生舉了舉手，“單于自是能夠攻破雁門關只是家主來信要我等儘快回去。”

“既然這樣，那也好，來人，將東西拿給吳先生。”

“單于已經準備好了。”

吳先生行禮，“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一定。”

“一定。”

頭曼看著遠去的那名吳姓男子，眼中冒著精光，轉身走入前軍寨，今夜註定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