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魘x終局x引路
悔悟的主攻大人滾回來抱蘇鈺的大腿,已經植物人的蘇鈺表示:呵呵。
事實上沈燙是半滴眼淚都沒有流,只是一隻手抓著蘇鈺的胳膊,聲音是抑制不住的發抖,“蘇鈺——”
所有不合理的事情都連貫起來了……
爲什麼要害他,爲什麼要救他。
“你就是想看我這副模樣?”抓著蘇鈺的衣襟,沈燙慢慢滑坐到地上,手卻緊緊的抓著蘇鈺削瘦的手腕,額頭抵在蘇鈺冰涼的手背上,目光卻漸趨混沌。
天色已經暗下去了,夜風吹動窗簾,鬼魅的投影斑駁的落在地上。
“沈先生——”醫院裡守夜的醫生站在門口有些擔心的看著失了儀態的沈燙。
“不用管我。”沈燙的聲音很輕,彷彿夜風一吹就能散盡一樣。
門被帶上,白熾燈的光亮漸漸被黑暗吞噬。
沈燙就坐在牀上,用額頭抵著蘇鈺的手,閉上眼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來。
“當初你要是沒有回來沈家,就好了……”
……
混沌中破開的光透進房間裡。
拉開的窗簾外透進了暖融融的陽光。
“爸。”少年時候的沈燙有些拘束的望著面前長桌另一端批閱文件的男人。
男人頭也不擡,“嗯?”
“我明天……明天可以請同學來家裡嗎?”
“很麻煩。”男人話中有淺顯的拒絕。
沈燙黯淡了目光轉頭要走。
沈弘卻突然開口叫住他,“等一下。”
轉過身來的沈燙一臉驚喜。
沈弘像是完全沒看見他眼中的希冀一般,薄脣裡吐露出嚴苛的字眼,“少把心思用在無用的事情上,以後你是要接我班的,畫畫那樣不入流的事傳出去是丟我的臉。”
沈燙身子抖了一下。
“我把你送去上學,是讓你打好人脈關係,那些沒用的人少接觸的好。”
嘩啦啦翻閱文件的聲音,說這話的沈弘像是絲毫沒有□□擾到工作。
“嗯。”沈燙有些苦澀的應了一聲。
“行了,出去吧。”
沈燙退了出來,門外站著一個看起來和他的父親同樣不近人情的男人。
沈燙是認得這個人的,低頭叫了一聲,“叔叔。”
和外貌截然不符的聲音,伸出手有些親暱意味的揉了揉他的頭,“又惹你爸生氣了?”
沈燙心裡也憋著莫名的氣,咬著嘴脣一句話都不肯說。
“你爸也是爲你好……”
“叔叔!”沈燙的聲音陡然拔高。
揉著沈燙頭髮的人怔怔的望著他,沈燙甩開他的手,“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說完這一句話,沈燙就蹬蹬蹬的跑下樓去。
沈弘向來獨斷專行,說了不讓沈燙碰畫畫這樣沒出息的東西就絕對不會留根,叫家裡的傭人將沈燙房間裡的畫畫的東西全部丟了,連掛在牆上的畫都扯碎了,沈燙回來的時候正撞到家裡的傭人用黑袋子裝著一大堆東西丟了出來,沈燙看見從袋子裡露出來的一支畫筆時,整個人都彷彿被抽走了力氣一樣。
然後就是高漲的怒火席捲開!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很聽沈弘的話,因爲沈弘是他的父親,就算所有的同齡孩子都在玩耍,就算所有的同齡孩子都有空閒的喘息時間,就算他只能坐在自己不喜歡的鋼琴旁,就算他只能面對著厚重的書本,他也從來沒有埋怨過什麼。
因爲他是沈家的獨子,所以這些東西該是他承擔的。
但因爲這是他最無法放棄開的東西,所以沈燙是第一次衝著辦公的沈弘發出了像是被逼到絕路一樣的,幼獸的咆哮。
“爲什麼要把我的東西丟了?!”沈燙的手上還抓著半張撕爛的畫紙,畫紙上的塗蠟還沒有幹,沈燙將東西按在桌子上。
沈弘只是厭惡的皺了皺眉,“這些都是沒用的。”
“那什麼是有用的?你讓我學的那些東西,纔是有用的嗎?”沈燙眼眶發紅,“爸!”
“我讓你學的,纔是有用的,這些東西只會浪費你的時間。”沈弘的聲音依舊冷淡。
沈燙被那冷淡的話刺激到了,幾乎要衝上去揪沈弘的衣領,“我討厭你讓我學的一切,我他媽就是喜歡畫畫!你要是覺得我不爭氣,你再生一個去啊!”
沈弘將手中的鋼筆放下來,看著沈燙的目光就像看家裡一隻炸毛的貓咪,但是他卻並不準備哄他。
“你是我的繼承人,我不想我死了之後,你把我的家業敗光。”
沈燙的嘴脣都咬出了血,“那我呢?爸,我在你眼裡是什麼?”
沈弘調整了一下坐姿,“你是我的繼承人。”
沈燙吸了一口氣,然後裂脣笑了出來,“好!”
沈弘皺眉看著沈燙往後退。
沈燙手上抓著的東西已經對著他的臉一股腦的砸了過來,“沈弘,反正我就是這個德行,也爲你爭不了什麼光……”沈燙眼淚掉了出來,“你的財產,你願意給我就給我,不願意給我你就隨便丟給哪條狗!這麼些年,我也是受夠了!”
沈弘剛要開口叫住他,沈燙就轉身衝了出去。
沈燙回到自己房間,看著滿屋子的狼藉,隱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順著面頰滾落下來。
他用袖子一抹臉上的眼淚,推開櫃門,縮著身體坐了進去。
他已經習慣了在父親的強權下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哭……
“叩叩——”
櫃門被敲響,然後光明就透了進來。
沈燙胡亂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漬,裝作惡狠狠的望過去,“你……”
話還沒有說完,一個人就擠了進來。
落地的衣櫃容納兩個人有些勉強,所以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櫃門被拉上,整個狹小的空間又陷入了黑暗。
“你很喜歡畫畫?”
沈燙的鼻音還帶著哭後的嘶啞,“嗯。”
“那就別放棄,繼續畫下去。”
慘淡的笑聲。
“我房間裡有畫板和顏料,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來我房間。”
一切聲音都止息住了,到了半響纔有聲音透出來,“叔叔……”
“和你爸爸認個錯,以後想畫畫就到我這裡來。”
沈燙埋首在他懷裡,“嗯!”
沈燙是沈家的獨子,沈弘也是沒有多餘的時間理會他的小孩子脾氣,聽到沈燙服軟,也沒有爲難他什麼。
如果一切都這樣過去的話,那沈燙也是不會和沈家鬧翻的。
沈弘最終還是發現了沈燙暗地裡的小動作,不過他並沒有打沈燙,而是當著正舉著畫筆臉色蒼白的沈燙的面,一個巴掌摑在蘇鈺臉上。
“你自己不成器,別來害我兒子!”沈弘那一巴掌打的極重,蘇鈺被打的偏過頭去,眼鏡都落到了地上,碎髮遮住了那雙與沈弘同樣凌厲的眼,而顯出幾分可憐的懦弱來。
沈燙被嚇壞了,丟下畫筆攔到蘇鈺面前,“爸!”
“滾開!”沈弘蹙眉。
“是我的錯,你不要打叔叔!”
“滾開!”沈弘一隻手抓住他的胳膊,將沈燙扯開,然後一腳踹在蘇鈺的身上。
蘇鈺不躲不閃,整個人半跪在地上。
“爸——”沈燙看著蘇鈺被踹的倒在地上,連忙撲上來抓住沈弘的胳膊,“是我的錯,你別怪叔叔!”
沈弘將他推搡開,然後又是一腳踹在蘇鈺的身上。
“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就算我沈弘兒子再不成器,你也別想從我身上拿到一毛錢!”
頭狠狠的撞在地上,殷紅的血順著蘇鈺白皙的面頰滑落下來。
沈燙終究還是攔不住沈弘,沈弘幾番拳打腳踢下來,蘇鈺只有氣息奄奄的伏首在地上。
沈燙看到滿臉是血的蘇鈺,已經是嚇到了崩潰,整個人歇斯底里的大哭起來。
“你是我沈弘的兒子,那些不入眼的東西都給我不要碰。”沈弘冷淡的看了沈燙一眼,然後又一腳踹在蘇鈺身上,“滾出去。”
寄人籬下的蘇鈺按著地站了起來,擦了擦脣角的血漬,撿起碎裂的眼鏡,帶上門離開了。
“知道錯了?”沈弘的神情還是那麼傲慢,眉宇間帶著睥睨,彷彿他看見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塊等待稱重的物件。
“我沒錯。”哭聲已經漸漸停歇了。
沈弘一下子沒聽清楚,“什麼?”
“我沒錯!”沈燙紅著眼睛撲上來,他的手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個菸灰缸,狠狠的砸在沈弘的頭上,“我說我沒錯!”
沈弘被砸破了頭,按著額角退了幾步。
“你的東西,我不要!”沈燙低吼著。
按著額角的沈弘擡起頭來,目光中也有些冷意,殷紅的血順著面頰滑落下來,將冷峻非凡的臉顯出了幾分猙獰的顏色,“你不要?沈燙,你現在有的這一切都因爲你是我沈弘的兒子,沒了這些你就是一條狗!”
手上抓著染血的菸灰缸,沈燙粗喘著,將菸灰缸砸在地上,“我沈燙就算是條狗,也不願意再呆在這沈家!”
“你!”沈弘也是動了氣。
沈燙卻突然衝出了門。
砰——
門被大力關上的聲音。
蘇鈺正在下樓梯,他流血流的多了,整個人都有些懵,只能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步的往樓下走。
沈燙趕到他的面前,“叔叔。”
蘇鈺轉過頭來,目光中有些混沌。
沈燙紅著眼眶,“對不起……”
“沒事。”蘇鈺彎脣笑了笑,“你喜歡畫畫,就別放棄了。”
剛止住的眼淚又滑落下來。
“叔叔。”沈燙呼出一口氣,“我要走了。”
“走?”蘇鈺有些詫異,“你要去哪裡?”
沈燙搖了搖頭,“不知道,只要不是這裡。”
蘇鈺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卻因爲自己滿手的血猶豫著又收了回來,“別胡鬧!”
沈燙沒有再看他,轉身就離開了。
就像沈燙所說,他離開了沈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學也退了,不知道住在哪裡,沈弘也是爲了這個獨子而煩悶不已,卻硬氣著不肯服軟,兩人的關係越鬧越僵,知道蘇鈺打電話告知沈燙,沈弘病危,一身地攤貨的沈燙這才趕了回來。
沈家依舊如同往日那般,沈燙卻已經覺得陌生至極了。
蘇鈺坐在沙發上,“最近過的還好嗎?”
沈燙麪對著蘇鈺有些侷促,“嗯,還好。”
“還在畫畫?”蘇鈺有些好笑。
“嗯!”
“做自己想做的事,開心嗎?”蘇鈺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沈燙接過茶,“比以前開心。”
“那就好。”眼鏡下是微微瞇起的眼。
“真的很感謝叔叔。”沈燙也是有些乾渴,抿了一口茶水對蘇鈺說,“如果不是你告訴我可以這樣生活,我也許會不甘一輩子吧。”
蘇鈺慢慢取下眼鏡,放在桌子上。
那張臉比沈弘要陰柔一些,冷冽的氣質卻絲毫不減,他就坐在沙發上,壓著身子對著沈燙微微一笑。
那一笑,竟然是說不出的動人。
沈燙莫名的覺得喉嚨一陣乾燥,掩飾性的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叔叔,我爸呢?”
蘇鈺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這麼望著他。沈燙只覺得視線開始變得混沌,然後整個人就栽倒了過去……
……
坐在地上的沈燙突然驚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握著蘇鈺的手。
他擡起頭,看到蘇鈺竟然是側過頭來和他對視著。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漫長的寂靜之後,還是沈燙屏住呼吸站了起來。
“蘇鈺?”那聲詢問充滿了不可置信。
蘇鈺似乎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處境,眸中的空茫持續了許久,“嗯?”
沈燙傾身摸了摸他的臉,“蘇鈺?”
蘇鈺擡起手將臉上的氧氣罩揭了下來,然後扶著牀板坐了起來。
沈燙這纔是相信這個人醒來了,他突然伸出手臂將蘇鈺緊緊的抱住,下巴抵在蘇鈺的肩膀上,“叔叔——”
溫熱的液體透過衣衫傳到皮膚。
蘇鈺的身體有些僵硬。
“沈家欠你的,都是沈家欠你的。”沈燙這麼說著,胳膊卻不斷收緊,“蘇鈺。”
蘇鈺的背抵在他的胸口。
“你爲什麼不殺我?”沈燙問。
蘇鈺一直沉默著。
沈燙將他緊緊的箍在懷裡,“我是不是瘋了,竟然奢求你是喜歡我。”
蘇鈺的聲音很輕,“我是喜歡你。”
這一次怔住的換成了沈燙。
“我厭惡自己,竟然喜歡上了自己的侄子。”蘇鈺的聲音是很平淡的述說,卻叫沈燙的心揪的緊緊的,“我骨頭賤,落到如今這個地步也是我活該……我是發了瘋,入了魔纔會喜歡自己的血親。”輕輕的笑聲,帶著自嘲,“沈燙,你覺得噁心嗎?”
沈燙的聲音很嘶啞,“……不。”
“我恨沈弘,我發誓我要讓他償還我的血債,可是……”蘇鈺垂下頭去,“我卻是發了瘋,愛上了一個沒心的人。”
手被抓住,沈燙將蘇鈺轉過來,抓著他的手按著自己的胸前。
“我喜歡你!”沈燙眼中有細碎的水光,“蘇鈺,你聽——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蘇鈺還是驚愕的模樣。
沈燙已經無法用語言表述此刻的心情,“我想,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愛上別人了……蘇鈺,我以後好好對你,你說好不好?”
蘇鈺冷冽的眉眼柔和了下來,“……好。”
沈燙一下子將他抱進懷裡,彷彿要揉入骨髓一樣。
“我以爲你再也不會醒來了。”沈燙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蘇鈺的脖頸上,“對不起,蘇鈺……對不起。”
蘇鈺打斷他的話,“抱我。”
沈燙一下子怔住。
蘇鈺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慢慢將自己身上寬大的病服褪了下去,露出削瘦的胸膛來。
房間裡是昏暗的,他的皮膚卻像是亮著的玉。
沈燙呼吸一窒。
“我也覺得自己很賤啊……我渴求被人擁抱,沈燙——”
沈燙伸出手抓住蘇鈺的肩膀,蘇鈺的衣裳已經落到了腰間。
“沈燙,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喜歡。”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的,在絕望到心肝都要涼透的時候突然獲得的幸福簡直讓沈燙快要哭出來。
熱切的擁抱和脣舌的廝磨。
“蘇鈺,除了你……我可能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
迴應他的是蘇鈺低低的啜泣。
“真好呢……如果這是夢,就讓我永遠也不要醒來。”
眼淚從沈燙的面頰滑落下來,滴落到蘇鈺的胸膛上,然後沒入皺巴巴的牀單中。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喜歡。”
第二天查房的護士站在門口,手中的病歷從她的手臂中掉到了地上,然後響起的就是歇斯底里的尖叫!
赤身裸體的沈燙以一種抵死纏綿的姿勢緊緊的抱著蘇鈺,他的臉正對著護士,俊美的面孔上還保留著混合著幸福與滿足的微笑,但是已經青白的面色顯示出他其實已經死去了,他的懷中抱著的彷彿是他最愛的人一般。而蘇鈺口鼻上的氧氣罩已經被丟在了地上,心跳監護儀上已經只剩下了一條不會再波動的直線……
“麻痹老子只是睡了一會兒而已,怎麼醒來就發現沈燙死翹翹了?這不科學好嗎!還有奸*屍算什麼死法啊!!”
作者有話要說:魔魘卷完結……
五更被我啃成三更了……
但是這麼肥的三更,你們一定是會原諒我的吧:)
本卷番外我想想寫不寫,畢竟結局這麼坑爹了,番外不能繼續坑爹23333
小劇場:
蘇鈺:麻痹姦屍算什麼死法?
沈燙:(腎虛臉)j盡人亡……
蘇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