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枉言本就勢單,行走江湖上滅人滿門到處擄掠珍寶,手段兇殘令人髮指,自然就引起了聲勢浩大的正道絞殺。
蘇枉言的性子本來就是極端的,正道高手圍剿,他不退反進,執刀直殺的血流成河。
前來圍剿的正道高手沒有幾十,也有幾百,見著蘇枉言這殺神,有人心中方纔萌生退意就被生生斬下了頭顱。既然求生無望,更多的人就爆發出了拼死一搏的悍勇。
地上倒下的人都是正道的高手,屍首分離宛若煉獄。蘇枉言身上帶著傷,滿面的笑意卻叫見著的人都不寒而慄。
蘇枉言練的是魔功,練到最高層就是嗜殺的魔鬼,他之所以不敢一直呆在楚清凰面前就是如此,他心中的戾氣唯有殺戮才能發泄,殺到最後,紅眼中竟滲出血來,襯著他那頭被血染紅的白髮,愈發像踏足人間逞兇的惡鬼。
殺戮由蘇枉言而起。
慘呼厲吼不絕於耳。
偶爾那妖異驚魂的笑聲就會在鮮血噴濺出來的時候放肆響起。
“哈哈哈——殺的痛快!殺的實在是痛快!”
那樣肆無忌憚的殺戮,那樣以殺戮爲樂的殘忍,讓所有還在殘喘的正道高手膽戰心驚!看著那提刀而來的人,玉白的面容上沾著斑駁的血漬,俊美絕倫,卻叫這一處成爲了煉獄!
蘇枉言的雙眼中已經沒有正常的理智存在了,彷彿被惡鬼附身,只知殺戮,一雙血眸更是璨亮的幾乎照亮天地。
紅衣到處,必然就是血肉橫飛的慘景!
那刻,最後一個江湖正道跪在地上,看著蘇枉言踏血而來,裂開的嘴脣中可以看到猩紅的舌尖。
“還有你一個了。”手中的彎刀擡起,劃出一道死亡的銀弧。
跪在地上的那人驚懼的閉上眼。
等了許久,那象徵著死亡的刀鋒還是沒有落下來。
怯怯的睜開眼,卻被眼前的一幕所驚呆了!
蘇枉言手中的彎刀被一支輕巧的玉笛架著,執著玉笛的手白皙如玉,順著那身耀眼的白望過去,就是一張清冷如神祗的臉。
蘇枉言斜著眼睛望著那個人,眼中有古怪的笑意,“你要攔我?”
“隨我回去。”
聲音冷冽如冰。
“哈哈哈——”蘇枉言大笑出聲,而後一臉猙獰的望著他,“憑你?”
白衣黑髮,玉顏冰骨。
彷彿是一瞬間從這人身上看見了生的希望,已經滿身都被同門熱血所沾溼正道大俠抱住那人的腿,仰著臉哀求,“救命!救救我——”
被這人所打擾,那人擡手一揮,細細密密的蠱蟲落了那人一身,然後就是淒厲的尖叫,不過轉瞬,方纔還以爲看到希望的人就化作了一地的枯骨,他的身上都是那些被血肉撐起了肚皮的白色蠱蟲。
蘇枉言抽刀而退,而後腳下一踏,彷彿踩在地下的是驚雷,糅身而上之時,就是無可匹敵的悍然殺意!
蘇辰瀲眸光忽閃,手中竹笛斜指向蘇枉言。
劍尖正抵著竹笛,然後寸寸破開,蘇枉言步步緊逼,直恨不得手中彎刀刺進的是那人的胸膛。
在竹笛碎開的那一刻,蘇辰瀲眼中陡然亮起,劈胸一擊,袖中許多紅色的蠱蟲簌簌飛了起來。
心頭升起的不好預感還未退去,身後又是猛的一痛,身體四周都是嗡嗡的蠱蟲飛動的聲音,就在那一刻,胸中陡然涌起的狂怒讓蘇枉言提起飛快流逝後僅存的內力,破開竹笛,手中彎刀從蘇辰瀲肩上斜劈到胸前,殷紅的血滲透出來。
內力頓消!
蘇枉言再也站不穩了,身子往前一踉蹌,就單膝跪了下來。
蘇辰瀲的手指夾在彎刀的刀鋒上,那刀已透骨,若是再慢上半分,蘇枉言那一刀就要生生將他劈成兩半!
“帶回去。”
細碎的銀鈴聲,擡著轎子的歡喜教教衆落到蘇辰瀲面前,兩個人走了過來,擒住蘇枉言的手臂,帶著倒刺的銅環就生生的扎破了手腕扣了上去。
蘇枉言發了瘋一樣的掙扎,一雙眼狠狠的瞪著蘇辰瀲,“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蘇辰瀲已經再也不看他一眼。
起轎。
細碎的鈴聲愈來愈遠,逐漸消失不見……
第三天了,蘇枉言還沒有回來。
心裡已經隱現焦躁的楚清凰開始在房間裡亂砸東西,池墨進去時看到楚清凰縮在牀上,地下碎了一地的琉璃玉器。
楚清凰原本聽到開門聲,以爲是蘇枉言回來了,猛然擡頭見著是池墨就變了臉色。
“你進來做什麼?”手邊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砸了,“滾出去!”
池墨看著楚清凰酡紅的臉,一言不發的蹲下來開始收拾地上的東西。
楚清凰的氣息很重,雙手抓著自己的衣服。
池墨帶上門走出去了。
一直到了第六天,蘇枉言還是沒有回來,沒有了系統輔助的楚清凰連身體託管都做不到,所有被削弱的感覺全部疊加出現,難耐的縮在牀上,雙腿磨蹭著。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發燙了。
被嬌紅淚的藥效折磨的連清醒都是奢求,池墨推了門走了進來。
楚清凰瞇著眼看了他一眼。
池墨走到牀邊,冰涼的手已經撫上楚清凰的額頭。
楚清凰揮開他的手,“蘇枉言呢?他在哪裡?”
池墨眼裡是灰暗的情緒。
知道了那個人不在,楚清凰往牀裡面縮了一些,平日端出來的姿態在此刻已經全部沒有了。
“武林正道剿殺,他已經死了。”
楚清凰一下子睜大眼。
“我在外面聽到的消息。”池墨坐在牀邊,將楚清凰往外面拽了一下。
“你要做什麼?!”楚清凰受驚的往後縮。
“你身上中的嬌紅淚,喝了誰的血誰都能替你解開。”
“滾開——”楚清凰一巴掌打在池墨臉上,“你給我滾!我不要你救!”
池墨慘然的笑了一下,“我不能看著你死。”
手臂被按住,池墨的手腕早就被劃開,殷紅的血流在楚清凰緊閉的嘴脣上。
楚清凰連口都不開,眼淚順著眼角一滴滴滑落下來。
池墨傾身用舌頭將那猩紅的血哺進楚清凰口中,在楚清凰開始全身戰慄的時候,伸出手抽開了楚清凰系在腰間的腰帶……
牀板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
房內的燭火終究是熄滅了下去。
在燭火點亮的時候,牀上的楚清凰已經坐了起來,他的臉色是蒼白了,衣裳披在他的身上顯得寬大。
牀邊跪著的一個人,和蘇枉言是同樣順服的姿態。
“你要什麼?”
“要什麼你都會給我嗎?”楚清凰歪了歪頭。
“只要你要的我都會帶來。”
楚清凰赤著腳走下牀,擡腳踩在池墨肩膀上,“把劍給我。”
池墨腰間的佩劍被遞了過去。
楚清凰一手抓著池墨遞過來的劍,然後緩緩的抵在了池墨的卑微垂下的後脖頸上。
楚清凰哼笑一聲,“橫豎就是個死。”
長劍已經刺進了皮膚,池墨卻還是那副引頸受戮的模樣。
“把我原本的一切都還回來!”楚清凰的聲音陡然尖利。
系統一下子沉默下來。
“好,好!”手中的長劍更刺進去一些,血順著池墨的脖頸滑落下來,“傻逼系統,你自己玩去吧!”
楚清凰的身子突然搖晃一下,腦中陡然多出來的東西讓他的神色都懵了一會兒。
然後他面色愈發古怪起來,似乎是想笑,又似乎不是。
“原來……是這樣。”
他的長劍慢慢拔了出來。
池墨被一腳踹在地上,楚清凰走過來,腳踩在他的心窩子上,神色已經是一種令他膽寒的冷漠了。
那種冷漠,和……曲觴如出一轍!
長劍被楚清凰拿著手中,明明他的姿態還是那般,卻已經不見半分柔弱。
“池墨,我把國師之位給你,教你學習武功,讓你看清這人世污濁……”他頓了頓,看著池墨驚惶到扭曲的神色,揚起了下頜,“竟然不抵三月虛與委蛇。”
“清凰……”
“楚清凰嗎?”踩在他心窩子上的那人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我就是他啊,不然,你以爲蘇枉言會乖的像條狗嗎。”
就是這樣睥睨的姿態……
池墨的眼中沁出淚來,哆嗦著手去抓楚清凰的衣襬,“你是在氣我……碰你對不對?隨便你怎麼懲罰我,不要……不要……”
不要什麼?
不要連最後的光都是假的……
楚清凰的神色冷漠的近乎咄咄逼人,“你不過是一個乞丐,我給你尊崇地位,給你絕世武功,你還想奢求什麼?”
還想奢求什麼?
他本來什麼都沒有……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人給的。
所有的喜怒哀樂,所有愛與恨,所有的真實與虛僞,都是這個人。
池墨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悲鳴,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到地上。
“我給了你太多,所以你連自己原本是什麼都弄不清了。”長劍刺穿了池墨的胸口。
他是什麼?
他不過是一個人人可欺的乞丐。
有一天遇見一個高高在上的神祗,神祗給了他所有,然後呢……然後他殺了那個神祗。
只是因爲他卑賤到泥裡,纔對這蔑視蒼生的神祗恨入骨髓。
他……錯了嗎?恨得是假的,愛的也是假的……
這個人世本來就是如此嗎?
看著腳下失魂落魄的池墨,心中莫名的怒意壘砌成一種毀滅一切的暴虐。
系統的警告音不斷響起。
“楚清凰……這個人,是真的麼?”
心裡懷著最後一絲僥倖。
楚清凰的神色還是駭人的冰冷,薄脣中吐出兩個字,“假的。”
池墨先是大笑,而後那笑聲低到了連他自己都聽不清的地步。
楚清凰的長劍斬斷了他的頭顱。
“傻逼系統,破遊戲。”
作者有話要說:系統:嚶嚶嚶嚶,黑化主角好可怕